落霞孤鹜,春水天长。回归大自然的一切景物在云裳的眼前不断地变化着,说不出的让人看了就觉得透彻心脾的舒润。她随着凤紫泯和红栌慢慢的上了山,虽然站在远处看起来只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小山坡而已,但是当云裳真的爬上去了之后,才顿然发觉,天下没有一座山是好爬的。等到了半山腰之上的宅院的时候,云裳的衣裳都湿透了,浑身出了一身的汗,凤紫泯早就到了半山腰等着她,瞧见云裳哈拉哈拉的喘着大气,脑袋上都冒着热气儿的跑了上来,刚刚憋了很久的那股笑,终于还是没忍住,大大方方的笑了出来。
红栌也捂着嘴巴跟着笑,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阴鸷如同冰块一样的二殿下,能笑成这幅样子。
云裳扶着一棵小树,略略站定身子,喘了半天粗气才平复了狂躁的心跳,看着四周围,但见一座黑白色系的小宅院坐落在这一方平地之上,占地倒是不小,分为前院和后院,左右两边也有两座小的宅子,只是规模没有这正当中的那一座宅院大和气派而已。院子的周围栽种着不少的树木,随着蜿蜒的小路看去,这些树木竟然在半山腰上连接成行,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云裳没想其他,眼望着那片林子,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这些树都是后来人为栽种的吧?即可以避风挡雨,避免泥石流和山上的滚石的侵袭,又能形成天然的屏障,阻挡着东,西,南三个方向的窥视和进攻,当真是布局精妙的紧。”
她自己说的高兴,眼睛还不住的往其他的布局上看,想看看此地有没有什么宝贝没有。凤紫泯眼眉一挑,将她说的话记在心上,似是随口一问,道,“你倒是好眼光,你再看看这房子,有没有什么玄妙之处?”
云裳不疑有他,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后几步,仔细看了看这栋盖在半山腰上的宅子,先是茫然了一会儿,忽而绕到红栌的身后,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哎呀,这地方是按照八卦周易的格局摆放的这些树木么?”她说完又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落日,果然,此时的落日正对着宅院的正北,北方卯兔口含阳,果然一点不假,和书上介绍的风水学是丝丝入扣的吻合。
凤紫泯眼中闪过一丝赞叹,抬手一指大门,“有人迎了出来。”
云裳跟着他看过去,顿时眉头一簇,原来在宅院的大门处,果然有两个人正并肩而立,等着他们过去,左边的那个人一身便装,乃是黄白橘,而另外一个人,则是一身的僧袍,原来竟然是佛理课的老师,空空和尚。
云裳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妙,万一这个空空和尚一时高兴随口乱说,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可如何是好?要真要是那样的话,她又该如何解释,如何狡辩呢?事实证明,她自己想的太多了,空空和尚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她,口诵佛号,“二殿下,无忧公主,贫僧有礼了。”
凤紫泯似乎对这个出家人很是看重,也鞠躬回礼,“大师不用多礼。”
几人一起走进宅院,云裳坐定之后也没觉得今天晚上的这一次堪称是野餐和郊游的行动有什么与众不同,要说到底有何不同的话,也就是黄白橘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而有点和平时不一样吧?云裳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直接私底下问问黄白橘,这个神经兮兮的二皇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把自己大晚上的叫出来是干吗,不过一想,也许黄白橘的异样是因为顾籽萄今日没有陪在自己身边的缘故吧?
这种奇怪的情绪一直缠绕在云裳的脑海里,她这一天陪着太子说了半天的话,揣测了许久太子殿下的心思,早就累死了,勉强撑到半夜的时候,她终于体力不支的一个跟头倒在桌子上,一头昏睡了过去。
正说着话的凤紫泯手端热茶,忽而闭了口,看着倒在桌上的楼云裳,完全收起来了刚才的谈性,端着茶水不说话,黄白橘瞧着他忽而一笑,摇了摇头,“殿下,你这又是何必?你有些话不说出来,只怕她是不明白的。”
凤紫泯垂着眼睫,低头不语。
一直没怎么参与讨论的僧人空空忽而开口道,“异人异数,强求不得。”
黄白橘和凤紫泯面面相觑,空空和尚一抬袖子,站起身,在甩下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诫语之后,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翌日凌晨时分,因为要赶回朝里早朝的缘故,凤紫泯天还不亮就起来了,匆匆吃过早饭便和黄白橘以及空空和尚一起动身,云裳睡得正好,凤紫泯也不想将她弄醒,便让红栌抱着她,一直下山。等到了山脚,他们才看见,在他们昨天用过的马车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端端正正的用金粉描着一个“楼”字,这应该是楼家的东西。
黄白橘回身看了看还在沉睡的云裳,低声道,“大概是无忧公主府上的马车。”
凤紫泯点了点头,不说话,站在原地,等着。
果然,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在马车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这个人身材颀长,白净如玉的面庞上镶嵌着两颗闪亮纯黑的眸子,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正危险的上挑着,看着红栌怀里的女子,微微一笑,从容的走过去,将双手一横,红栌一呆的功夫,手里的大活人就不知道怎么的,跑到了人家的手上去。
“你是何人?”看见对方抱着云裳就往回走,凤紫泯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问道,声音之冰冷俨然如同冰川止水。
“我?”那人站定身子,侧身看他,眼中带着讥笑和挑衅,把怀里的睡美人紧了紧,“我是她的人。”
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就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天底下敢这样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是一个公主的男宠的人,也大概只有他莲准一个了。
看见对方不再说话,莲准微微一笑,抱着云裳上了马车,车轮转动,竟是没和他们再多说一句,就利利索索的走人了。凤紫泯一脸铁青,愤愤然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一声,也奔着进京城的方向去了。
云裳昏昏沉沉的睡着,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鸡鸣三声,再一睁眼一看,好家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随意的一翻身,身边竟然多出一个肉呼呼的东西来,云裳大惊失色,难道是昨晚上自己兽性大发把二皇子殿下给OOXX了?她一翻身坐起来,一脸惊骇的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人的头都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一缕一缕的黑发露在被子外头,云裳哆嗦着双手,一边祈祷千万别是凤紫泯那张阴鸷的冷脸,一边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掀开绣着锦花的被子……
不等她的手到,美男莲准就懒懒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着一脸惊惧的她,微微启唇一笑,“怎么?一夜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云裳努力让自己的下巴别掉下来,狠狠地在腿上掐了一把,痛的惊呼起来,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大惊道,“怎么会是你啊?我昨天不是和凤紫……啊不是,不是和二殿下一起去了山上的鬼屋了吗?”
莲准委委屈屈的憋着嘴,一双桃花眼含着万分的怨愤,看着她道,“你就那么想和二殿下双宿双栖,不要你的莲准儿了吗?”
云裳最受不了他这样说话,惊惧不已的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莲准你是我的心,是我的肝,是我的宝贝甜蜜饯儿,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大冰块脸呢!”
莲准一幅受宠若惊的表情,伸出一只手臂来揽住她的胳膊,媚笑如丝道,“既然我的云裳小美人儿如此舍不得我,那就把昨晚上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吧。”云裳脸色一变,下一秒,人已经被他拉在了怀里,云裳自然之道他不是真的,大叫一声将他从床上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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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被两个皇子骚扰之后,云裳的生活终于重新步入了正常的轨道,和香香说说笑笑之间,和莲准打打闹闹之间,这一日日的光阴如同在指尖泄露而去的细细的沙粒一般,让人抓也抓不住,留也留不住。
云裳悠然自得这种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生活,偶尔,陆谨还会带着自己新完成的字画来找上门来,和她谈谈史书,说说字画古董,而她手中的暗力营的规模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的壮大着,寒无咎每三天来到莲心小筑里一次,对她陈述这些天来的近况,酬金的收纳以及又接下了什么样的单子和生意。
云裳一一细细的听着,寒无咎是个有大将之风的人,遇事沉稳,有几次雇主打算反口,都被他提早安排得眼线得知,而提前动手灭口,免除了后患,文先生似乎觉得寒无咎这种动辄杀伐的手段不怎么高明,但是云裳却不以为然,对于不守规矩的人,只要杀了一个就能起到很好的杀一儆百的效果,这样也能敲山震虎,让以后想和暗力营合作的又心存歪脑筋的那些雇主们多考虑考虑后果。
不管怎么说,暗力营的事情还算是按照云裳预计之中的发展轨迹进行着,只是她逐渐做大这一桩买卖之余,她也动起了其他的想法,比如,这些人总是生活在暗处也不是个办法,云裳大胆的设想,让这些人从黑暗之中走出来,变成能够在阳光之下行走的正常人,就好像寒无咎那样,既是站殿的侍卫,又是她暗力营的头目。
她把这个想法和文先生一说,立马得到了文先生的认可,可是文先生提出来的几个建议,云裳都觉得不是很好,到最后,两人终于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一致,那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京城里开一家酒馆,酒馆这种地方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汇集之地,消息也灵通,另外也能多为暗力营栽培些人才。
只是,这个构思一出来之后,云裳就又陷入到另外一个问题当中。
开酒楼固然是好,可是开酒楼的本金从哪里出?她手中虽有一些从暗力营得到的积蓄,但是并不多,对于平地开一座大酒楼来说,还远远不够。
枯想了几日之后,云裳忽然想到,那天太子来的时候,似乎对自己提起过,有一条可以发财的致富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