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
晚膳后,谢太夫人留了谢安邦在正厅里说了许久的话,当她将今日那道士的话说与谢安邦听说,他始终是沉默不言的。
“安邦,对于那道人说的话,还有我做的这些个决定,你怎么看?”谢太夫人便征询他的意见。
谢安邦抚了抚自己袖边绣的祥云,淡淡地道:“母亲既然信那道士的话,那就让三弟一房人去庄子上养病,这样也好,外面也说得过去,走的时候给足些银两,别落了什么不好的以免让人说儿子虐待庶弟。”
“这个自然。”谢太夫人应着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
谢安邦也没有理会谢太夫人,继续说道:“对于三小姐的事情,母亲大可先别放心上,她外貌漂亮难免会惹来一些口舌,这样的长相如若嫁与那普通人家那便是浪费了,要知道谢府后辈的路也需要这些女儿来做铺路,儿子自会有打算。”
对于谢静嫣的安排,谢安邦自有一番打算,如若让她嫁与普通家,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美貌。
“可是安邦,那道人说了,就因为她长相过于出挑,红颜祸水,这万一……”
谢安邦打断了她的话,回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对于还没有定性的事情,我们暂时也没有必要就将三小姐的终身给定了,她小便是个才貌双全的,谢府还是应当继续培养着,等日后再定也不迟。”
见着谢安邦如此袒护着这个女儿,谢太夫人也只得暂时作罢,可是另一件事情,她不得不提。
“那关于你续弦的事情,我想给你提上议程,等这孝期一过,也可迎娶。”谢太夫人笑着将这话提出来,原以为谢安邦对续弦应该会有些高兴,谁知他竟是苦着一张脸。
谢安邦沉默片刻,才道:“这事情就先缓一缓吧,儿子暂时还不想娶。”
“不行,为了府里的安生,你也一定要续弦,这个事情绝不能拖,你得依着我。”谢太夫人固执起来。
见谢太夫人的态度强硬起来,谢安邦便退了一步,道:“要续弦也行,就别折腾了,就将苏姨娘提上去吧。”
“不行!”谢太夫人脱口而出。
谢安邦却不理会她,只道着一些苏姨娘的贤惠,“母亲,苏姨娘自打进谢府,为儿子生了一对龙凤胎,对于府中事务,她也算是尽心尽力,这么多年来,也可苛守规矩,府里上上下下对她也算是服帖,为什么就不可?”
后面那一句为什么,谢安邦问的很是理直气壮。
“她只是一个丫环出身,我们谢府的主母怎能让一个出身如此卑贱的苏姨娘来当呢,我绝对不同意。”谢太夫人依旧反对着,虽然谢安邦说的话有理,但是她骨子里对这地位卑贱的人就是瞧着不舒服,要不是念在她也算是个能干的,这些年她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让她管理府中事务。
想到这,她便想到了她的二儿子谢安康,如若他身姿健全,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小官宦人家里的小姐,如若二太太是个眼光厉害的也轮不到苏姨娘来插一手。所以这一次,哪怕是为着她那大孙子日后有个好前程,也一定要找一个出身高的,最好是像王氏一样的。
王氏自嫁入谢府,谢安邦在官路上就顺风顺水,这若说没有王丞相的帮衬,他怎么就能成为大历朝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吏部侍郎。谢太夫人也是看重这一点,所以她这次就一定要挑一个跟王氏差不多的。
“那母亲,就说说你的想法吧?”谢安邦耐着性子说道。
谢太夫人调整了一下坐姿,润了润嗓子才道:“依我看,我们就按照规矩来,先从王氏家族中挑选适龄的闺女,如果王氏家族中没有或是他们不愿意的话,那我们便再从别的地官府人家里挑合适的。”
据谢太夫人所知,王氏家族里做官的可也不少,王丞相为了这唯一的外孙女谢静娅肯定也是愿意从族里挑一个适龄的来做续弦,这样于两家都是有利的,利益捆绑在一块,便更利于谢府子孙的官路发展。
“据儿子所知,苏姨娘进谢府的时候,是贵妾,是顶着王丞相义女的头衔进门的,这一点,母亲可别忘了。”对于提苏姨娘做正室,谢安邦也不退步。
谢太夫人听着他这样说,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这……你怎么就不想想,这有血缘关系跟没血缘关系差的可不是一截半截,再说了,她有给你带来多少助益,娶妻那得是娶个有益的帮手,而不是像苏姨娘这种娘家一点助力都没有的。”
“既然王丞相收了苏姨娘做义女,那自也是看重她的,这些年,苏姨娘也一直当丞相府为娘家,逢年过节,该行的礼该送的礼,她哪样都没落下,丞相府给的回礼母亲也是见过的,自也是没有轻了去。”谢安邦提醒道。
谢太夫人却冷哼一声,“那不是因为当时王氏还在嘛,王氏一直生病所以都让苏姨娘这个义妹代孝。”
“那今年的过年总是王氏不在的时候吧,丞相府那边回的礼可是少了?”谢安邦冷着回应过去。
“你……”谢太夫人气得有些抖了起来,“你这是要给我抬扛子,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看不上苏姨娘这种货色。”
谢太夫人见说理说不过他,便固执的打起无赖牌,她就不信谢安邦能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
对于谢安邦的态度,谢太夫人心里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便将这气又撒在了苏姨娘身上,不由得骂道:“也不知那狐媚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为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你连你的母亲都敢反抗起来,就凭着这一点,我就容不了她做你的正妻。”
若说这蛮不讲理,谢太夫人绝对是谢府的头号人物。
谢安邦闻言后,一张脸变得越来越冷,手紧紧的握成拳,他对着谢太夫人的感情向来都不是很亲热,谢太夫人对他亦也少了一份母子间应有的关怀。这些年,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总是这样淡淡的说着一些事情,像今儿个晚上这样激烈的事情是第一次。
当然,这也是谢太夫人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摆母亲谱最过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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