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芹吃面的时候,沈舒把夏立庆放火和夏江下跪求情的事情和夏小芹说了一遍。
夏小芹的心情和夏修学差不多,夏江被家里人拖累了!
“昨天房东过来问了这件事,幸亏有赵秘书替咱们解释,否则房东就要把房子收回去了。”
“赵秘书和郑书记都是个好人,我这次带了几支比较好的钢笔,明天给赵秘书和郑书记送过去。现在,咱们先来算账吧!”
夏小芹带回来的黑色尼龙包里鼓鼓囊囊的,她把散钱倒出来之前,先把各个夹层的东西掏了出来。
夏小芹掏出了7件薄褂子、男女式墨镜各一副、1个卡式录音机、5盒磁带、1个纯铜香囊、1盒开封的香粉、1瓶开盖的桂花油、3根高级钢笔和2根香木钢笔、最后是一件连盘扣都无比精致的旗袍。
“小芹,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沈舒忧心的问,“这得花多少钱?”
“妈,这是我卖剩下来的货,都是我特意留下来自己用的!”
夏小芹把单独放在一旁的旗袍拆开,撑着旗袍往沈舒身上比。
沈舒赶紧推开夏小芹:“这衣服哪是我能穿的,你拿出去卖掉吧。”
“不会啊,妈,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快穿上试试好不好看。”
夏小芹和说着吴侬软语的苏香娣接触之后,发现沈舒和苏香娣有着某些共同点。
沈舒并非豫南省人,她虽然提过逃难,但对娘家的事情只字不提,夏小芹见过苏香娣,才产生沈舒可能是江淮省人这个猜测。
夏小芹在世行批发市场看到这件精美别致的旗袍时,一眼就认定这件旗袍非常适合沈舒,这才花45块钱的高价把它买下来。
“妈,我也觉得适合你。”夏修学和夏小芹有着同样的眼光,一致认为沈舒该穿上试试。
“有啥好试的,你们都觉得合适,我收下就是了。小芹你不是说要算账吗?快把钱拿出来,咱们一起数数。”
沈舒说着把旗袍接过去,转身送进了东屋。
夏小芹和夏修学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
惊讶归惊讶,数钱是更重要的正事儿。
夏小芹把黑色尼龙包颠倒过来,把里面的散钱全抖了出来。
这堆散钱瞬间就把堂屋的小方桌铺满了,硬币从小方桌上滑下来,“叮叮当当”的滚了一地,沈舒赶紧弯腰去捡。
“咋这么多散钱?你把银行里的钱取出来换散了?”沈舒不理解的问。
“我的本钱和盈利都在这里了,你们快帮我一起数数!”
沈舒和夏修学一听这是本钱和盈利,赶紧加入数钱大军。
这堆钱面值最大的是10块纸币,最小的是五分的硬币,那是夏小芹把香囊卖给一名小学生的时候收的。
一桌
子的钱看起来很多,三个人数起来半个小时就数完了。
“2006块7毛。”夏修学报出统计出来的数字,接着就问,“你投入了多少本钱?”
夏小芹心底有一本模糊的账,夏修学报的这个钱数和她的账没多大出入。
“卡式录音机是川哥进的货,本金不包含在里面。卡式录音机我定的是实价,19台一共赚了855,这个钱要单独拿出来算。余下的钱除掉本钱690,就是我这趟赚的钱。对了,我刚刚拿出来的这些余货,除了卡式录音机,也是我这趟赚的。”
夏小芹拿的余货里小件有香囊,最大件是一摞7件薄褂子,是给亲戚和家里人准备的。
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加起来货值接近300块钱,夏小芹出去五天,赚了500块钱的现金外加小300块钱的货。
夏小芹心底暗叹,80年代最赚钱的小本生意果然是倒爷。
夏修学却没有关心夏小芹赚的钱有多少,他面露警惕的问:“你为什么会帮川哥卖货?”
夏修学不明白,沈舒更是想不通。
夏小芹简单的讲一遍和谢川在商都的相遇,最后她又说:“我和川哥在处对象。”
“啪嗒!”
夏修学手中那支记账的笔掉在了地上。
夏小芹把那支笔捡起来,递还给夏修学的时候,夏修学却握着拳头不接。
夏小芹抿着唇说:“哥,你和川哥接触过,应该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你们……互相喜欢吗?”
夏小芹神情坚定的点头。
夏修学攥的青筋毕露的拳头忽然松开了,他心里虽然难受,但努力让脸上保持着微笑:“那你要好好努力,尽快拉近你和他的距离。”
“恩!我会努力考上华清的!”
夏修学的心猛的一揪,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是为了他才决定去京城上大学的?小芹,我希望你活的自我一些,你的未来不能被别人牵制!”
沈舒的神情一样变得凝重,她和夏修学想的一样。
今天小芹能为了谢川决定去京城上大学,明天不定会为了谢川做出什么事情。
“小芹,选大学不是儿戏,你要慎重考虑!”
夏小芹哪能听不出他们的误会,她赶紧解释:“华清大学是华国的顶尖学府,我想考进华清,是为了学习更丰富的知识、开阔自己的思维和眼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华清、京师大学都是华国的顶尖学府,这点是无需质疑的。
但夏小芹的解释没能让夏修学和沈舒放宽心,他们还是认为,谢川左右了夏小芹的选择。
夏小芹从沈舒和夏修学的反应中得到了警示,如果川哥的家人知道川哥去鹏城是为了她,会不会像沈舒和夏修学一样生气
甚至比他们还要愤怒?
夏小芹连高考还没有参加呢,只是一个目标。而川哥却是实打实的受到了处分!
夏小芹心中忐忑不已,赚到钱的喜悦彻底被她丢在了脑后,她甚至在懊恼,如果没有让川哥知道她窘迫的处境,是不是川哥就不会突然去鹏城。
正在某个地方执行任务的谢川忽然觉得右耳发热,他抬手摸了摸耳垂,触感是灼手的滚烫。
“连长,敌人进入包围圈,请求围剿!”
谢川用望远镜确定战场情况,接着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小芹,是不是你想我了?
我执行完这项任务,就能回部队看你的信了。
说好的一天一封,你有没有按时写?
我每天都写了,只是身在野外,没办法邮寄出去。等我回去,一封一封的念给你听!
两个互相挂念的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夏小芹在床上辗转反侧,索性拉开灯拿出信纸来写信。
凌晨两点,沈舒起床做豆腐的时候,发现夏小芹房中灯还亮着,她走近之后又发现夏小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下面压得是每一行都写顶格的信纸。
沈舒怕喊醒夏小芹以后,她会争着和自己做豆腐,便拿起一件外套给夏小芹披上。
夏小芹睡觉轻,衣服刚一沾身她就醒了。
“妈?该做豆腐了吗?我来吧。”
沈舒就知道夏小芹醒了会抢着做豆腐,她轻声道:“你在外面这几天肯定累坏了,赶紧上床去睡吧,等你精神睡足了,明天早上帮我送豆腐,顺便把这半个月的账结了。”
这个月已经到16号了,当时说好月中和月末结账一次,昨天饭店还问要不要结账。
生意是夏小芹谈的,沈舒便说等小芹回来了再结账。
“那我先睡,明天去送豆腐和结账。”
夏小芹趴在桌上是枕着手臂睡得,这会儿她既头疼又胳膊疼,便没和沈舒抢。
沈舒见夏小芹眯着眼也要把信折起来,免不得又开始担心,她问:“小川的家人知道你们处对象的事儿吗?”
夏小芹的睡意顿时去了一半。
她见沈舒眼中满是担忧和不确定,便知道自己不能再让沈舒增加忧虑了,她笑着说:“川哥说他爸妈很开明,肯定不会有什么门第之见。再说,妈,我马上就是大学生,咱家也不会一直这么缺钱,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近的!”
沈舒坚信夏小芹能说到做到,她对自己女儿有信心!
并且,现在秘方交出去了,夏家不能再要求夏小芹招婿,夏小芹想和谁处对象都是自由的。
“你确定自己没选错人,就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去努力吧,你定下心思好好学习,家里的事儿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