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兰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听说了陈青带着人去了安家的事情。齐氏跟陈青的事情,安晓兰倒是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陈青竟然会直接带着人去安家,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难道是安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刘氏在村子里的名声不怎么样,但是安晓兰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带着弟弟妹妹出去“自立门户”之后,村子里的人也不怎么把他们跟刘氏那老两口联系在一起了。私心里,安晓兰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但是想到安新平心里的记挂,安晓兰还是找了个人问了问事情的经过。这一问才知道,安新平已经来了。安晓兰无奈,只得也转道往安家走去,不过她没让安晓凤和安正明跟着,让安晓凤带着安正明先回家了。
一路往安家走去,就见三三两两的人纷纷从那个方向走过来,一路上还挂着意义不明地笑容热烈地讨论着,看到安晓兰之后脸色变得更复杂了几分,但是也不乏幸灾乐祸地跟安晓兰多嘴的。安晓兰一路过去,听了个七七八八,这还没到安家呢,就把事情的大概经过摸清楚了。
得,虽说这陈青嚣张吧,但是安家也站不住理,就跟人家看热闹的人说的似的,那安新海也不是个好东西,能傍上陈家这个大户,谁还愿意待在安家这个地狱啊。齐氏这个选择啊,没毛病。
安晓兰一路听着,差不多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想着陈青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地把齐氏带走了,不知道安新海现在被气成什么样子了。一想到安新海吃亏了,安晓兰不厚道地还觉得挺开心。结果,这开心没持续几分钟呢,她进门一看,就看到了她那个重男轻女重来没把她当回事的爷爷轰然倒地。
安晓兰咬了咬唇,心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没来及出声呢,正好听到安新平说的那两句话,安晓兰深吸了一口气,主动请缨去请医生,直到走出安家的院子,她的脑子还是混乱的。但是不管怎样,安晓兰知道,她要尽快把医生请来给老爷子看病。
易医生的家,安晓兰不知道跑过多少次了,不过这一次她不用往人家家里跑,只要去村子里那个简陋的诊所就可以了。
老爷子情况不明,安晓兰不敢耽搁,而且这个时候杨景在镇上,她也不可能找到杨景来替她划船,只能给了河边的撑船人一角钱,请他帮她渡河。来回花了一个小时,安晓兰其实都有点不好意思让易医生再跟着自己跑一趟了,好在医者仁心,易医生并没有在意。
到了安家之后,安新平已经把老爷子安顿好了,大概是缓了一会儿,老爷子的脸色比刚刚好了不少,不过刘氏倒是被这一下吓得六神无主,脸色还是白的,即使看到安晓兰,这个她深恶痛绝的“仇人”,也没心情再骂她两句了。
“医生,麻烦你了。”安新平还是礼貌地招呼了一声,然后主动让出窗边的位置,方便医生看病。
易医生翻了翻老爷子的眼皮,熟练地做了一番检查,然后在刘氏紧张的注视下,站直了身体,用他那不疾不徐的声音说:“怒急攻心了,病的不轻。”
刘氏一愣,差点哭出来,难得露出一副弱者的表情来,看着医生的目光像是看着救世主,带着哭腔说:“啊?那怎么办啊?医生,我老头子他不会死吧?”
“两个办法。”易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即使知道这刘氏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安新平如是说着。
安新平依旧冷静,微微颔首说:“您说。”
“现在送到镇上的医院去住院,挂西药,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恢复过来。”易医生平淡地说道。
“住院?”刘氏一听立刻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转脸看着安新平,哭丧着脸说:“平子,咱家哪有钱给你住院啊?你……”说着,恰到好处地停顿了。
安晓兰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这位老太太还不忘压榨安新平,也是心宽。
安新平又哪里不知道刘氏的心思,眼皮都没抬,看着医生继续问:“那您说的第二种办法呢?”
“中药调理。我开个方子,你们去镇上的药店抓药,自己回来煎煮,只是药效慢一点,这样的话,要养个一个多月吧。”
安新平略一思考,也没跟刘氏和安新海商量,直接拍板道:“成,那您开方子吧。”
听起来后者是比较省钱的法子,但是这一下子要调理一个多月……一来是时间,二来家里的田地一直都是老爷子在种,这老爷子病倒了,他们家的口粮都断了,更别提医药费了。就算吃中药便宜,但那一个多月的药量啊!
“平子啊,你爸这……”刘氏想说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她现在是不敢直接开口跟安新平要钱了。本来她还敢仗着长辈的身份盛气凌人地跟安新平说两句重话,可现在,老爷子倒下的情况下,家里没了主心骨,刘氏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如果这个时候,安新平狠狠心断了他们的生活费,那他们一家几口就等于是提前迎来了世界末日。这些道理,刘氏自然都知道,更何况,眼下老爷子的医药费也没着落,刘氏就算再蛮横,也不得不忍着。
在这个急需用钱的时候,刘氏才猛然意识到,她手里的积蓄早已经被掏空了。曾经,她在安新平跟前各种哭穷,把自己说得各种凄惨,只为了从安新平那里为要几个钱,可其实她手头还是很宽裕的。可是,现在呢,她是真的穷了,却也把这个老实巴交的儿子惹恼了。她一味地从大儿子手里要钱,可钱去哪儿了呢?被安新海掏空了。
刘氏此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如安新平这个事实可却不愿意承认,不过好在,只是一个事实就已经能让刘氏闭嘴了。
安新平知道刘氏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为哪般,他没说话,只是等医生把方子写好之后自觉地接了过来。指望刘氏去买药那是不可能的,安新海?他不把买药的钱私自吞了就不错了。
安新平拿了药方还没说话,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抽走了那张薄薄的纸,安新平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自家闺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