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悲愤交加,当着儿媳妇的面他居然会不给自己一丁点脸面,更不可置信的是,顾德海居然连问一声都不曾劈头盖脸就对自己一通骂,
眼泪忽然涌了出來余光瞥见张翠莲惊慌失措的模样,骨子里那自尊骄傲的脾气用上心來硬是给憋了回去,
“你让谁滚,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安荣板起脸來,怒气冲冲的的对着顾德海发脾气,张翠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偏偏顾德海就站在沙发口通道上,她要自行找个地方躲开就必须从顾德海身前绕过去,
“你,你说你,当着我的面还,还这么的,,,”顾德海找不到一个词,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安荣梗着脖子仰着头上前一步凶神恶煞的瞪眼睛:“怎么的,不会说了,你想说我是凶神恶煞了,哼,沒文化,”
安荣一个鄙夷的表情就像是在烈火上添了一瓢油,立马将二人之间的斗争升到了更高的阶层上去,
顾德海开始痛骂安荣不知好歹,不懂规矩不讲情面,犯了错不知道悔改,还敢在这跟他叫嚣,亲妈领着亲大哥去告状,他还半信半疑呢,这回來就被安荣指着鼻子骂自己沒文化,想來也知道这两天亲娘受了多少委屈,
安荣还沒有还口呢,顾德海又开始翻起了旧账,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年因为成分的问題差点被人揪出來批斗,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居然又敢翘起了资本主义的小尾巴,
最后又表达了一番自己有多失望,不仅看不起他的亲人不能够善待他的老母亲居然还理直气壮得到把客人赶出家门,
最后又指着张翠莲怒气冲天的质问:“你们两个还联手殴打两个老太太,你们也配叫做知识分子,”
从头到尾安荣都在冷静的听着顾德海的咆哮,连张翠莲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顾德海光顾着自己的发脾气,还想着大振夫纲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德海后知后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安荣失望之极的表情以及眼眸里散发出一丝冷意,有点惊慌失措,多年经验告诉他,自己的老婆越冷静越是要放大招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事情的经过了么,你不是已经相信了你听见的话么,我有什么可辨别的,你又给我机会辩驳了么,偷梁换柱颠倒黑白的本事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愚蠢至极我也看见了,”安荣冷笑着看着顾德海:“什么夫妻啊什么患难与共啊,都是白扯,我跟你过了三十多年,换來了这个结果,哼,都是我咎由自取,”
安荣摇摇头冷笑一声:“你不用让我滚,往后这个家爱怎么地怎么地,我不管了,”
说完随后转身进了卧室,开了大衣柜拎出了行李袋,张翠莲这下可算是找到了自己能干的,连忙小跑几步进了屋,
看见安荣红着眼睛白着一张脸,正在收拾衣服,这是准备离家出走,
张翠莲有些尴尬,上前问道:“妈,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我爸也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不是已经相信了别人的话了吗,他刚才沒骂你吗,他管过咱们娘俩的死活吗,”安荣气的语无伦次起來,
一摔手上的衣服,咬牙切齿的高声对张翠莲喊道:“你看见了沒有,这就是夫妻这就是婚姻,不闻不问一句话,进來就冲咱们娘俩发火,到头來人家还是一家人,亲兄弟亲母子,我是谁呀,我给他生了孩子也沒有用,你也一样,顾家的男人沒有心,你也别指望顾致城真的会对你好,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对你,”
顾德海在客厅里听得火冒三丈,这叫人话么,这是当婆婆应该说的话么,也不知道注意一点,这是当婆婆应该说的话,可见这个女人这两天确实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儿,才把年近八十岁的老母亲气成这个德行,
他在客厅里高声喊道:“你别管她,让她走,我看她能上哪去,你以为你们家那些人还能要你啊,这辈子不会别的,一生气就拎点破东西回娘家,这回你回娘家就别回來了,别等着我去接你,”
安荣觉得这辈子这点面子算是载给顾德海了,在儿媳妇面前被一次又一次的打脸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收拾好东西之后,不顾张翠莲的阻挠走出了卧室,
顾德海有心站起來说两句软话,可看见儿媳妇张翠莲在那又硬生生的将那几句软话给咽了回去,改为一句嘲讽:“你这嘚瑟的,能去哪儿啊,你可别去她们家了,再让亲家笑话孩子,”
安荣本來沒想好去哪儿,这下让顾德海给提了一个醒儿,这么大岁数了还吵架闹离家出走,去哪个亲戚家都挺不合适的,张翠莲不一样啊,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又全程看见了丢人不用费二遍事儿,
想到如此安荣转身对张翠莲道:“去,回屋把康康抱起來,咱们回家,让他自己待着吧,”
张翠莲站着不知道怎么办,安荣一撒手将行李丢在地上,进了女儿的房间,将坐在床上独自玩玩具的康康给抱了起來,
这个时候才想起來,闹腾了大半天中午饭还沒吃呢,安荣低着头柔声问道:“康康饿不饿,”
康康仰起脸一脸的委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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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荣对康康道:“咱们这就下楼吃好吃的去,别管这个老jb登,”
张翠莲瞠目结舌,竟然沒想到安荣也会爆粗口而且还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想來是真的生气了,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会说脏话,平时也是彬彬有礼惯了,又自诩大家出身不屑骂人,今天气的狠了,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娘仨下了楼,安荣气哼哼的站在大街上,对着大街招了一个手,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道:“去哪儿啊,”
张翠莲刚张嘴要报家门地址,就听安荣嘴快的说道:“红星饭店,”
然后对着一脸讶异的媳妇儿说道:“咱们先去吃饭,其他的事儿完了再说,”
红星饭店距离张翠莲家里不远,下了车进了饭店安荣一口气点了六个菜,红星饭店是个地道的东北菜馆,菜码相当的大,一道菜就足够她们三个人吃了,服务员都看不下去建议减掉两道菜,
安荣不以为然:“不用了,你再让厨房给我孙子蒸碗鸡蛋羹不放盐有虾仁就放一个虾仁好了,”
娘仨个狼吞虎咽之后,安荣这才擦擦嘴说道:“这么多年了你爸就不知道长个记性,哪次他妈來我们家,我们两口子都得干一仗,气得我啊好几次都不想跟他过了,哼,自从顾致城当兵之后我们俩就沒因为他们家的破事儿干过仗,现在是不长记性了,又忘了他妈是怎么收拾他得了,沒脸,”
张翠莲小心翼翼的看着婆婆:“他们不就是來借钱的么,到底是亲兄弟,,,,,”
安荣摆摆手:“你不懂,这里头的事儿多着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钱的事儿,你那个大爷啊就是想不明白,那老二就跟个废物一样一样的,他们老两口能有几个钱,还想贴布他,那也得看看是不是那块料啊,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哎呀,”
说完又得意道:“你以为我这次走,他们家能占什么便宜,”安荣冷笑一声:“我把家里的存折拿走了,你爸手里那点工资就是都支出來能有几个钱,”
张翠莲恍然大悟,安荣叹了一口气又道:“按理來说,我本來不想跟你说这些话,这都是过日子的敲门,我是想要教给小秋的,你听我跟你说啊,这两口子过日子不能让男人手里攥太多的钱,尤其是家里头有不省心的,那就更不能了,”
安荣告诉张翠莲,当年自己嫁给顾德海别说顾家人不同意就是安家也不乐意啊,顾德海空有一个好工作,确实能够让安家在那样的环境里头稍微好过一些,可安家又不是卖女求荣,最终结婚的时候背着婆家私下里补贴了不少陪嫁,
当年置办婚礼的可是大嫂高丽曼,在当时顾家地位最高的妇救会主任,最是看不得她们这群出身不好的女孩,尤其是安荣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第一次去安家见亲戚,看见安荣屋子里的钢琴那高丽曼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直接拍着钢琴说那是资本主义的毒瘤,最好砍了烧火不能留下,
就是这么义正言辞瞧不得别人富贵的一家子,在他们结婚之后沒少得顾德海的接济,每个月发了津贴,都有不同的侄子外甥过來,要么就是想买一双鞋,要么就是差点什么东西,
顾德海觉得亏待自己的老母亲,日子过得又确实别兄弟们好手里的津贴基本上就散了出去,他们家这些家底,还真就是靠着安荣的嫁妆以及娘家的帮忙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现在手里的这些钱,你爸是知道的,他那个大傻子早晚得让他妈给套出实话來,这两天我就得想办法,把活钱变死钱,沒了钱我倒让他好好看清楚,他们老顾家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