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简姚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着味道鲜美的海带排骨汤,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幸福填满。
“妈妈,你煮的排骨汤,比对面餐馆里做的还要好喝!”对于自己的父母,她的心中除却赞美,还是赞美。
“小嘴儿抹了蜜似的。”姚春华笑着拿起皮筋,将女儿垂在脸侧的一头浓黑墨发束在脑后,还不忘顺手揉了揉她圆圆的脑袋,“姚姚,锅里还有,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多喝点。”
近些日子,女儿性情大变,但都是朝着懂事、聪颖的方向变化,姚春华心中只当她是长大了,并未想到其他方面。
不过,即便是脸皮厚的简姚,在听到母亲这句话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害臊。
十六岁了,还长身体?难道是横向发展吗?
但她也知道,自从自己上了高三,母亲便开始全职在家,每天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做各种好吃的,她也就愈发珍惜眼前的美好。
“谢谢妈妈。”简姚甜甜一笑,明媚好看的瓷白小脸儿,愈发显得美艳。
喝完了排骨汤,简姚便回房继续复习。
先前,她落下的课程有点多,高中前两年大部分的知识,几乎都要重学一遍。
好在她学习天分极高,并未遇到太多阻碍。
时间不觉间,已临近中午。
简姚习惯性开窗,透气。
再次看到街对面那个拿着梅花的清瘦少年。
只是,他这次拿的却是白梅。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还过来?”自从上次简姚收了韩江城的红梅之后,他便每日上午横穿半座城,来给她送梅花。
起初,简姚还对韩江城的这一行为,有些感动,但当她连续送了四天梅花,品种涵盖红梅、粉梅、白梅之后,简姚就觉得,事情在朝一些奇怪的方向发展。
昨日,简姚明明已经跟他言明,以后,不用再送梅花的。
韩江城鼻尖微红,看着面前样貌、气度都比画报上的明星还要耀眼的少女,面上羞赧,“我看这个白梅颜色特别,就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谢谢你的好意。”这次,简姚并未伸手去接白梅。
她只看向面前身形单薄、眉眼却如小狐狸般俊美的少年,“不过,韩江城你每天横跨半个市区来给我送各式各样的梅花,我很开心的同时,压力也很大。”
两世年龄加在一起,几乎都能做面前少年奶奶的简姚,对于他这种小孩子般的喜欢,心中还是有些抗拒的。
尤其,上一世的她,还曾眼瞎心盲、心甘情愿地被闫嘉致利用、折磨了那么久。
这一世,简姚只想让父母平安喜乐,其他的,暂时都不打算考虑。
故而,她想将这种情愫掐灭在萌芽之中。
韩江城脸上的笑意与期待,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僵住。
他看向面前天使一般的女孩儿,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这倒没有。”简姚见韩江城那般可怜巴巴的表情,似乎,只要自己此刻稍说一句重话,他便会如被抢走玩具的孩子般大哭。
上一世,好好的心狠手辣、高冷霸总。
现在,为何会变成委屈奶狗?!
简姚无奈,终还是抬手接过少年手中白梅,“还有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我只是希望你,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
“将来,考一个好大学。”
虽然,简姚知道,上一世的韩江城即便不学习,半年后也会被父亲安排去一所国外顶尖的大学。
但,这样的借口,既能转移少年的注意力,自己也能清净几天。
“真的吗?”韩江城闻言,好看的眼睛中,瞬间闪现光芒。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简姚歪头一笑,明艳的眉眼中似有星辰,让人能不问来由的信服。
“不会!”少年声音干净且坚定。
简姚满意点头,心道:这是韩江城你自己说的呦,与我无关。
“我明天要跟爸妈一起去我爷爷奶奶家,年后才能回来。”
“所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简姚说着,长辈般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快回家,好好复习。”
韩江城看着消失在楼道里的清丽背影,抬手去摸她刚拍过的地方,傻笑着愣在原地。
*
年二十八,晨光熹微。
睡眼惺忪的简姚,被母亲从被窝里提了起来。
“姚姚,你快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去你爷爷奶奶家。”姚春华换了件红色齐膝羽绒服,脸上还化着淡妆。
衣服与妆容,愈发衬得她皮肤白皙细腻,既有成熟女人的优雅,又带着几分鲜活娇俏。
“妈,你今天比昨天还漂亮!”穿着睡衣的简姚,顺势扑到姚春华怀里,“咱们要是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就你贫,快起来吃早饭。”姚春华点了下女儿精致的鼻子,将衣服放在床边后,便帮客厅里的简俊良往车上搬年货。
车子开了五个多小时,才来到简姚乡下的爷爷奶奶家。
上一世,简姚对父母都没多少关心,对生活在乡下、没什么交集的爷爷奶奶,更是没太多感情。
车子刚开进村口,她便看到一群人正伸长了脖子朝这边张望。
1995年,村子、乡镇里有车的不多,私家车还都是人人稀罕的存在。
故而,每次简俊良开车回乡下老家,简国斌都会早早地在村口等着。
在身后一群同乡或羡慕或激动地注视下,坐上大儿子简俊良的车回家。
仿佛,这便能体现出他在村子里高人一等的气度与福气来。
不过,今年因为路上姚春华不知为何突然晕车,感觉恶心想吐,这才从后排换到了副驾。
面色苍白的她,吐得有些浑身乏力。
满脸得意的简国斌,老远便看见儿子摇下车窗,可当他看到副驾上的儿媳妇姚春华时,笑瞬间僵在脸上。
这些年来,儿子每次开车回来,副驾已经成了他的专属位置。
“爸,春华她不太舒服,我让她坐在前面透透气。”简俊良说着,立即下车,帮父亲打开后排车门。
就这样,不过五六百米的路程,简姚看着身旁面色极臭的爷爷,一路憋着气猛抽手里的老烟袋。
小小车厢内,瞬间烟雾缭绕、气味呛人。
老人家一辈子都待在乡下,抽烟从不顾忌地方。
简俊良看着身旁以手捂鼻,面色难看但强忍着恶心的妻子,抬手将车窗缓缓摇了下来。
不能坐在副驾上、远远便能逢人就主动摇下窗户打招呼的简国斌,口中依旧吧嗒吧嗒个不停。
他扫了眼大儿子打开的车窗,又看了眼大儿媳妇用手捂住口鼻的动作,前一刻还没发泄出来的愤怒,便瞬间如火上浇油般,骤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