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离儿看着那俊美少年,倒是一个轱辘爬了起来,她身上的衣衫钗环,都颇有些凌乱,脸上却已经到了笑意,“正则哥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这么说,她脸上还是有一点尴尬。
眼前这少年剑眉星目,脸上还带着笑容,即便是不看五官,便是那阳光洒在他身上带来的温暖,也比不上那脸上的温暖笑意。
这少年正是已经被封王的闻人正则。
本来是一个父不详母已逝被奴婢养大的书生,但是谁让先太子托梦,又有太上皇宠爱。
如今这京里,几个皇子年纪都还不大,不过这闻人正则,身份人才都是一等一的,不知道多少家里的贵女望着他呢。
叶澄江的脸色微微一沉。
闻人正则和凌慎之的关系,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怀里似乎还有着那少女的一丝冷香,但是却只是一丝而已。
看着眼前的少年男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便是身上的气质,都是一样的明朗开阔,风疏云淡。
该死的明朗开阔,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明朗开阔,就听那少女开口道;“叶督主为了救我,似乎身上有些不好,正则哥哥你快救救他。”
光是称呼,便显生熟。
叶督主垂目掩下眼中的冷意,“有久安王在,本官就放心了,本官今日奉命送凌小姐回去,路上竟然遇到贼心不死的嫌犯触手谋害本官,反而无意牵连了凌小姐,如今既然凌小姐遇到故人,还容许本官先告退去审讯那些贼子。”
想到那个乞丐,他脸色微微一沉。
凌离儿就看见他很是顺利的爬了起来,不过虽然是这么说,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拢紧的眉头,明明是跟早上一样冷厉强硬的神情,凌离儿看在眼里,却觉得莫名多了几分硬撑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就算我医术只是三脚猫也知道……唉。”
看着少年步履坚定——跌跌撞撞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凌离儿抿了抿唇。
叶澄江走的决然。
自己既然已经将这事情解释清楚,闻人正则应当不会误会凌离儿,他们……
应该会在一起吧。
心里一片麻木,刚才的***就好像一场醒的猝不及防的梦。
只可惜,他这种人,本来就不应该做梦的。
闻人正则的声音响起,“唉,叶督主,我还没谢谢你救了离儿,反正也是顺路,你还是上了车吧。而且……”
而且你走的那个地方那个是死胡同啊!
身子已经被人扶住,带着一股熟悉的冷香,少女小声的嘟哝,“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她看了眼眼前的少年,道;“站都站不稳了,还逞强做什么。”
却觉得手上陡然一重,就看见那少年脸色一变,张口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就昏了过去。
倒是将凌离儿吓了一跳,就看见闻人正则走了过来,道;“叶督主果然是一条好汉。”
他比划了一下,只见叶澄江腿上却好大一条伤口,正在潺潺的流着血。
想来是跳车的时候被划伤的,后来又被凌离儿重重一压,能够这样面无表情的说话,闻人正则实在不知道是佩服他/性/格强硬还是说他死鸭子嘴硬。
不过有了闻人正则和车把子帮忙,倒是七手八脚的将人抬到了车上,至于凌离儿那辆马车,闻人正则留了个小厮在那里收拾,倒是也方便的很。
进了马车,就看见凌离儿已经把叶澄江的伤腿绑的差不多了——这个差不多就是她把叶澄江的裤子撕破了,然后用破裤子撕成条勉强缠住止血。
闻人正则道;“我先送他去附近的药铺医馆,先处理一二,再拿帖子去请太医。”
好歹心里有个谱儿,而且就算是闻人正则的帖子,要请太医出来也要花费上一会功夫。
凌离儿偏头想了想,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没记错的话,叶澄江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伤的这么重,这叶澄江的家里,似乎就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她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见她面上带着思索之意,闻人正则倒是开口道;“慎之如今如何了。”
他这些年来虽然说和凌慎之还保持着联络,但是毕竟身份敏感,这一年来书信来往更是少了不少。
如今见到凌离儿,也实在有些挂念凌慎之。
凌离儿见他说话,知道也是为了开解自己,只是想到叶澄江这样,不由多看了一眼少年,才轻声道;“哥哥很好。”
又将江洲的事情,拣了几样跟闻人正则说了。
闻人正则本来就是个极爽朗开阔的人物,心胸开阔,不拘小节,如今虽然成为了先太子的遗孤,也似乎没什么很高傲的样子,倒是对凌离儿说道;“雪姨本来听说你回京了,前几日捎了信回来,若不是那誓言没成,却是就要回来了。”
凌离儿笑道;“我是知道的,雪姨在外头水月庵为了苏夫人茹素呢。”
苏岩鹤成亲快三年,如今祝宜书好不容易有了身子,不过这胎颇有些不稳,所以苏晚雪去了水月庵为祝宜书积福。
祈祷这一胎安稳一些。
叶澄江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少女温香软语,旁边的少年也是端方有礼,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无趣,索/性/闭着眼睛装睡。
心里既盼望着能够多听那少女多上两句,又恨跟她说话不是的自己,只觉得一颗心好像放在油锅里一样被翻来覆去的煎熬。
就听外头车把子道;“小少爷,到了。”
闻人正则在外面的时候,并不喜欢别人叫他小王爷什么的,他隐藏身份,在外行走,都叫他做温公子。
这确实附近最近的一家药堂,也颇有些名声,那车把子一路前来,倒也算顺畅。
那药堂的人也是见惯了这些送人来的——那些争强斗横的,那个不是这么半死不活的被抬来的,不过见那马车不同寻常,不敢怠慢,立即有两个人抬着担架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