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往上走。
越是往上坡走，台阶越是陡峭。
凌一跟凌三并肩而行，凌子拓牵着凌子桐，两两相隔不过一步距离，小花它们速度要比之前快乐些，尤其是黑子，大约是看到了什么，它一边往上爬，一边喊不忘回头朝凌子拓跟凌子桐叫两声，示意他们快些。
在小黑又一次回头之后，它身旁的金毛突然狠狠往小黑撞了一下。
小黑身体踉跄，几乎半跪在地上。
汪汪汪——
小黑有点生气，朝着金毛龇牙叫唤。
金毛哼哼两人，头歪到一边，很不屑应答小黑。
汪汪汪——
被无视的小黑更怒了，它爬起身，就要朝金毛扑过去，它不能丢了它土狗一族的脸。
呜呜——
金毛猛然转向小花，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就在这时，金毛往旁边跃过去，几乎在下一刻，在金毛刚才站着的位置上，摔下来一个丧尸，而且是没了人头的丧尸，黑青的丧尸血喷溅到小黑跟金毛身上。
小黑愣了下，连喊叫都忘了，它大约也明白了金毛刚才的目的。
是金毛帮了它。
许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太过忘恩负义，小黑哼哼两声，低着头，往旁边挪了两步，不再找金毛的麻烦。
这边一幕被凌子桐他们收入眼底，凌子桐朝金毛伸出大拇指，笑道：“金毛，好样的，友爱同伴，这是我们凌家的宗旨，金毛表现好，今天晚上给金毛加餐。”
金毛向来淡定，即便听到如此有诱惑性的话，它仍旧淡淡地没有表情，连眼神都没变一个。
当然，在无人知道的地方，金毛爪子悄悄挠了一下水泥台阶，喉咙也不自觉动了动，舌头更是不自觉往外伸，口水滴落在台阶上，金毛耳朵动了动，快速伸出爪子，将那滴口水盖住。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它的小模样被凌家人尽收眼底，凌子桐将脸埋在凌子拓的胳膊处，肩膀一耸一耸的，凌一跟凌子拓最是沉稳，除了偶尔抽动一下嘴角，其他看的也无一样，凌三手握成拳头，抵在自己嘴边，以防止笑声溢出嘴角。
四人出气的安静，这让金毛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金毛朝凌子桐他们看去。
凌子拓顺着凌子桐的背，低声说：“金毛发现了。”
凌子桐快速收住笑，脸上立马回复一本正经，她又强调了一边：“嗯，金毛的行为值得表彰，小黑跟小花，你们一定要向金毛学习。”
虽然语气正经，可湿漉漉的大眼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金毛端详着凌子桐。
它自然看不懂凌子桐脸上细微的表情，金毛收回目光，尾巴扫着地面，神态放松。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些上去。”担心凌子桐笑的等会儿无力，凌子拓牵着她的手，走向丧尸落下来的地方。
凌一已经快一步过去了。
检查一下后，凌一说：“少爷，这是刚被杀的。”
也就是说，凌二他们就在上头。
“那我们快点去，二哥他们肯定需要帮手。”凌子桐这才着急。
凌二他们本来是快他们挺久的，这会儿才到上头，肯定是有人绊住了他们的脚步。
“好。”
四人三只收起各种心思，快步往上走。
已经到了上半山腰，再往上的路上，时不时落下身体残缺的丧尸，丧尸血更是雨滴的往下落。
以防万一，在丧尸血滴越来越密集的时候，凌子桐干脆从空间取出几把伞，一人一把，这才避免没见到丧尸就浑身狼狈。
并没有走多久，四人就听到上头打打杀杀的声音。
不用凌子桐吩咐，小花他们已经撒开蹄子往上跑。
凌一跟凌三不甘落后，提着武器上前。
凌子桐也攥着自己的砍刀，准备上去，却被凌子拓抓着胳膊，凌子拓叮嘱一句：“桐桐，你别让哥哥担心，进空间，好吗？”
“哥哥，现在二哥跟韩叔叔他们正危险呢，这会儿我怎么能离开？”凌子桐怎么可能同意自家哥哥的建议。
家人正在奋力对敌，让她一人置身事外，凌子桐做不到。
凌子拓显然不赞同凌子桐的说法，他不容置疑地说：“桐桐，你听哥哥话吗？”
“哥哥？”凌子桐皱眉。
“进去。”凌子拓打断凌子桐的话。
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僵硬，凌子拓又说：“桐桐，别让哥哥担心，桐桐在里面不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如果有什么事，桐桐可以自己出来。”
“哥哥，不行。”凌子桐还是果断拒绝。
“桐桐，如果这是哥哥的希望呢？”凌子拓深深看着凌子桐。
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凌子桐就发誓，这辈子再不让哥哥失望。
“哥哥，你是故意的。”凌子桐控诉道。
明明知道她拒绝不了他，凌子拓非要这么说，而且脸上还带着期望，凌子桐怎么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而且她多僵持一刻，韩叔叔跟凌二他们就会危险一分，种种考虑，凌子桐只能选择妥协。
“桐桐乖。”凌子拓没有反驳凌子桐的话，算是默认了。
这种认真时候的凌子拓，凌子桐最不忍心拒绝，虽然不愿，凌子桐仍旧抓紧凌子拓的手，寻求保证：“那哥哥你要保护自己，你不能再离开我一次了。”
低头，深情地吻了一下凌子桐的额头，凌子拓点头，保证说：“嗯，哥哥不可能离开桐桐，好了，快些进去，休息一下。”
“好。”
“别担心。”
“嗯。”
看着凌子桐消失在眼前，凌子拓紧握的拳头才松开，他手握长刀，转身，朝另一边的混战场中走去。
混战场中，凌家这边四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战斗这么久，大概是累了，他们的对手不仅有丧尸，竟然还有人类，奇怪的是，这些丧尸只会攻击凌二他们，对那些人却熟视无睹。
这种情形以前从未有过。
近了看，凌子拓发觉，那些说是人，也有些牵强，他们目光呆滞，行动僵硬。
跟当初见的那个三级精神系女人身边的男人很相似。
这些被牵制住的人类，他们的战斗力似乎比有意识的时候要强，而且特别难缠。
四人当中只有肖承一刀一个，杀那些被牵制的人类不手软，其他人，甚至包括梁淮，他们都不过是将人一次次打倒在地，并不杀了这些人。
其他三人心有不忍，可不表示那些被牵制的人就会心存感激。
他们一次次的起来，一次次的再次攻击凌二他们。
背对着台阶的韩戚玥还不知道凌子拓已经过来，他将眼前的一人踩在脚底，大骂道：“我草，这都什么鬼？我不想杀人的，你们非要逼我？”
快三个多月了，韩戚玥真正杀的丧尸还真不多，更别提人了。
杀人这种事他接受不了。
韩戚玥使劲地踩这人的胸口，一边破口大骂：“是不是就吃定了我不会杀人啊！太特么过分了，看我踩死你！”
直到凌子拓都走到了韩戚玥背后，韩戚玥还没发现，他脸气的通红，不过也比之前多了一丝人气。
这样就好。
看过韩戚玥最凄惨的一面，凌子拓还担心这小子出不来。
踩了不小二十下，韩戚玥气喘粗粗地停脚，继续叫：“让你再起来。”
“他已经死了。”凌子拓平板的声音在韩戚玥身后响起。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韩戚玥惊呼一声，转头，看到凌子拓，摸着胸口，先是一喜，又想到之前凌子拓曾看过的一幕，韩戚玥眼神有些闪烁，他讷讷说：“子拓啊，你终于来了。”
“嗯。”凌子拓像是没看到韩戚玥的异样，他从韩戚玥身旁走过，留下一句话：“这些已经被控制了，除了血液不同，他们跟丧尸也没多大区别。”
凌子拓这话当然不是真的。
这些人不过是被洪老大控制了思想，一旦解除了这种限制，这些人还是幸存者。
但凌子拓为何又要放过他们？
不管他们是否被控制，想杀凌家的人，都得收到惩罚。
韩戚玥看着脚下已经没了动静的人，倒抽一口冷气，他手上的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脸上因为刚才用力而涌上来的血色也瞬间褪了下去。
他杀人了！
韩戚玥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他心中一片冰冷。
见韩戚玥这么不适应，凌子拓皱眉：“戚玥，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我们所处的时代已经不同以往，有些坚持根本不必要。”
谁说丧尸可怕，有时候人心更可怕。
知道一时间韩戚玥怕难以接受，凌子拓也不再开口，他很快加入战圈，对凌家人说：“一律杀无赦。”
凌子拓不是好人，杀人这种事必要的时候他自然也会做。
这边凌子拓话落，肖承一脚踹开前面的人，然后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笑道：“这才痛快！”
否则，束手束脚的，杀起来也不爽。
凌子拓的一句话像是一个禁令的接触，凌一凌二凌三点头，再不犹豫，不管面前的是丧尸还是人，都是一刀一个。
梁淮动作停顿一下，眼波有瞬间的动荡。
他不是凌家人，自然不需要听从凌子拓的命令，但梁淮又清楚，凌子拓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这些人犹如打不死的小强，只要不倒下，他会不知疲倦地起来，攻击人。
这样的跟丧尸其实真的没有区别。
关键就看能不能过心里这一关。
梁淮身为梁家人，从小就耳濡目染，觉得应该尊重人命。
到底是情，还是理，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梁淮一拳打向再次站到自己面前的那人，那人被击的后退几步，背后恰好过来一个丧尸，丧尸双手撑直，指甲就这么刺穿个这人的胸前。
这人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他往前走，硬生生将自己从丧尸指甲上拔出来，这人再次朝梁淮走来，还想杀了梁淮。
梁淮手臂肌肉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在这人冲上来时，一刀劈过去。
这人到底死亡。
这种事情一旦破了最初的那道禁忌，之后就容易的多，甚至到最后会习惯于血腥。
破了枷锁，梁淮不再犹豫，利索地砍杀袭击过来的敌人，不管丧尸，还是同类。
梁淮的一系列动作都落入不远处的韩戚玥眼中。
这一路走来，韩戚玥很清楚梁淮对他的若有似无的照顾，以韩戚玥跟梁爽的关系，梁淮作为梁爽堂兄，照顾韩戚玥也是情理之中。
就像这次，梁淮总不远不近地在韩戚玥周围，如果有丧尸过来，在韩戚玥不小心的时候，梁淮还能暗中将丧尸解决掉。
处于感激跟报恩，韩戚玥也会注意到梁淮周围，这也才将梁淮的动作收入眼底。
韩戚玥一边杀丧尸，一边做心里建设，当看到再次过来的被控制的人时，韩戚玥一刀刺出，却又在碰到那人的胸口时停下。
他做不到。
这也别怪韩戚玥，他以往不过是个擅长吃喝玩乐的韩家小公子，见血这种事极少见，更何况是要他亲手了结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韩戚玥有些自责自弃。
他再次觉得自己是拖累了凌家人的后腿。
韩戚玥失神自责的时候，一个丧尸从他右手侧过来，这是一个二级丧尸，这丧尸是后来过来的，他出现后第一个闻到的就是韩戚玥的味道。
这种生人味让丧尸抓取的速度更加迅速。
“戚玥！”凌子拓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大声提醒一句。
凌子拓跟梁淮他们都站在韩戚玥的左手侧，这会儿怎么也赶不上了。
听到凌子拓的低喊声，韩戚玥条件反射地抬头，问：“怎么了？”
韩戚玥对上凌子拓时，心情仍旧无法平静，听到凌子拓的声音，第一时间是闪躲，他哪里还能听得到凌子拓的在说些什么。
“小心！”凌一在韩戚玥的正前方，他跃步过来，想截住二级丧尸的黑尖的爪子。
恶臭味让韩戚玥一个激灵，他几乎能感受到丧尸直接刺向他时带来的风，韩戚玥反应也是不慢，在尖爪碰到他之前，他身体往后弯，脚步同时后退。
躲过丧尸的攻击。
韩戚玥松口气，知道这下自己是不用死了。
不过这口气还没安全松懈下来，韩戚玥只觉得左脚脚心刺痛，整个人无力朝左侧歪倒。
摔倒之前，韩戚玥看了眼脚下，发现自己整踩着一个尖头朝上的石块，他暗骂一声，身体已经摔倒。
韩戚玥的左侧是斜坡，斜坡当然有山石，而且还是高斜度往下的，韩戚玥闭着眼睛，知道这回非死即伤了，虽然没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韩戚玥还是知道滚下去的时候要护住身体要紧部位的。
所以，韩戚玥双手抱头，身体卷缩，用膝盖护住腹部，以背着地，不受控制地往下滚去。
“凌二——”凌子拓喊了一句。
凌二正处理掉一只丧尸，闻言，朝凌子拓点头，之后运用木系异能，韩戚玥往下滚的路上，一棵不算粗大的树突然以可见的速度长出长长的枝桠，枝桠活了一样卷住韩戚玥往下滚动的身体。
韩戚玥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刻身体停止了滚动，韩戚玥眼睛正对着自己的腰间，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腰间的藤蔓，韩戚玥松口气，知道是凌二救下他了。
“多谢了。”韩戚玥抬头往上看，对凌二笑道。
凌二眉峰抽动一下，他有些无力地说：“你最好自己起来。”
这一路凌二的异能用了很多回，异能早就频临枯竭了，能捆住韩戚玥已经使用了凌二的最后一点异能。
凌二说完，捆住韩戚玥的树藤慢慢松开，树藤渐渐缩了回去。
韩戚玥就地一滚，身体往那棵树方向滚过去，片刻后，身体被那棵树挡住，韩戚玥保住了一命。
这一系列惊险的事耗尽了韩戚玥的那点心软。
是啊，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要那可笑的同情心做什么？
这个残酷的末世，主题就是你死我活。
生死之间，韩戚玥才知道活着其实是很珍贵的，至于曾经那几乎让他绝望的经历，在死亡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还矫情什么？
感觉到一瞬间所有事情都想通了，韩戚玥扬起一抹笑，抱着树根爬起来，他朝上头的凌子拓喊：“子拓，还有没有武器了，给我一把。”
他的刀已经在下落的时候丢掉了，他徒手可不能杀丧尸。
韩戚玥情绪变化很大，凌家人都感受得到，他们知道韩戚玥又恢复成了原本的韩戚玥，凌子拓也松口气，他回道：“接着。”
从空间找出一个崭新的长刀，朝韩戚玥扔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