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啊呀呀!”某人痛得呲牙咧嘴,一双眼光始终低着,不敢去瞧对面的女子。
喵的,摔下来的时候一声也没吭,还以为他多勇敢呢,现在不过是把错位的骨头固定回去而已,至于疼得乱叫吗?许温蒂没好气儿地白了一眼潘绍磊。
仿佛是感觉到目光里的压迫与鄙夷,潘绍磊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冷不丁看过去好似个犯错的孩子……
在一阵毫无遮掩的呼痛中,小护士早就忙出了满头汗,好不容易才用绷带将一副夹板固定在潘少磊的右腿上。
“潘少爷,您的外衣洗完了,现在正在烘干,估计再有个十分钟就可以穿了。”周管家眯缝着笑眼,一副老腰硬是被他弯成了九十度。虽说翻|墙摔伤是某人自找的,但是这件事若真计较起来,他这个大管家怎么都脱不开干系,第一疏于防范,第二亏待贵客,罚薪倒是小事,别因为这个影响了潘楚两家的关系才是正经,所以在与潘绍磊说话的时候,周管家特意地恭敬了几分。
“好。”潘绍磊痛得不愿多说话,一面点头,一面朝着周管家挥挥手,眼角的余光有意地瞄了眼许温蒂的方向。
只见少女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奶茶,脸上的表情没敢细瞅,但是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份逼人的气息。
“请您多卧床休息,尽量不要走动,按时服药换药……”小护士一面整理药箱,一面交代着注意事项。
幸好有郝丽莎同学骨伤在前,幸好楚家请了个有照顾骨伤患者经验的小护士,幸好治疗器材与药品都是现成的,某潘同学才能得以尽早救治,不至于落下步行障碍。许温蒂悄悄的想着,脸上却依旧端着严肃。
“我,我没事,谢谢,谢谢……”潘绍磊的表情窘极了。这就是逞强的后果,他红着脸,不敢抬头去看许温蒂,也不敢正视帮他包扎的小护士,嘴里叨叨咕咕地说着“谢谢”,还一个劲的点头。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潘少爷有话说。”许温蒂优雅地将杯子放在茶晶小几上,眼光没抬,声音不高,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给人无法忽视的压力。
于是,周管家与小护士便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丝毫没有犹豫,速速退出了客厅。
然后,本来就不太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就压抑起来。伤处依旧很痛,只是比起刚才多了几分麻木,潘绍磊咬着下唇,低头不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因为他太了解这个性格偏冷,做事强硬的女人了,只要不是她开口要求的,任何人任何方式的插手帮助都会被她认为是一种挑衅,因此所有了解许温蒂的人都很避讳这一点,不止潘绍磊,还包括萧珏也是一样的。
“费这么大力气翻|墙进来,你不会只是为了看看我吧?”许温蒂挑起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对面的男子。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潘绍磊,看着看着竟有些无奈的心酸。事情显而易见,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何苦夜半三更来楚家跳墙?
“不不,当然不是……”潘绍磊赶忙摇头否定,抬头的一霎,四目突兀交汇,看着少女微微异样的目光,下面的话竟生生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鄙夷的目光,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眸,还一张清纯而美好的容颜。
哦,对了,“她”是重生后的许温蒂。恍然之间,潘绍磊觉得鼻子酸溜溜的,在他印象中一向坚强冷漠惯了的面孔登时模糊起来,渐渐清晰的是一张年轻少女的脸。
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有多难多尴尬,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来见她,但是没想到,真正看到她的时候,那份依稀可见的坚强却坚强到让人心疼。担心她在楚家过得不开心,担心她忧虑烦恼,担心她所能担心的一切。
“出什么事儿了?”看到潘绍磊突然陷入深思,纠结的摸样是她极少见过的。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听到消息就想着要尽快通知你,行动确实很鲁莽,恐怕也给你带了点小麻烦……”潘绍磊啰啰嗦嗦,嘀嘀咕咕地,眼光明明盯着许温蒂看,却又不敢瞧得太认真。他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世上的所有事,不惊不扰,不怒不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许温蒂的事他就乱了阵脚,修炼的冷静全部冰封瓦解。
“捡重要的说。”知道潘绍磊爱唠叨,于是许温蒂眉头一皱连忙开口打断。
“重要的?哦,重要的就是下周一的竞标会在Shangri-La举行。”潘绍磊怔了一怔,赶紧说道,然后巴巴地看着许温蒂的眼睛,等着少女的眼中的那一丝讶异。
然而,他失算了,许温蒂的眼中丝毫没有情绪变化,别说是细微的波澜,就是一丁点的波动都没有。
“你,你早知道了?”潘绍磊弱弱地问道。
“还有别的吗?”许温蒂极其镇定地说道。就连欧阳聿第一次跟她说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开酒店就是为了接待客人嘛,碧海云天可以,Shangri-La当然也没问题。
“有,这次竞标许家也有份,听说是许老爷授权耿帅言可以代表许家竞标的。”他还不信了,自己费劲巴拉淘弄来的消息竟然没一件能打动许温蒂的。
闻听此言,许温蒂的眼光微微一沉,思索起来。虽然现在的许家处在落寞期,但是凭借以往的辉煌参与竞标还是可以的。不过,为什么不是许醉?说是父亲授权给耿帅言的,难道父亲已经苏醒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极可能是许家内部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可惜她现在不能回家,又无法分身深入调查,只希望耿帅言能看在父亲对他不薄的面子上不要将许家推入绝境,否则的话,她一定让陷害许家的人付出双倍代价。
“还有吗?”许温蒂依旧淡然。
“没,没有了。”潘绍磊木讷地回答道。许温蒂的抗压力绝对超出常人的范围,这么多突来的变故竟然没有一样让他瞧出少女眼底的为难,哪怕一丝也好,他太希望自己能帮一下她,撑一下她了。
“好吧,我派人送你回家。”许温蒂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潘绍磊然后转身朝客厅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