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管家忙去扶她,傅绵锦脸色惨白一把推开他道:“……你这个走狗,你们害死我母亲不够,还要害我吗?!啊,滚滚……秀妍姑姑,秀妍姑姑……哥哥,大哥,你在哪儿啊……母亲,母亲,你不要丢下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啊?!那个贱人,一定会生吞了我的……”
傅绵锦哭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管家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伤了腰,他不忍与傅绵锦计较,但也不敢太亲近,只能叹了一口气。
念夏却是哭哭啼啼,远没有秀妍这么激烈。她只是不舍的看了一眼傅绵锦,便闭上眼睛将脖子挂上了白陵。
不久后,已有仆妇出来禀告道:“……管家,秀妍和念夏已去陪伴林夫人了……”
管家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个丫头也是忠肝义胆,罢了,将她们也抬到前头去,待明日,同林夫人一同下葬……”
“是……”仆妇们应了,便去安排。
傅绵锦一听,几乎是发了疯一般的扑向了管家道:“……明天?!明天母亲就要下葬?!怎么可能?哥哥还未送送娘亲,还未在她灵前哭孝,为何这么匆忙?是不是那个贱人吩咐的?!父亲呢,我要见父亲,为什么会对母亲这般绝情,我不信,我不信……”
“二姑娘……”管家见她状若疯癫,忙让人按住她,苦口婆心的劝道:“……林府获罪于朝廷,林夫人是必死不可,能保全一全尸就已算是朝廷恩典了,这样的丧事哪里能大操大办,二姑娘,你就别闹了,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去送送太太吧,待明日一早,便要下葬了,陛下虽给了恩典,但却是罪妇,我们傅府也不必守孝啊……二姑娘想开些才好……”
傅绵锦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大闹大哭,管家没了法子,便只好让人将傅绵锦给带到灵前去守着了。
傅绵锦一看林氏的遗容,哭的肝肠寸断,一看敛秋和凝秀正在哭灵,更是大怒不止,道:“……你们怎么不去死?!你们怎么不去陪母亲,秀妍和念夏都死了,为什么你们还在这儿?!”
两人吓的浑身俱震,一看傅绵锦如疯了一般的在闹,更是不敢说话,却心寒不已。
“母亲,你死的好冤呐……”傅绵锦哭的整个前院都能听见她的声音了。
因为罪妇,这丧事也未请宾客前来,所以傅府上下,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傅绵锦一个人的声音在闹……
敛秋和凝秀本有心叮嘱二姑娘几句,哪知她一见面就让她们去死,问责她们怎么还不去死,这忠心也就淡了些,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一天,几乎闹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林氏的遗骨便火速的下葬了,傅绵锦似乎是想要去送,却被仆妇们给拖了回来,她哭晕了过去,被丫头们给扶回去了。她的丫头们却是战战兢兢,太太一死,她们知道,以后她们跟着二姑娘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林氏的下葬是冷清的,就这么入棺下葬就结束了,甚至没有亲子来捧灵送葬。而此时的傅宇焞更是全然不知……
第二天,傅府就收起了白色,整个傅府好像没有治过丧一样,恢复了正常。
管家来道:“……夫人,太太去前还留下一大笔的嫁妆银子,是充公呢,还是留给二姑娘……”
兰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若是我收了,这银子烫手,旁人只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太太尸骨未寒,我便迫不及待的收了她的银子,说出去也无人相信,若是充公,或是留给二姑娘做嫁妆,也是不妥,虽说陛下饶了姐姐的罪责,但是,终是罪妇的遗物,留在府上,实在不妥,我想老爷也是不稀罕这些嫁妆的,为避嫌,以表忠心,这些遗物,你全部打包好,都上交国库吧,也让朝廷好好查一查,若是没有不妥也罢了,以后哪里灾了荒了,便去赈济了灾民,也全了太太的声名,弥补一些生前的罪过……”
管家暗暗冷汗,暗叹兰夫人真是越发的厉害了,便忙道:“是,奴才去回过老爷便去办此事……”
管家匆匆的走了。
“太小看我,若说我贪她这一点银子,我还嫌脏呢,她们林府的东西,谁稀罕!”兰氏冷笑道。
留给傅绵锦或是傅宇焞,她又不甘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上交了,大家干净。
“夫人这一招倒是好……”筱竹笑道:“只怕大少爷和二姑娘回过神来,又能气死过去,哪怕是太太知道了,只怕得从棺材里气跳出来呢……”
“这样才妙!”兰氏笑着道。
傅大人对这些女子的嫁妆本就不至于贪心,况且这嫁妆也是碰也不能碰的,如此按了兰氏的心思,这样一来,他也得了好名声,顿了顿便依允了,写了折了呈到了宫中。
宣帝看了这折子,也是冷淡一笑,道:“几十万两的财物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傅太尉也是个贪大的,到如今他贪的也不是财,而是声名了,何时傅太尉这般的钴名钓誉了?!”
宣帝收了这银子,心底里还是不大舒服,只觉得也烫手,道:“兰氏倒给朕出了个难题,这对夫妇,哼……”
“陛下,不若拿去赈济灾民吧……”大太监笑道。
“这样一来岂不是成全了他的名声?!”宣道冷笑道。
大太监怔了一怔,道:“也是,如此一来,倒不好收场,不若还回去……给其子女……”
“兰氏就是不想给他的子女,这才给了朕呢,罢了,朕便查封起来,等确认无异物之时,再行处置,让户部先封存起来吧……”宣帝冷笑道:“太小看朕,朕难不成还能贪了臣妻的嫁妆不成,哼……”
大太监见他不大高兴,便急忙的匆忙应下了。
处理完林氏的丧事,傅太尉这才去了地牢,见了傅宇焞。
“你母亲已经死了……”傅太尉淡淡的道。
傅宇焞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几乎是扑了过来,带动的身上的链子哗啦啦的响。
“林府已经全部被烧毁,一口不留,他们涉及谋逆叛乱,已经被陛下诛了九族,这一段时日,京城血流成河,你母亲是林府的女儿,她必须死,为了保住你,为父也只能狠心关住你,才能保你一命……”傅太尉道。
傅宇焞眼睛赤红,拳头紧握,死死的盯着傅太尉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出嫁从夫,你若想保她,便能保住她,分明是你不想保……”
傅宇焞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大怒道:“……我的好父亲,你害死了我的母亲,以后你让我用何面目来面对你?啊,你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仇敌……”
傅太尉道:“陛下容不下她,她迟早都是死,如今也能留了一个体面,是全尸,诰封皆在,除了没有葬在傅家祖陵,其它的都很好,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你母亲并没有受苦,我没有将她交给陛下去被问话,否则,下场不得而知,陛下的狠心,你不是不知道,也许他想利用你母亲来牵连你我父子,我自然不会交出去,本来想拖上一拖,也许你母亲之事也就淡了,也就保住命了,但是兰儿……”
傅宇焞狠狠的瞪着他,瞪大了眼眸,嘴唇已经被他自己给咬出了血来。
看着儿子如狼一般的眼神,傅太尉心中也是一跳,叹了一口气道:“……你母亲与兰儿不死不休,兰儿一回来就私自给了你母亲一杯毒酒……虽然遗憾,但至少她去的没有痛苦,已经下葬了……”
“……啊……”傅宇焞剧烈的挣扎起来,嘴角上有微微的血迹流了下来,沾湿了下巴,眼睛赤红,如同鬼魅,死死的盯着傅太尉。
“你不要怪兰儿……这一切,不过都是你母亲咎由自取,如此,至少能保住你,如今陛下已撸了你的职,让你闭门思过了,焞儿,听父亲的话,以后还有为父在,待过些时日,定能让你官复原职,更上一层楼……”傅太尉道:“我没保住你母亲,但是你,为父是一点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为父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啊……傅元后,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就像利用我母亲一样,你才是那个最恶心的人……你做梦,我不是你的走狗,我绝不会听你的,傅元台,有本事,你别放我出去,否则,我一定取你的狗命,为我母亲报仇……”傅宇焞啊的又大叫起来,太阳穴突出,十分痛苦。
“那锦儿呢,你若真的视我为仇敌,连锦儿也不顾了吗?!”傅太尉道。
“你敢,你敢……”傅宇焞大怒道:“她若有半分损伤,我一定不会饶了你,傅元台,傅元台……”
听着他中气十足,十分气愤的声音和眼神,傅太尉道:“你真不想出去吗,锦儿还需要你护着,你若冲动,她也完了,这几日她度日如年……你能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