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一声吼不仅喝住了鼓噪的帅府军,把周围的人也吓住了,都定定的看着骑着小黄门,嘴里还嚼着点心,抱着布娃娃的卫王殿下,怎么看怎么滑稽,像是个孩子在胡闹,让人不禁怀疑他能否真的降住众军。
“来人将赵大给我绑了!”将船行至水寨前才停住,船艏几乎和简单的寨墙同高,相距也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俩人说话却不受影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赵昺小胖手一指赵孟锦说道。
“殿下……”陈宜中大惊,他知道这军中骚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抚,而不是上来就绑人,否则极易激化矛盾,酿成兵变,自己当年杀殿前禁军都统韩震偷摸儿的都差点酿成兵变,何况当着前众军面前。但事情打出意料,其命令一出就有船上众军士上前把赵孟锦扑倒在地给绑上了。
“殿下,为何要绑属下,属下冤枉!”赵孟锦只是大喊冤枉,并不敢反抗,而他的亲兵却也垂手立在一边,船上众将也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这让众人更是一惊,难不成帅府军兵只忠心卫王,却并不是主将,这御军之道可谓高明。
“你有何冤枉,惊到了皇兄和诸位大人,就该砍了你的脑袋!”赵昺大声骂道。而偷眼看看一班朝臣的变幻的脸色暗自好笑,心知这帮人已经被唬住了,下边还得好好演下去。
不过这绑人的戏码却是真的,不是事先排练的。因为按照帅府军规殿下的权力最大,他的命令任何人都要无条件遵从,否则军法伺候,经过反复洗脑的众军都形成了条件反射。反之赵孟锦在军中地位列第三,除了殿下和应节严,他想绑谁就绑谁。
“殿下,请听属下一言。”赵孟锦满是幽怨的看着殿下喊道。
“一边站着。”赵昺并不想听他辩解,让人将其拉到一边,又指着刘洙道,“刘都统,这是怎么回事?”
“禀殿下,属下接报,附近有不明船只出没,因而众将担心殿下的安全,特前来护驾!”刘洙躬身答道。
“浑说,朝廷这么多军队在此驻扎连鸟都吓跑了,哪里有船敢靠近。你们这么敲锣打鼓的不怕引起误会啊!”赵昺两眼一瞪说道。
“殿下,属下所言绝非虚言,刘深惨败,敌酋震怒,令阿里海牙整顿兵马准备攻琼,其已在钦州、廉州开始征调、修造船只,囤积粮秣,并派遣哨船多次深入海峡。”刘洙禀告道。
“这不可能,蓟州与广州远隔千里,消息怎么传递如此之快!你也敢糊弄本王……”
“殿下,此事很可能是真,鞑子军驿遍布江南、江北,日行可达八百里,消息传递迅速,敌酋知道也并不奇怪。”陈宜中看殿下一抬手便又要绑人,他是真担心一旦局势失控会殃及朝廷,更主要的是自己,连忙打断他话解释道。
“如此说来,有敌船出没是真喽!”赵昺将最后一口点心扔到嘴里,在袍子上蹭蹭手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殿下,属下所言句句是实,领军前来也是担心殿下和朝廷的安危啊!”刘洙在对面喊道。
“殿下,此时确实怪不得两位将军,他们护主心切,忠心可嘉,现在商议如何对敌才是真!”陈宜中见殿下御下严格,已经信了八分,而断定高应松所谓讨赏闹事却是鬼话了。
“不可,他们擅自动兵已是大罪,惊了圣驾更是罪责难逃,绝不能轻易绕过。”赵昺却摇摇头道,坚持要追究责任。
“殿下,此事属下也有参与,当时探子回报敌船活动频繁。且俚人以为正是因为朝廷的到来,使得鞑子才来犯界,因而岛东一百零八俚硐暗中商议要联合出兵不利陛下。事情紧急,可殿下和抚帅都不在府中,属下便召集府中各司主官商议前来护驾。谁知却惊扰了圣驾,旦有责罚便请陛下处置下官吧!”高应松也施礼道。
“哼、哼,气死本王了!”赵昺大出几口气恨恨地道,“随你们折腾吧,今日本王和皇兄说好了要去钓鱼的!”说完拧过小黄门的头拍马就走。
“殿下……”
“殿下……”
“高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陈宜中见殿下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底下还绑着一个,跪着一个,这要是惹毛了他们还不拆了自己的水寨。饶是他平日阴谋百出却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此时也麻了爪儿。
“殿下近日是不是总陪着陛下啊?”高应松想了想问道。
“是,陛下与卫王每日同床而眠,白日也是在一起玩耍,足见兄弟情深,实令旁人羡慕。”陈宜中言道。
“唉,那可坏了!”高应松一拍城垣道,“殿下过去每日要习文练武,批阅公文,处理公务,难得清闲。可到了行在除了玩儿便是玩儿,定是乐不思蜀了。”
“这……这殿下不归,众军不走啊!”陈宜中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当初想着好吃好喝的留住殿下便能牵制帅府,逐步吞噬他的势力。可现在看来卫王对帅府有绝对的控制力,如此自己的计划若想成功绝非短时间能完成的,但其却恋上了朝廷安逸的生活,反就成了烫手的粘糕,想甩都甩不掉了。
“那便请陛下暂时移驾琼州,岂不就都解决了。”高应松想想道。
“不可,不可,现在局势未定,朝廷怎能偏安一隅。”陈宜中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若是上了琼州,不说现在危机四伏。就是自己也不能容忍寄予卫王篱下。且这一幕没准就是帅府一班人故意为之,想将陛下诓到琼州,然后再来个禅让闹剧夺了皇位。
“那怎么办?当下只有先让应大人过来先稳住众军,陈相再去陛下处想想办法,劝劝殿下。”高应松叹口气,试探着说道。
“应安抚使可领众军?”陈宜中惊喜地道。
“府中军务平日都是抚帅打理,应该可以的。”高应松也不大确定的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应大人,我去面圣。”陈宜中对身后的众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