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一报菜名便见众人‘花容失色’,杨琏真迦更是浑身发抖,显然也吓的不轻。他也立马意识到此菜看来在这个时代已经广为人知了,可说实在的自己还无缘吃到,也根本不想吃,只因为这种吃法太过残酷,吃了怕睡不着觉。
风干鸡在做的时候,厨师采用特殊的手法,且制作的速度也非常快。操刀者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拔鸡毛、取内脏、填调料入鸡腹、缝合切口、再挂于通风处。因为速度极快,这时鸡还是活的,然后挂在风雪之中“咕咕“直叫,据说其景残忍,简直是没有人性。
想想自己被像鸡一样开膛破肚,将五脏六腑掏出来堆在眼前,此时痛苦的要死,却偏偏还活着,这将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别说真的被处以如此酷刑,胆小的恐怕想象一下都吓得半死了。看看杨琏真迦变得煞白的脸,只怕已经在后悔所为,惹得这阎王千里奔袭来寻自己的晦气。
眼瞅着理宗陵前倒吊着一溜儿盗掘者,听着他们的惨呼声,赵昺的怒气才稍减。吩咐兵丁留守看好陵寝防止有人误入其中,才拉上还在哭哭啼啼的罗铣继续勘察地形。他清楚元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获知自己前来祭陵的消息,这里将成为主战场,他必须建立起一条稳固的防线,而依托有利地形作战将轻松许多。
在大致走了一圈后,赵昺发现陵区处于一个半封闭的盆地中,各有一条水陆通道与外界相连。水路正是自己来时所走的雾连山与五虎岭之间的御河水道;陆路是西南方向五虎岭与新妇尖两山加持的一道山谷,通往绍兴府;而东侧虽也有通路,但是那里是溪流汇集之地,并不适于兵力展开。环伺周边的山岭山势不高,可山上遍植树木,骑兵想要翻越十分困难。
当前己方的水军控制了御河到运河之间的水路,主要作战方向将集中于西南方向的陆路,赵昺仔细踏勘了周边地形,五虎岭与新妇尖之间的山口宽约两里许,进入谷地约十里横亘着一道称作白虎岭南北走向的狭长、低矮的土山,海拔不高却像一道影壁遮住了后边的陵园,但向南又与南侧的紫云岭间形成一道宽约六里左右的缺口,穿过这片开阔地便可达陵区。
赵昺还未来得及将陵区周边的山脉勘察完毕,便接到禀报,后续大家已经到达码头,他只能先匆匆返回。此时时近正午,随扈的一班大臣已经上岸,因为高宗皇帝的永思陵靠近码头,利于搬运物资,地方也算宽敞,便将此处设为临时驻地。
永思陵坐北向南,陵上的建筑分上、下两宫。上宫既是安葬之地,其位于下宫之南,由外篱、外篱门、鹊台两座、外有周长六十三丈五尺的红灰墙、南北棂星门二座、殿门及献殿、**皇堂石藏子、土地庙、巡铺房等组成。外篱相当于北宋皇陵兆域四周所植的松柏,两座鹊台砌筑于外篱之中,一来可以象征皇家威仪,二来也起标志性的作用。
下宫则是帝王陵的附属建筑,位于主陵的西北方位,是守陵人包括陵署官员、军士、宫人的活动场所,也是谒陵的帝王进入陵区后的休憩准备之处,也是一组庞大的建筑群。自外篱门经棂星门为殿门,即下宫前后殿的正门,共有殿门三间,每间阔一丈四尺,深二丈,前殿、后殿各三间,每间阔一丈四尺,深三丈。另有东西二廊一十八间,每间阔一丈一尺,深一丈六尺。殿东西皆各有挟屋一间,由此构成以前后殿与殿门回廊为主体的下宫,其外周修有砖墙一百三丈六尺。
此外外篱门与殿门间又有外篱门、棂星门、绰楔门,神厨五间,神厨过廊三间,奉使房二间,香火房二间并火窑子一座,潜火屋并库房四间,换衣厅三间位于外篱门内神道之东侧。铺屋围墙里外五间,庙一座塑神像七尊,神游亭一座。其外围以白灰围墙一重,再外以竹篱围绕。
要借用祖宗的安寝之所,赵昺自然先要到上宫上香祭拜,至于程序自有臣僚们安排。高宗陵寝虽不是最早修建的,距今百多年了,宋朝在时自有朝廷拨款修缮。但是自临安沦陷这十多年来,即便还有人看守也不会如从前那样时时、年年有人整理,因而整体建筑尚好,但也不免显得破败,堪待清理。因为此次出兵是以护陵为名,随军自然少不了大批的工匠、仆役和应奉的宦官、宫女。选定了行在之地,这些人立刻着手清理和打扫。
赵昺便趁着空当与众人了解下自己离开编队后的情况。在先遣船队离开等待潮水平稳之后,天已经大亮,想隐藏行踪已经不可能,于是他们便按照安排索性升起了大宋皇旗,铺开仪仗开进了江口。途中击沉了十多艘巡哨的敌船和收取商税、关税的关船,再未遇到敌船。陆上虽有小股敌军,但他们又奈何不得,追踪了一段后也无功而返,但想也用不了多久敌方各级官府都已获悉大宋船队前往皇陵的消息。
对于大宋王师突然逼近临安之地,更多的百姓除了惊诧之外,表现大多极为平静,即未出现箪食壶浆相迎的场面,也没有人相阻的情况出现,似乎还未从震惊之中醒过味儿来,不敢相信王师到来的事实。赵昺听了并不以为奇,由于谢太后献城投降,杭州地区并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伯颜又严格约束军队,大体来说百姓的生活并未受到大的波及,因此对于百姓来说只是换了个收税的,甚至还给伯颜修了生祠表示感谢,前朝也只是存在于回忆当中了。
船队安然的进入御河后,现在已经封闭了河口,禁止一切船只通行,并派出战场警戒运河方向。现在运输船队皆已靠港,步军已经登陆集结,正在搬运物资,等待分配任务。水军也在码头派出警戒,布置陆上防御。当下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全部展开,只等陛下的下一步命令。
赵昺也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到达后,已经将祸首杨琏真迦擒获,消灭了陵区内的敌军,抄没了盗掘的财物。又说了说理宗陵被盗的情况,现在已经收敛了其与皇后的尸骨,并派人看护,并将一群贼人皆绑缚在陵园之内,待布置完毕后以其祭陵。
此时护陵的队伍虽已经安然到达目的地,完成了初步目标,但是赵昺清楚这是占了突袭的便宜,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回过味儿来的敌军很快便会前来。因此时间还相当的紧迫,于是他先简单的做了下分工,由于左相陆秀夫率领的后队人马刚刚出发不久,便暂由陈仲微主持,马廷鸾和徐宗仁协助修复理宗陵和吴皇后陵及受损的宁宗陵和祭陵的一切事物。而他则负责军事方面的事务,抵御敌军的进攻,谋划歼敌之策。
此次护驾前来的只有御前护军和水军一部,这相当于赵昺的亲军,对外称是师级编制,但是下辖五旅十五个团和一个独立炮兵团及一支独立水军,总兵力四万余,相当于五个师的兵力,除留守的亲卫旅外,全部出动参战,这也是他敢于以一部之力承担诱敌、歼敌的底气所在……
“大家看明白了吗?”赵昺还没有时间绘制详图,只能根据自己暂时勘察的结果,在地上勾勒出简图,并以砂石作为山丘做了个简易的沙盘,做了简单扼要的介绍。扫视了眼为了一圈的护军诸将问道。
“陛下,属下明白了,这陵区简直就是个绝地!”护军都统倪亮皱皱眉言道,“这周边诸山环绕,只有一条陆路可通山外,敌军只要将山口堵死,只围不攻就能将咱们困死。”
“你说的不错,因而郑永的任务就尤其重要,你不仅要守住御河,还要保证我们与外界联系的畅通,保留一道可以进退自如的通路!”赵昺点点头,对护军副都统兼水军统制郑永言道。
“陛下,属下清楚,我们只要守住水路就可进可攻,退可守,并可从外界获取辎重给养。”郑永看着小皇帝言道。
“正是,这条水路就是我们的生命线,若是丢了则满盘皆数,而只要水道在手我们就下活了这盘棋!”赵昺言道。
“陛下,若是我们据各个陵城据守,是不是太过被动,且这么多人也难以展开啊!”倪亮点点分成两部分的陵区言道。
“不错,陵区地域过于狭窄,虽有城可靠,但是也没有了纵深,且会扰到诸位先帝!”赵昺转脸看向倪亮道。
“那如此我们只有封锁谷口据守,阻敌于外,才能保证陵区的安全!”倪亮指指五虎岭和新妇尖两山相夹的谷口道。
“陛下,属下以为不妥。”都虞侯林之武听了摇头道。
“有何不妥?”赵昺反问道。
“陛下,固守谷口虽可阻敌于外,但是却与我们此战的目的相勃,因而属下以为不妥!”林之武答道。
“嗯,若是将敌阻于谷外,他们打不过我们便可以遁走,如此击败他们容易,想要抓住他们却难了些!”倪亮没等陛下说话,他便又否了自己的想法。这次陛下亲自涉险不仅仅是牵制临安的敌军,还要设法将他们彻底歼灭,以减轻攻取临安时的难度。
“那你们以为将主阵地选择在哪里为妙?”赵昺点点头问道。
“陛下,我以为选在这里为好。”倪亮首先道,“我军可在白虎岭和紫云山之间建立防线,如此便形成一道凹形战线,可以发挥侧射火力的威力,保护两翼的安全,还可通过封闭端口将敌围住聚歼!”
“倪统领所言正是,我们占据两山居高临下,则敌难以威胁到我军两翼,而在正面修建坚固攻势阻敌,正可发挥我们火炮的威力,消耗敌兵力,迫使敌不断调兵,从而完成诱敌的意图!”林之武言道,“另外南、北有山为屏障,且密植树木,可防止敌骑攻击。但是属下以为尚不能阻止敌军渗透,若其占据一侧山岭便威胁到陵区的安危不说,也导致我们侧翼受敌,所以也应布置兵力防守,阻敌渗透突袭。”
“不错,说的不错!但是朕以为轻易将山口舍弃,非但会引起敌军的怀疑,还会丧失歼敌的机会!”赵昺夸赞一声,又言道。
“陛下提醒的是,我们应该采用逐次抵抗的战术,将敌一步步的引导主战场,免其生疑并消耗其军力!”倪亮看看‘沙盘’又道。
“陛下打算在此坚守多久?”林之武问道。
“朕以为少则二十天,多则要一个月!”赵昺言道,“在我们发起战斗后,据此最近的是屯驻在杭州的上都万户所。而分兵后水军将攻打浏家港,以此牵制屯驻在建康的真定万户所和平江的益都万户所,他们不敢前来只能调动驻于无为军的颍州万户所来援。而两地相距近五百里,他们自接到命令,再行集结分驻各州县的千户,筹集粮草辎重,最快也大约十日才能赶到!”
“正如陛下所言,我们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了!”林之武点点头道。
“我们身处敌境腹地,若想获得增援和补给都十分困难。而敌军却可调动周边各地的屯驻军及探马赤军,征发签军,因而我们初期绝不能与其对攻消耗兵力,而要扎硬寨与敌对峙,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将敌军吸引在此,为其它各部作战创造良机,并在其连续攻击失败,实力大损,士气低落之时再行发起进攻,将他们聚歼于此!”赵昺言道。
“属下等明白了,定保陵区不失!”倪亮等三人听罢齐齐施礼道。他们都十分了解小皇帝的性格,越是危难之时越是坚韧,那条预留的水上撤退通道恐怕只是为了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