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刚去太奶奶那。”
周娇看了眼黑沉沉的夜色，蹙了蹙眉，没将心里疑问说出口。
“妈妈，都妥了？”
周娇重重地点点头，“先别说话，冻快了吧！”
小平安笑着摇摇头，拿过她的公文包，抓紧她的手，加快脚步。
冻坏？怎么可能。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都习惯了。不过，除了关心自己的父母长辈们，还有谁会问出这些话？
快到家门口，周娇停止脚步，低头叮嘱了他几句，看着他进了自家院子，她才移步去往程家。
“娇娇来了，你妈在老太太屋里。”
周娇朝快步迎来的阿姨笑了笑，边走边取下围巾口罩，“老爷子不在家？”
“中午出去开会，到现在还没回家。”
周娇心想那就是可能跟她爸一起开会。
“红枣粥快要熬好，要不要来一碗？”
“是谁来了？”卧室内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姨奶奶，是我呢。”周娇高声应了一声，朝阿姨轻声笑道，“还是婶子疼我，小碗就行。”
这话哄得程家阿姨眉开眼笑，接过她的大衣，推着她进卧室。与陈婶一样，她也很喜欢周娇两口子。
除了主家和周家关系亲密外，更离不开周娇与张国庆对她的尊重。
推开卧室房门，橘黄灯下，靠近窗口的小圆桌两旁正坐着面带笑容的程老太太和遮不住愁闷的缪丽珊。
周娇眼神一闪，看向桌上两杯茶冒着热气，笑道：“姨奶奶睡前喝茶这习惯要改了，会影响睡眠。”
程老太太宠溺地看着她，“小管家婆。我就今晚喝一杯，放心吧，泡得很淡。”
“吃了没？”缪丽珊看向周娇缓缓地吐了口气，问道。
程老太太语带惊讶的问道，“这是刚回来？”
“回来有一会了。”周娇找了个位置入座，朝她妈安慰一笑，“我吃了回来，我爸有打电话回来吗？”
缪丽珊边点了点头，边说道：“晚饭前小五接的电话，说是开完会陪老首长他们谈点事情。”
周娇心里一松。这么说来，今晚这怪异气氛跟她爸没关系就好。
“我倒是接了你小姑姑一个电话。”
来了，周娇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她妈。
“你姑父一个熟人出事了。”
周娇挑了挑眉。多稀罕啊，跟她家有何关系？
“这还不止。你姨奶奶今天又接了两通电话，都是坏消息。”
周娇闻言立即看向老太太，“扯上你老了？”
程老太太失笑，微微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老家有些人坐不住。”
“哦。”
缪丽珊见她漫不经心，紧接着程老太太的话尾补充，“娇娇，今天大院里也有人被带走了。”
周娇无言地点点头。至于是谁被带走？她更无意打听。不落井下石，不为自己添些功劳，她已经很良善，难道还要当圣母？
“我跟你姨奶奶觉得越来越乱……”
“妈，慎言！”周娇立即打断，朝她使眼色，看了看门外。天真！真以为程家阿姨就信得过？
随之她抛出一个消息，“我回来时，听说梁家出事了。”
缪丽珊被这惊雷劈得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心情，失口脱出：“梁家？梁胜男娘家的梁家？不可能！”
周娇见她们脸带惊色，就知道她们还没得到消息。她好笑地斜了眼她妈，“我也是听说，是真是假，明儿就知道了。”
程老太太倒不会怀疑周娇信口开河，立即收敛神色，“看来离城里远了，消息也不灵通了。”
周娇没说这是大家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全学着明哲保身呢。那是听到这些事，大家有意避开不谈，就担心话多惹祸上身。
要是平时梁家倒了，程老太太可能会心喜，此刻她想得更多。只能说这段时间一直活跃与人前的梁胜男也输了。
——那么又一波人会顶上。
这局势越发让她看不懂。
“这次是什么罪名？”
周娇瞥了眼老太太，垂下眼睑，“具体的我没去打听。听说好像被揭了底子，搜了很多东西出来。”
程老太太沉默片刻站起身，“我去书房打个电话，你们娘俩先坐会。”
看着老太太离开，周娇将椅子挪近她妈，看了眼敞开一半的房门，悄声问道：“小姑姑还说了什么？”
缪丽珊附在她耳边，“她说了几家被搜出来的东西，电话里不好明说。听她话里意思以后家里来人都小心点被栽赃。”
“哦。”
“老是哦，哦什么哦？你都比不上咱们家平安。他都知道家里来客人只能在客厅玩，人走了也检查一遍。”
周娇失笑，这不是挺好么。
“我过来就是想跟老太太提个醒。她家那些东西可不少。”
周娇无语地斜了她一眼，“人家是亲闺女。”
“我这不是担心么。”
行了，你厉害！
“你说老太太是不是去打听梁家都搜了什么东西出来？”
“妈，你可以跟牛大娘结为好姐妹了。”
缪丽珊哪里听不出女儿调侃自己，顿时笑出声，拍打了她一下，“你还别嫌弃你牛大娘，人家除了喜欢八卦，还是挺热心的。”
“你不说她，我还真给忘了。她不是有个什么外孙跟小贤是同学吗？那孩子上次也没去成北大荒……”
周娇还真没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温知贤从小到大的同学，她也不可能都知道，毕竟隔得远。
“……顶了他爷爷的班就在保温瓶厂上班。”缪丽珊说着，偷瞄了一眼女儿脸色，“你说江姜玉在这节骨眼上会不会被人揪出以前那些事？”
周娇回味了这话，好笑地摇了摇头，“担心老爷子？他现在无权无势，只要他本人不动不该有的心思，谁会去跑去干休所？”
缪丽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轻叹了口气，“那就好。”
“你没看李建军升职了？”周娇担心她听不懂，想了想说道，“他们一家人很快会搬到前面家属楼，以后有事，林丽莹一定会先跑来找你。”
缪丽珊皱了皱眉，“头疼！”
“没事，隔得远着呢。”周娇一语双关地回了一句，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