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回到家中的谭斯年刚打开门,他的身影就瞬间紧绷,但很快查觉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他才放轻松地走进来。
长腿一迈,就走到了沙发处。
在沙发上,头发凌乱,领带扯开,西裤褶皱的秦俊阳正一杯一杯地灌着酒。那寻常总是喜欢搞怪的脸上竟充满了少见的愁苦和阴沉。
如果仔细看去,他的眼底微红,也不知是烈酒呛的,还是因为心事。
谭斯年扫了一眼被他洒了酒的沙发,眉头略微皱了皱,不过却没有多说,而是在他身边坐下,沉声道,“你不是出差了么?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此时头脑昏沉,心情低落的秦俊阳才发现谭斯年到家了,微红的眼看着他,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一样,声音都带着支离破碎的痛苦,“大哥……”
一声‘大哥’,就道出了秦俊阳心中所有的苦闷和委屈。
谭斯年略微一想,便知道能让寻常没心没肺乖戾的秦俊阳如此这般的,恐怕只有那个女人了。
“你见到她了?”
秦俊阳苦笑一声,猛地灌了一口酒,呛得眼泪都了出来。
“嗯,见了,也做了,可是哪又怎么样呢?”
谭斯年也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换女人如同换衣服一样风流的秦俊阳,内心深处,却有一个不能触碰的女人。
那个女人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夺了他的初次,也因为那个女人,秦俊阳把自己变成了可以随意春风一度的浪荡子。
“哥,你说为什么,她总是那么潇洒,那么无情…呵,她才不是无情,她是多情才对吧。”秦俊阳和谭斯年碰了杯,两个人进行着男人和兄弟才会谈的话题。
“她对谁都像是对待情人一样,可是也可以瞬间毫不留恋的抽身而去,我恨她!非常恨…可是我却忘不了她…”
谭斯年没有出声,只是陪着心情不好的秦俊阳喝着酒,因为他知道,秦俊阳现在需要的是聆听。
关于秦俊阳和那个女人的开端,其实他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那时候他工作很忙,没有他压制的秦俊阳跟着老三姜无涯和老二洛鸢二人整天在京城玩。
那时候,他们四人里,他性格张狂不羁,却洁身自好,能压得住其他三人。
老二洛鸢头脑灵活多变,智多近妖,人从花丛过,却片叶不沾身。
老三姜无涯为人莽撞易躁,却深情不改。
老幺秦俊阳则是混世魔王的性格,天天被秦家老爷子追的满院子跑。
十五岁的秦俊阳正处于青春的叛逆期,虽然嘴上荤素不忌,但是芯子还是个纯情的家伙。
他们三人在夜店玩,不甘寂寞的洛鸢当然叫了女人坐陪。
可是陪着陪着,喝的有些稀里糊涂的秦俊阳就拉着其中一个女人上了楼上。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初尝滋味的秦俊阳原本是有些恼羞成怒的,但是据他所说,当他起来时,感觉自己被清理的很清爽,桌上还有准备好的早餐,对上那个女人温柔如水的笑脸。一瞬间,他的羞恼,就只剩下了羞。
那个女人不是初次,但是她却是那样的美好。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就这样对一个特殊的女人产生了情意。
他总是借着酒劲找她,那个女人也总是那般温柔。
可直到有一天,秦俊阳去找她时,看到了她同样温柔地对她其他客人时,一切都爆发了。
京城的混世魔王怒了,谁都别想好过。
他打了那客人,对那个女人恶言相向。
可是那个女人永远都对他好脾气的笑着。
那一夜,是他最疯狂最不怜惜的一夜。那个女人却一直都热烈的附和着他。
那天一早醒来,有清爽干净,有早餐,唯独不见了她。
那个女人不见了,秦俊阳在京城的所有夜店都找不见她。
起初秦俊阳痛苦又后悔那般粗暴地对她。
后来找着找着,他就彻底疯了。开始来者不拒,开始过着放肆的生活。
他恨那个女人,难怪常言道:戏子无情,女表子无义。
对那个女人所有的眷恋和情意都转化成了他的放纵。
这种放纵,到了谭斯年回京后,才收敛了很多。
因为这件事,谭斯年把洛鸢、姜无涯和秦俊阳一起教训了一顿,这才让堕落的秦俊阳回归了正规。
可是,这个世界总是愿意折磨人的。
离开京城后,有人听说某家夜店里有一个和那个女人很像的公主。
秦俊阳偷偷地去了。
那的确是她。
他们又纠缠了几夜,几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成为了经验老道的男人。
秦俊阳以为这回他抓住她了,他们那么契合,不会再分开了。
可是,那个女人又消失不见。
这一次,是他们第三次重逢。
谭斯年看着秦俊阳身上的苦楚,就知道,他们还在互相撕扯和伤害。
“她又消失了吗?”
这次,秦俊阳却是摇摇头,“没有,这回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离开了。”
“那你不应该高兴吗?她对你除了在不告而别上,几乎都是顺从的。”这也就是那个女人对他也有情的证据之一。
秦俊阳重重的把酒杯放下,发出‘砰’的一声,突然满脸都是控诉和愤怒,“我怎么可能会高兴!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对我竟然一点愧疚都没有,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难道我在她眼里,就只是一个恩客吗!”
他们相见,她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就依旧温柔地对他打招呼。也不拒绝他的占有,早晨醒过来还是十五年前的样子。
他把她摁在床上,逼问着她这次还消失吗。
她纵容地看着他,朱唇轻启:“不走了。”
他满心狂喜,以为他们终于可以不互相折磨。
可是,“我开了店,随时欢迎你。”
难道在她心里,他甚至不如一个店面值得她留下来吗?
他气的摔门而去,她也不挽留。
可悲的他,只能窝在兄长的家里,没出息的难受。
“哥,难道年龄真的是一个不能跨越的鸿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