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西坡洞。
正是夕阳落照,明光璀璨。
丹霞层叠烂锦,平铺水面之上,有鳞鱼探头,是白鸥相和,。
翩翩影子,凌乱在波间,随风而动。
仔细看去,有崖出于水上,高有千尺,晶莹似玉,临有一阁,八角精致,周匝是翠竹绣松,阴绿袭人,幽碧如沁。
坐在其中,黛色自小窗中涌入,稀稀疏疏,摇曳光影。
亭子里面,有一个风炉,用青铜铸成,如古鼎之状,壁厚有三分,炉口的边缘有九分宽,其下虚空,堆积泥土。
炉子有三足,上面镌刻篆文,古朴幽深。
有茶釜置于其上,圆底鼓腹敛口出唇,宽柄形的把手是丹红如霞,和绿玉般的釜体交映,氤氲出一种别致的光彩。
正是风炉中火焰正旺,凝练火禽之影,茶釜中沸水发出汩汩的声音,水花翻滚,声音传出来,像是一支美妙的曲子。
栖宁郡主束腰宫裙,云鬓低垂,衣袖上有岁月纹理,澄色映人,她伸出纤纤玉手,拨动茶釜,袅袅水烟自壶口冒出,凝而不散。
在这样的水烟映照下,愈发显得栖宁郡主美颜如玉,清丽出尘。
仙子调素茶,美丽如画。
陈岩头戴星冠,身披法衣,上面绣着江光入水,有澄澈之意,郁郁葱葱,他看着一人,一釜,一水烟,笑道,“没想到栖宁道友还有这么好的煮茶手艺。”
栖宁郡主一笑,道,“平时我除了修炼,也没有其他的爱好,只是闲暇时候,喜欢插花,煮茶,还有刺绣。”
“哈哈,”
陈岩收回目光,衣袖摇摆,道,“栖宁道友还是多才多艺的,和你相比,我可是无趣的很了,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耐得住寂寞,才有永恒的光华。”
经过山门前的一战,栖宁郡主对于陈岩的态度好了很多,俏脸上有淡淡的笑容,道,“正是这样,陈副殿主才能力挽狂澜,挫败了上洞八仙的肆虐。”
栖宁郡主微微抬起头,美眸晶莹,衣袂左右妙音坠落,叮当作响,继续道,“自从消息传递出去后,东荒的玄门各派都是震动,几乎是所有的宗门都派出人来,前往我们西坡洞。”
栖宁郡主玉声清脆,非常好听,道,“陈道友这一次,声望是扶摇而上,真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她说这一段话,真的是因为心里有颇多的感慨。
比如她自己,可谓是年少成名,自从成仙之后,就有几次很有代表性的大事件,使得栖宁郡主这个名字在玄门大宗中都很有名气,以后她也是用心经营,声望不停地拔高。
说实话,她向来对此是颇为满意的,在同辈之中,是遥遥领先。
可陈岩在他们真法派山门之前,悍然击败了蓝采和,以上洞八仙的名头,再加上这段时间上洞八仙在东荒的横行平推,有这个踏脚石,真的是平地一声雷。
平地一声雷,轰响在东荒,传遍诸天万界。
从此之后,天下无人不识君了。
这样的声望,一下子就超过了自己很多年的经营积累。
“时也运也命也。”
栖宁郡主心里幽幽叹息一声,看天光入阁,潋滟波动,心中莫名。
要不是有鼎鼎大名的上洞八仙为踏脚石,陈岩的声望不会这么扶摇直上。
而如果不是陈岩的修为够高,斗法之能无双,也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只听脚步声响起,纪文章,徐乘鹤,虚西溪,明霞仙子,杨天成等人依次从外面进来,清气托举,祥云来聚。
阁中上下,金光腾虹,霞彩曳地,玄音不绝。
陈岩和众仙打了个招呼,笑道,“诸位道友来的真是时候,栖宁道友刚刚煮好了茶。”
“那我们有口福了。”
徐乘鹤笑着坐在云榻上,背后花纹俨然,有丹枫雪松,赤白之色相磨。
“徐道友过奖了。”
栖宁郡主笑了笑,挽起云袖,露出白藕般晶莹的小臂,她手一抬,握住茶釜上的宽平长柄,用力一提,拿到身前。
女冠手提茶釜,稍一倾斜,茶水自壶口中激射出来,拉长为一条线,非常精准地落在雪白的茶盅中。
茶盅雪白,质厚难冷,晶莹似玉,而茶水则是丹红似霞,像是焰火点点,升腾上下。
茶水衬着茶盅,光晕凌乱。
沁人的香气自里面飘出,闻在鼻间,香气经久不散。
“是丹虬云龙茶。”
明霞仙子看得美目一亮,她嗅着茶香,似乎看到翩翩的云影中,探出半截龙身,夭矫腾跃,有金灿灿的光辉,特别是晶莹似冰茶盅一照,真的是美轮美奂。
乍一看,眼前的不像是一碗茶水,而是一段诗,一幅画。
徐乘鹤同样端起茶盅,饮了一口,只觉得口齿满香,道,“我和仙子不一样,我可认不出这是什么茶,也看不出怎么好。”
“那让你喝,就是牛嚼牡丹啊。”
纪文章打趣道,“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浪费了,静静看着我们饮水喝茶就行。”
“你别说我。”
三圣门和上林地的关系,两人自然是很熟,听到纪文章打趣的话,徐乘鹤故意瞪大眼睛,看着纪文章道,“我不懂饮茶,你这个白眉毛难道懂得?”
“我当然懂得。”
纪文章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夸张地道,“很好喝啊。”
“你啊你,”
徐乘鹤看纪文章这样样子,用手指点着,哭笑不得。
众仙说说笑笑,笑笑说说。
整个亭中,飘荡着袅袅的茶香,欢声笑语。
自从上洞八仙从东荒离开后,众人心头压得的巨石搬开了,众人都是心情放松。
谈着话,饮着茶,非常轻松。
乾元洞的杨天成放下手中的茶盅,对栖宁郡主道,“最近郡主可要忙了,最近不少道友正在赶来,这么多的同道聚会,可是我们来到东荒后少有的盛事局面。”
“是啊,人不少。”
栖宁郡主抬起头,目光转向陈岩,道,“不过诸位同道都是冲着陈副殿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