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婷脸都气白了,很明显,严少白这句“胡闹”说的是她。
“少白,你……你刚刚说什么?”崔婷在想她肯定听错了。
严少白微微恢复了常态,他皱着眉头问崔婷:“为什么?”
也许严少白不说话还好,他一句为什么已经证实了崔婷的猜想。崔婷没有回答严少白为什么,反而转头恶狠狠看着林花枝,如果眼光是刀,那么林花枝早被她千刀万刮了几百次。
林花枝嘴角的笑越来越大,她站在那,一动未动,可她微微仰着头,眼睛冷冷看向崔婷。
崔婷心里一突,林花枝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以前就是常常这样看着她,高傲自负,从不把什么放在眼里,崔婷冲着林花枝大叫:“你看什么?”她的声音里莫名有恐慌,有不安和害怕。
林花枝反问她:“崔小姐,你又在看什么?”她淡淡然的语气与崔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崔婷急了,脸上早没了血色,她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林花枝,像是要看穿什么。
严少白眉头皱的更紧,此时他的心很乱,崔婷那有些气极败坏的样子让他更是心烦,他不耐的道:“婷儿,你先回屋去。”
“那她呢?”崔婷抬手指着林花枝。
林花枝眼眉一抬,不等严少白开口,她一言不发的抬脚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崔婷心里萌生出一股颓败感,就在刚刚,有什么东西不再属于她。
看着林花枝走出书房,严少白细不可闻的轻轻一叹,这才放柔了声音对崔婷道:“婷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崔婷回头看着严少白,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下来,这不是作戏的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少白,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崔婷害怕而小心的问道。
严少白没说话,他紧闭着嘴,看着崔婷。心底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严少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他的沉默在崔婷看来就是无声承认,心像被人有刀捅出了一个口子,崔婷只觉全身无力,腿一软,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轻轻不由晃了晃,崔婷忙伸手扶着近旁的桌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崔婷只觉得此时她的心整个都是凉的。
严少白继续保持沉默。
悲伤慢慢浮现在崔婷脸上,她死死咬紧嘴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可是,怎么能这样呢?崔婷抬眼看着严少白,她恨呀,她的心在滴血,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对她?
悲伤像春藤瞬间爬满心头,似有荒无的沙漠漫过,寸草不生。
看着崔婷苍白的脸色,严少白心里也不好过,从很早他知道崔婷不喜欢林花枝,而今天这种局面其实是他一手造成的,在他的有意无意的纵容下,他其实伤害了很多人。
“婷儿。”严少白走上前伸手轻抚崔婷的脸,他说,“婷儿,对不起。”
崔婷闭上了眼睛,一切仿佛随着严少白的这三个字尘埃落定,她还能说什么?突然之间,崔婷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冷,她只觉冷。
……
林花枝站在垂花走廊里,透过窗户上的细缝,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她尽收眼底。
她面无表情,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她冷眼看着,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看着崔婷没有血色的脸,林花枝忍不住在想,崔婷呀崔婷呀,你现在知道什么叫伤心欲绝了吗?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他的背叛让你的心在滴血了吗?你一定很悲伤吧,一定很恨吧。可是你此时的伤心难过远远不及当日陈素月所受到伤害。
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今日一切,只不过陈素月还你的罢了。
林花枝冷哼一声,轻声喃喃自语:“别急,这才刚刚开始。”
……
回到屋,才进门,杏儿也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一把紧紧拉住林花枝,上上下下一阵打量。
“花枝姐,你没事吧?”杏儿担心死了。
“我挺好的,怎么了?看你一脸惊慌。”林花枝不顾形象的直接躺在床上,伸长了四肢。
杏儿刚刚在外面听说林花枝打了明月两耳光,崔婷气冲冲的去找她,说要替明月找回这个面子。下人之间都传来了,各种说法都有,反正一句话,林花枝情况不妙。
见林花枝像是没事,杏儿反而更是放心不下,她一屁股坐在床沿边,看着林花枝焦虑的道:“花枝姐,明月的事大家现在都知道了,崔小姐没为难你吗?她有没有……”杏儿没敢问下去。
“你想问,她是不是打了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被她打的吗?”
不像,杏儿摇摇头,真不像。可是以崔婷的个性,和她最近在陈府的表现,谁相信她什么都不做就白白放过林花枝。
杏儿心里想些什么,全写在她脸上,林花枝抬眼看去,忍不住一乐,笑道:“你放心,那女人还真不敢对我做什么,最少目前她还没那个胆子。再者说,她现在担心的事,比我打了明月还严重。”
杏儿张大了嘴:“啊?花枝姐你什么意思?你打明月不就是摆明和崔小姐对着干吗?这还不严重?那崔小姐现在担心什么?”
林花枝只笑不语,崔婷现在能担心什么?
崔婷现在只担心一件事——严少白喜欢林花枝有多深。
到了晚上,很多人以不同方式来西跨院看望林花枝,大家都为了同一件事,崔婷到底打没打林花枝。就连白姑也难得的进了林花枝的屋。
看到白姑,林花枝忙让过位,又端来热茶,仔细招呼。
白姑倒是没急着说话,打量了林花枝半天,才问:“身子才大好,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花枝想了一下:“别的好说,就是特别想吃小油鸡。”
“小油鸡?”白姑显然没有想到林花枝会想吃这个,白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东西油腻,你这身子才好,恐怕……算了,既然你想吃,明儿我给你做一份。”
“谢谢白姑。”
林花枝同白姑闲说了一会,生病这事林花枝没让人给城西的林氏和奶娘带话,白姑也帮她瞒着。
林花枝问:“奶娘她们找到新院子了吗?这小年一过,西市的牙口市场就开了,我想抽个时间去牙婆那看看。”
白姑道:“我前天从城西过来,院子看中两处,都在城南,风水位置都不错,不过到底选哪一间就不知道你娘的意思了。”
“即看中两处,就全买下来了,多出来的院子租也好,以后留给雨阳也好,都是应景的事,有什么好为难的。”
“我原也是这样建议你娘,可你娘说两间院子要花好多钱,她想把银子留给雨阳准备考试,还有……”白姑顿了下,似笑非笑的瞅着林花枝,“你娘是想着给你存嫁妆呢,你一年工契马上就到了。”
林花枝顿时无语,林氏打算的可真长远,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
说了一会,传来打更声,白姑让林花枝好好休息,起身离开。
从头到尾,白姑都没问她和崔婷的事,不过林花枝相信,以白姑的眼力,应该明白她没事。
林花枝把白姑送出东院,才转回。
正准备进屋,身后有人叫她:“林花枝。”
回头,从巨大的黑影中走出一人,林花枝看了半天,才看清是严少白。
严少白站在那,身子隐在树的阴影中,林花枝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就是知道是他。
她站在门口,房内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有柔和的光晕。
她不知道严少白会什么为出现在这,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和我谈谈。”
不等林花枝开口拒绝,严少白突然大步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向书房走去。
林花枝被动的跟在严少白身后,手腕被严少白紧紧拉住,不知为何,严少白走的很急,林花枝只得小跑才能跟上。
黑夜里,林花枝看不清脚下的路,银白的月光也不足以照亮一切,她唯一能感觉到只有严少白炽热的掌心,和她急促的呼吸声。
严少白一脚踢开了书房门,然后把林花枝扯进屋,将门重重关上。他的手撑在门板上,双臂间林花枝仰头看着他,胸口起伏。
“老……老爷。”林花枝终于能说话,她断断续续的问,“老爷,你要说什么?”
严少白没说话,黑暗中,林花枝能感觉到他离她很近,他的呼吸也同她一般,急促而温热,随着每一下的呼吸扑打在她脸上。
林花枝不习惯这样,可是她的身后就是冷冷的木门,她侧开头,重复:“老爷,你要和我说什么?”
“林花枝。”严少白终于开口,他轻轻叫了她一声。
“林花枝,为什么会这样?”
林花枝在黑暗中忍不住翻白眼,严少白问的好生奇怪。
“老爷,什么为什么?”
“林花枝,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林花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反问他:“老爷,我有折磨你吗?我可什么也没做。”
能让一向温文尔雅的严少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林花枝不知道她是该哭还是该笑,严少白凭什么说她折磨他?凭什么?
她突然想到一事,这个男人呀,其实根本不是不懂感情,事实上他爱的、在乎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老爷,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比喜欢崔婷还喜欢我,让你感觉到很为难吗?老爷,你不老实。”
林花枝反手搂住严少白,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老爷,你猜,我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