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看着雪杏,也并不催促。只等她自己作出决断。
虽然跟大小姐没有交集,但雪杏觉得大小姐不像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与其相信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陈氏,倒不如………
雪杏心下思量已定,便向着叶世成道,“老爷饶命,是我心存妒忌,走错了路。但是二夫人也脱不了干系,是她许诺了我平妻之位。二夫人说只要谋害了陈姨娘的肚子。等将来我有了身孕,就抬了平妻。老爷是我一时糊涂,求老爷饶我一命!”说罢,雪杏便在地上砰砰的磕起头来。
听到雪杏的话,叶世成的脸气的已经扭曲了。“毒妇,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当初对你的亏欠,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心胸多少能放开些。时至今日,你还要做下这等恶毒之事!”这些年来,叶世成不是没有子嗣的,那些坏了孕的丫鬟姨娘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只是叶世成拿不到切实的证据,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父亲息怒,这其中怕有什么误会!母亲入府十年,家中一直是太平的!”情绪开口给陈氏求情。
也是这句话点醒了叶世成,陈氏入府十年子嗣一无所出,要说这件事跟她这个主母没有关系,他是一点不信。
陈氏扑通一声跪下,如今情势逆转,眼下顾不得其他,只能先去了叶世成的疑心。“老爷,仅凭一个姨娘的话,你就平白来诬陷我。说我谋害这府中的子嗣,这样的大罪名我是万万不敢担下来的。那雪杏无非就是嫉妒陈姨娘做下这等错事,我是当家主母,自然有我该领的罪责,但老爷的罪名我是万万承担不起的。”言下之意就是管家不力的罪名。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了雪杏身上。
雪杏见状,爬到叶世成脚边道,“老爷,我有证据。这二夫人当初只是嘱托我把香囊交给陈姨娘,我曾私下拆开,发现二夫人放的是马麝,这种马麝药效极为霸道,市面上很难买到。但我知道,二夫人手里有这种马麝,老爷派人一搜便知。”雪杏此时怕陈氏脱了身她一个人承担不下这罪责,便拼命咬住陈氏不放。
“父亲,不如派人去搜查一下,也好证明母亲的清白!”青璇适时的开口道。
陈氏这时满目怨毒的看向青璇,只对上青璇的目光澄澈,眼中满是担心。
“来人,去搜凝霜阁。”叶世成沉声吩咐道。
“等等,李嬷嬷你带着人去!”叶老夫人对着李嬷嬷道,这是要对陈氏动真格了。
不消片刻,李嬷嬷带着人已经回来,手里正拿着一个锦缎的小布包。
叶老夫人见状,便向这李大夫道,“大夫,请您看看这跟香囊中的是不是同一种。”李嬷嬷闻言上前去将布包交给了李大夫。
“请大夫给看看,这里的东西可是马麝,跟香囊中的是否一样?”叶老
夫人问道。
李大夫接过布包,倒入手中,只见一个紫黑色圆形物体。李大夫微微一闻便向叶老夫人道,“这确实是马麝的麝香仁,又叫当门子,药效极为霸道。”此言一出,叶老夫人脸色当即大便,叶家竟然出了这个一个害人的祸害。怪不得儿子多年以来,子嗣单薄。
“大夫,我看医生上说,这马麝一味药。既是药那就可能有相同相似,这香囊中的麝香也不一定是出自于这里吧!”青璇适时开口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一问却将陈氏的罪名落到实处再也不容半句辩驳。
“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麝香与别的药材不同。有些药草是植物,生长在田地里,味道差别都不大。而这麝香是长在马麝的身上。因为是动物,所以味道差别大些。这香囊中的麝香粉末正是来自于这马麝之中,不会有错的。”李大夫一句话已经判了陈氏死刑。
“请李大夫下去休息!”叶老夫人强忍着怒气。
“真是家门不幸!我们叶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些子嗣就如此摧折在这妇人手中。”叶老夫人思及此处,忍不住眼眶湿润。
一切事实仅在眼前,容不得陈氏再巧言辩解。叶世成心下本是一腔的愤怒,当一切真相大白之后饿,他的心中反而全是深深的无力感。是陈氏做的又怎么样?当初就是自己顶着各方的压力非要迎娶她进门。当年自己的发妻傅氏因为这件事,气的一病不起,自己仍然是执迷不悟。看着对面站着的女儿,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虽然自欺欺人,将妻子早逝的过错归咎到女儿身上。其实,自己内心深处何尝不明白,是自己当年的背叛导致了傅氏的早逝。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情愿让自己的女儿担着害死生母的罪责罢了。
“毒妇,你还有何话说?”叶世成声音低沉,似乎连生气都没有了力气。
陈氏跪在下首,忽然膝行上前道,“求老爷顾念我们多年的夫妻情,饶了我这一回吧。不是并没有伤到陈姨娘的这一胎吗?好歹我们有十几年的情分,当年,我顶住压力为老爷生下女儿,寄养在陈家三年。这三年我是如何过的,老爷可想过?”陈氏说起当年旧事,希望唤起叶世成的同情心。
“住嘴!你还好意思提起这些,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丢尽了我叶家的颜面。如今竟然不听父命,逃到哪里去了!真是我叶家的耻辱!”对于陈氏的话叶世成早已经厌弃。
“如今,我就赐你一纸休书。从此以后,跟我叶家再无瓜葛。”叶世成这次终于下定决定。
“父亲,我知道,您正在盛怒之下,可否听女儿一言!”青璇上前直视着叶世成道。
叶世成对这个女儿心头有愧,因此不再说话,只看青璇要说些什么。
“母亲犯了错是事实,但母亲多年来为叶家操劳也是事实。请父亲看在这些的面上,不要休弃
母亲。”青璇再上前一步,把声音放低些向叶世成道,“青璇身为女儿家,本不该妄议朝政。但如今朝内局势不明,听闻宫内陈妃娘娘正得圣宠。如果因为母亲之事和陈家结了仇,恐怕对父亲将来的仕途不利。”青璇的一番话入情入理,于是叶世成都有些怔怔的。
叶世成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今日之事,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一看就再明白不过了。陈氏和雪杏毒害陈姨娘,反而要嫁祸给青璇。事到如今,青璇不落井下石就不错,反倒替陈氏求情。
陈氏听到了青璇的话,一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有想到青璇会替她说话。如今她们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境地。如今这陈家上上下下,她已经失尽人心。竟然只有一个青璇肯为她说句话。想来也真是可悲可笑。突然想起那日,青璇的话,她已经知道了当年就是自己害死了傅氏。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叶青璇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想到此处,陈氏再看青璇笑意盈盈的一张脸,后背的中衣渐渐被汗湿了。
陈云婉听到了青璇的话,一双美目之中满是震惊。她以为自己和青璇说不上有多默契,但起码有同仇敌忾的敌人。如今,明明陈氏已经一败涂地。青璇却反过来为青璇求情。她实在无法理解青璇的心思。陈云婉很快反应过来,马上垂下头来掩饰情绪。
青璇察觉陈云婉的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再者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是祖母的寿宴,众目睽睽之下,明天消息传了出去,没得让人笑话我们叶家!”
“难得你如此识大体!”叶老夫人心下不禁感慨。
叶世成冷冷的看着陈氏,虽然不想承认,青璇的话确实在理。叶家向来不结党,在朝中只凭着景帝的宠爱与信任。如果得罪了陈家,在朝有兵部尚书,在宫内有陈妃。一内一外,最终叶家能得了什么好下场。
“来人,将陈氏押下去,关进黎南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外出,不准任何人私下探望!”叶世成转过头去,不愿意再看陈氏一眼。
闻言陈氏放下心来,不论如何,叶家夫人的头衔她是保下了。陈氏抬手掠一下自己鬓角的碎发,站起身来,挺直了脊背。抬眸之间,陈氏看见了青璇看自己的目光。如古井般沉静,无喜也无悲。只是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好好的日子都是些什么事!”叶老夫人分外疲惫的道。青璇适时上前去扶住了叶老夫人。
正准备往外走,忽然转身向着叶世成道,“好好看顾陈姨娘,咱们家不能再夭折任何一个子嗣了!”
“是,母亲放心!”叶世成向着叶老夫人道。自己年纪年近四十,只有两个女儿,至今膝下无子。这一直是叶世成心中的隐痛,不用叶老夫人吩咐他自然对陈姨娘这一胎分外上心。虽然闹将了一场,他的子嗣今后可保无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