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在皇街重臣宅院里占地位属第一,想来也是,大齐第一亲王,自然有大齐第一亲王的样子,安王府装饰一直是低调大气为主,与宁王府的梦幻奢华不同,但是奇山玉石横陈,也不是一般府邸可比的。
安王府分东南西北四个主要院落划分,东院乃蓝青凌与丁紫蓝院主要占地,南院为安王爷的安院,西院则是安王爷妻妾院落,北院则是客院,原来吴月娥便住在那里。不过这只是个大划分,虽然西院处都是安王爷妻妾所住的地方,但也按照规制大小与相临南边安院远近来彰显身份。
现在西院右侧划出很大一部分面积,作为双满院的占地,左侧一条堆嶙峋的假山下是一条不短的小道,本来横跨安王府丁紫该坐着软轿过来,不过丁紫嫁进安王府后,除了去安院几回大多待在蓝月院中,很少出行,所以这一回想好好熟悉下安王府,便步行前往。
正在小道上没几步,假山后突然划出一条道,而丰姨娘的风雨院却要直走,这个划出的小道四周树木十分高大,虽然现在已经是临冬,天气骤冷,但是这条小道不只有春夏青翠的杨柳等树,几颗已泛红秋叶的枫树,引起丁紫的好奇。
这条小道上,竟然从春夏秋冬四季皆可开放的树都有,最里面的还有几颗梅树,那几颗梅树已经结成花骨朵。
丁紫停下脚步,玉瑜拿着本小扎子翻看了下对丁紫道:“主子,这个位置似乎是前王妃居住的地方。”
丁紫挑挑眉:“进去看看。”
随后便带着人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一路上春夏秋冬中季树木渐渐滑向后方,丁紫对这个前王妃也十分好奇,不一会一个以滕绕起的树门映入眼中,头顶上空出一块,一块红木牌子镶在上面——四季院,这便是原安王妃吴书媛的地方了。
丁紫跨步进去,却是一片扑鼻的香味,再看四季院里竟是鲜花四溢,足足四个花坛,丁紫想着四季园的名头,暗想这前王妃应该是应季栽了四季的花,现在开放的是临门的一个,丁紫再定眼一看,这四季院是真正安王妃品级建的,不,比正常的院子应该又扩了一些,院子足有吴双的双满院两个大小。
按理说这前王妃已死,吴双以王妃之礼接进来的,虽未入皇家祖谱,但她可以住在这个四季院里。不过丁紫转念一想,吴双那可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实则心里高傲又张扬的很,这四季院比起双满院可是偏僻一些,开在那里建院子,倒也附和吴双的性格。
丁紫抬步进入院子,四下张望看了看,发现这院子出奇的干净,那四个花坛里竟然没有杂草,这可不像是死去安王妃的院子啊,丁紫眯眯眼睛走向正门轻轻一推,许久不住而扑鼻的异味没有,反倒是空中有着淡淡的清香,很舒爽。
这间是个正厅,装饰并没有多华丽却干净,而且房间的摆设,丁紫仔细一看,桌子椅子都是名贵紫檀木的,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名家雕工的,丁紫心里疑惑更盛:“你们去各屋子里看看。”
铃儿玉瑜听令转身在四季院的各房间查看了一下,回来后脸上也带着疑惑:“主子,属下发现四季院的摆设装饰都很整齐,不像被人挪动过的,而且十分整洁,应该是天天有人打扫的。”
“是吗。”丁紫垂下眼睛,卷翘的睫毛微微眨动一下,最后在眼上遮出阴影,让人看不见她眼中的神情来。
丁紫抬起头来,又扫了屋子摆设一眼:“先去风雨院。”从四季院拐出去进入原来的小路,这条路直通下去便是风雨院,比起四季院的略显偏僻,风雨院则是建在西院最里面的院落,离安王爷的安院相隔甚远。
走在路上,丁紫脑中不禁在想,以吴双的性子这四季院里上好的家俱她会没起了心思?
丁紫可是知道当时前王妃嫁给安王爷的时候吴家陪送的嫁妆可是十里长街,因为安王爷的身份,宫中以太后为首各个娘娘也送了嫁妆。
那么多的东西,只有一些产业被蓝青凌收了回来,那些嫁妆后来都收在了大库房中,安王爷是个不管内院的大男人,这些嫁妆在吴双手里十几二十年的恐怕也没剩多少了,按吴双那种小家子气,这四季院的东西该是不会留下的。
丁紫觉得疑问更盛!
走了约有一盏茶的时候,一坐很普通的竹篱笆围起的院落映入眼帘,院子里此时有着两个丫环忙着收抬院落,院中紧贴篱笆的地方开了一排洼地,种了各种花草,现在那里正有一个丫环在规整着。
丁紫一踏入院子,那丫环立猛的警觉,立即站起来,看着丁紫今天穿着绣银色云朵,浅蓝撒百花裙,头上带着两对鎏金镂空镶蓝宝石钗子,面色秀丽,气质斐然,这般的衣着搭配更显得她灵气流动,清丽脱俗,便知道了丁紫的身份。
“奴婢给世子妃请安。”
这个丫环只穿着普通的丫环服,浅绿色扎袖衫,不过面貌秀丽,眼神清亮,看着便是个机灵的,丁紫眼中闪过丝怪异,只是个调配花草的丫环就这么机灵?是偶然的,还是这风雨院都是这般能干的丫环?
“嗯,劳烦通告丰姨娘一声,便说本世子妃刚接管中馈,父王许丰姨娘铺助本世子妃,有些事情本世子妃想与她商量一下。”丁紫话刚一落下,那边的房间便打开。
背着阳光,丁紫倒是一时没看清那人是谁,直到那人走出门来。
丁紫看到一个穿着月牙白,银星闪缀裙面,面色温润,眼波柔荡,未端微微上翘,显得即柔且魅,鼻端小巧,红唇诱人,身段也十分婀娜的女子,女子相貌显得十分年轻,看着并不像三十有余的,但是丁紫却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丰姨娘了。丰姨娘眼睛十分有特色,那种看上一眼便难以忘怀的,但是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显得普通一些,起码比起吴双面色还是略差一点的。
只是她身上气质却十分淡然,面色不正常的苍白,倒真像是生病的。
丰姨娘望着丁紫,随后身子一矮,便施礼:“奴婢见过世子妃。”丁紫见状身子微氏,接了半个礼,随后快走几步扶起丰姨娘,丰姨娘是安王爷的妾室,是丁紫长辈,不过按尊卑她在丁紫面前确实只是个奴婢。
但是能让安王爷在重要关头记住的人,又如何寻常的了呢。
“丰姨娘快别多礼,说到底您也算是长辈,本世子妃可受不起这个礼啊。”说完丁紫拉着丰姨娘的手腕,不着痕迹的搭上丰姨娘的脉搏处,脉搏十分缓慢也没有正常脉象那么有力,身子确实有些问题。
丁紫眼神一闪望了丰姨娘一眼,后者淡淡的笑,感觉丁紫轻收回手,眼中闪过丝光芒随即掩下:“王爷的吩咐之前已经派人传过来了,不过昨夜里奴婢身子有些受凉,才起没多久想去看望世子妃,没想到世子妃亲自前来,奴婢万感惶恐。”
“丰姨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你的身子一向不好,父王也说不能让你太劳累,本世子妃以前便听说过丰姨娘,不过丰姨娘身子一直不好,我也不好总来打扰,这一次父王任命,不得不来打扰丰姨娘了,我也是会些医术,丰姨娘若是身子有哪里不好的也跟我说说,或是找府医瞧瞧,这生病可大可小,可不能耽误了。”丁紫脸上满是真诚,丰姨娘笑容似乎又亮了一分。
“让世子妃担心了,我这身体都是老毛病了,看不看都是那个样子。”丰姨娘说完,拉着丁紫的手往屋子带,丁紫也顺势跟了进去。
风雨院的会客大厅,布置很是中规中据的,没有奢华但也没失了王府半个主子住的精巧,反倒是房间各个架子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玉瓶,里面插着香味四溢的鲜花,丁紫神情一顿,猛的望向丰姨娘,见后者正在跟身边的丫环说话没有看到她,丁紫隐下心思,没有立即问出口。
丰姨娘吩咐完事,她身边的丫环走出去,不一会端着茶点进来,丁紫仔细看了看,点心与安王府大厨房做的差别很大,十分轻巧,丁紫拿起来咬了一口,淡淡的清香扑鼻,爽口又柔软,丁紫别的可以,但说这厨艺与女红却是不行,但却是个会吃的,这东西实在是个佳品。
丰姨娘看着丁紫神色,轻声道:“这个桂花糕都是用最新鲜的桂花去苦水制作的,比一般的桂花糕更清香一些,世子妃喜欢就好,稍会我让人送些去蓝月院让世子刀品偿一二。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就喜欢弄些花花草草的,若是世子世子妃能给些意见,奴婢感激不尽。”
丁紫又吃了一小口,眼神垂下没有言语,她总觉得这个丰姨娘有些怪异,而且总是话中有话,随后又饮了饮茶,同样花香扑鼻,却是花茶,丁紫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丰姨娘颇懂养生之道。”怪不得三十多岁了,看着也没比丁紫大多少,这花茶每种有每种的功效,其中许多都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让世子妃笑话了,我身子一直不太好,鲜少出这风雨院,所以闲来无事便研究起这些花花草草的,除了这些,奴婢也没什么长处了。”丰姨娘一直十分谦虚,但越是这么谦虚,丁紫越觉得她心里有着许多秘密。
脑子里一转,不禁想到四季院,便道:“来时我无意中逛了逛母妃的住处,那四季院也是鲜花盎然,看来是丰姨娘代着打理的了。”那吴双恨不得直接砸了四季院吧,安王爷也是个粗心的,让他保护那院子东西不乱倒可以,但那花坛里的四个裁整的花草们,肯定不是出于他的手,进到风雨院后,丁紫便肯定了,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丰姨娘的为人,与前王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起来,这些都是王妃教会奴婢的,这桂花糕原也是姐姐传下来的,姐姐逝去后,那些她最心爱的花花草草,奴婢不忍看它们死去,便时常派人去整理。”丰姨娘说着,眼神有些忧伤,倒真不像是作假的。
丁紫抿唇不语,心里却想,安王妃死了二十年了,丰姨娘这么些年一直帮着打理着四季院,还保持着像是有人居住一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是这个丰姨娘性子如此,真对安王妃有着非凡的感情,那便是故意为之,但是能保持这些年的低调做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起来这安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只要安王爷想,他每一件都能知道,就看他上不上心了,若是丰姨娘是为了讨安王爷欢心,你死去多年的发妻,作为姨娘的还能一直这么照顾她的院子,可见恭敬与忠心了,安王爷心不是铁做的也要融化了。
但据丁紫所知,这府中虽然了解丰姨娘的不多,但是安王爷每天睡在哪里,想查还是能查到,安王爷一年半载不会来风雨院一次,若是丰姨娘为了争宠,就落到这么个结果,谁还会一直维持如顾,实在太怪异了。还有丰姨娘身子确实是不好,脉系不怎么稳,是个长期卧病的,以丁紫的经验,若是这样的情况,便是有药攻着,熬个十年也到头了,丰姨娘除了面色差了点便没有其它的异样,这丰姨娘的身上实在太多的疑点让丁紫不解的了。
“对了,王妃现在身子不爽利,卧病在床,父王便将中馈交到本世子妃手里了,不过本世子妃进府时间不长,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地方,看来以后就要劳烦丰姨娘的协助了,希望到时候丰姨娘不吝赐教啊。”
丰姨娘摇摇头:“世子妃一看便是个精练不凡的,哪里需要向奴婢请教,不过以后世子妃有什么难处或是需要帮忙的,奴婢一定全力帮助。”
丁紫突然道:“姨娘是父王的人,本世子妃到底是晚辈,以后还是别自称奴婢了,那些个虚称,本世子妃向来不在意,姨娘也别去理会吧。”
“奴……自当遵命。”丰姨娘脸上红了红,这才改口。
“今天过来就是来看看姨娘的,那本世子妃便不打扰姨娘了,姨娘好生休息吧。”丰姨娘与其下人刚想起身正想恭送,丁紫突然转头望过来,此时外面阳光洒进来,丰姨娘等人看不清丁紫脸上的表情,只听着她的声音好像在几丈外远的天空悠悠传来一般的飘渺,“听说当初母妃死后,姨娘便病了,这么长时间了姨娘受苦了。”
说完,丁紫带着铃儿玉瑜离开了,而丰姨娘脸上淡定的表情总算有些龟裂开来,惊的一下瞪大眼睛望着丁紫离开的傲然背影,心中一片激荡,身子竟然在缓缓颤抖着,脸上表情由白竟是激起一层艳红来。
丰姨娘身边的丫环雨茶立即扶起丰姨娘有些不稳的身子,声音也有些不稳:“姨娘,世子妃这是……”
“世子妃去过四季院了啊,她倒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丰姨娘看着丁紫的背景喃喃道。
旁边的雨香笑道:“这还不好吗,世子妃是个聪明的,姨娘这么多年来的希望就要达成了啊。”
丰姨娘眼神有些悠远:“哪会那么容易,王爷的性子我很了解,要改变他认知的东西,谈何容易。”
“但是这是好事啊,奴婢可是打听过了,这一次就是王妃设计陷害世子妃,结果反食恶果,现在还要院子里躺着,天天吃着药,听说当时世子妃对着王爷也不屈服,还是让王爷改口了,世子妃真是有本事的。果然是个公主,就是不同于一般人。”雨香继续笑道。
丰姨娘又望了望外头,转身进了内堂,拐了两个角进了自己的卧室后,丰姨娘直接走到一面墙面前,然后丰姨娘按了几下,那面墙竟然分出一人高两人宽的石门,往里滑动后,丰姨娘一个人走进内室里,又走了几步,里面一个香案,香案上摆着一个木牌,只是木牌被红布盖上,只露出某某某之位两个字,丰姨娘从一边拿出三根香,点燃后,跪在地上的蒲团,磕了三个头,然后亲自将香插在香檀里,接着继续跪下来缓缓道。
丰姨娘声音十分低缓,像是情人的喃语,柔柔的,但声音慢慢有些哽咽沙哑:“姐姐你在下面还好吗,你放心,我一直看着呢,你不用担心,妹妹早晚会替你报仇的,我一定会让那些恶人不得好死的,姐姐你安心吧。今天我看到那个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聪明机灵身份高贵又十分漂亮,我只给出一点点信息她便发现问题了,不过那件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咱们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差在一时半刻是不是。姐姐,我常常在想,若是我的孩子能活着,现在是不是也能娶妻生子了呢?”
“若是他能生下来,他与世子还是同岁呢,我的孩子若是也能娶妻生子,会不会娶到世子妃这样优秀的妻子呢。姐姐,我虽然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痛啊,我的孩子啊,就差一点点啊就能承欢我膝下,就生生被人害死了,姐姐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压下这恨呢,姐姐我快忍受不了了。”说着,丰姨娘就趴在蒲团上哇哇大哭起来,声音十分凄凉,闻着心痛见着流泪!
守在外面的雨香雨茶虽然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听到姨娘的哭声,也不禁跟着心痛,当初她们跟在姨娘身边才几岁,一晃这么多年了,姨娘还时时活在痛苦里,两人虽然不知道姨娘之前发生过什么,只是姨娘真心对她们好,她们真心喜欢这个主子,自然更加感同身受了。
过了一会,丰姨娘擦擦眼泪,虽然眼睛还有些红,但是她神情已经十分平淡了,雨茶雨香见状也收起了心,丰姨娘离开石室又动了动,那石室门合上,墙面又是雪白一片,若是不知道机关,根本不会知道里面还有个石室。
“姨娘,喝杯茶吧,别伤了身子。”丰姨娘面色虽然十分平静,但是坐在椅子上神情略有些呆呆的,不一会拿起茶轻抿了一口,“对了,刚才说给世子妃送些茶点的,不要忘记了,还有那些新做的茶点,告诉世子妃用过了我这里还有,若是不方便,你就去将配方送过去。”
雨茶点头应下:“奴婢省得,奴婢这就去办。”
丰姨娘摆摆手:“雨香扶我休息吧。”搭着雨香的手,丰姨娘上茶休息,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床顶,叹息一声,才闭上眼睛,不一会便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丁紫走出风雨院后,脑子还在奇速运转着,凭她的聪明,她却看不出这丰姨娘到底是敌是友,而且她身上的秘密实在令丁紫想不明白,反而觉得迷团越来越大,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刚才她离走说完那句话后虽是转头了,但却让玉瑜仔细的盯着丰姨娘的表情,她的表情明明变了一下,那么丁紫大胆猜测,当年安王妃之死,确实与丰姨娘有关,或者说当年安王妃的死,丰姨娘一定知道些什么。
虽然有一肚子迷团,但是丁紫却已经知道从哪里使劲了,心反而放下一些,最难的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明明知道结果,却不知道从何解决,再困难的事她都不怕,最怕的是什么线索全无,现在有着这个线索,丁紫自然不会放过的。
丁紫带着铃儿与玉瑜回去的路上又经过四季院的那条小路,丁紫站在路上看了好久,丰姨娘说当年安王妃也喜欢弄些花花草草,做的桂花糕也是安王妃教的,看着安王妃院子的摆设,清新淡雅,丁紫莫名觉得亲切,她想,若是安王妃还在世的话,她们应该会相处的很好。
这世上只要丁紫觉得愿意付出的,愿意亲近的,没有她不能征服的人,只是有些可惜了……
想罢,丁紫转身往回走,走出这条小道的时候,转身来到双满院的方向,在外头观看了一下,双满院下人位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早没了往日里的张扬劲,丁紫看着没意思,带着铃儿玉瑜回了蓝月院。
双满院里,吴双也刚刚清醒,脑子又是一阵阵刺痛:“把镜子拿过来。”吴双声音沙哑的道。
慕容轻手轻脚的拿了铜镜过来,小心的望着吴双,吴双的头上伤还没好,还包扎着,那里要三天拆换药一回,大夫说这样还有一个月,视恢复的情况才能拆了纱布。
吴双拿着铜镜,面上黑沉沉的,一对准镜子里的人时,她“啊”的大叫了一声,“砰,啪”几个碎声,那铜镜就被吴双扔在地上了。
因为吴双撞着头,上药的时候十分的不方便,但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夫也不敢随便剪了吴双的头发给她包扎,只能将吴双的头发绑几个瓣分出受伤的部分,这样的结果不但不停的扯动吴双的伤口不易愈合,而且那大夫上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拉扯的关系还是药粉的原因,吴双的头发以伤口外向外的头发越来越枯,有些不小心沾了凝固的血块,样子就更加难看了,而且那包扎不能将整个头包起来,一半白着纱带,一半是乱糟糟的头发,现在吴双的头上伤口要是不愈合,她就别想出去见人,这让一向爱美的吴双十分愤怒。
“庸医,简直是庸医,去,拿我牌子去求御医,快去!”吴双厉声喝道。
慕容却是哆嗦的腿,这才几天,吴双的脾气越来越差了,而现在这个要求慕容也没法去做,那御医也是什么人都能请的动吗,上一次要不是王爷发话,就凭吴双怕是请不来那些御医的。大内御医可都是给宫里的主子们看诊的,在外面也就是亲王,连那些一品重臣,也要是因为相熟靠关系才有资格请的,吴双这种尴尬的身份,那些皇宫的御医更是注重,拿她牌子去,怕是要吃闭门羹的。
慕容待在王府多年,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所以此时她哆嗦着脚,却不敢动,只是小声劝着:“王妃,您放心,大夫说过了,您的伤口不出一个月就能好,到时候您一定会美美的,而且在头上连疤都看不到的,您就再忍忍吧……”
“忍忍,还怎么忍受,中馈都已经到丁紫手里了,我再忍着,一个月后王府里岂不是没有我容身之地了。你敢跟本王妃说这种话,说,你是不是也背叛本王妃了,说,你是不是成了丁紫的人了,她收买你了!”吴双声音十分尖锐,刺的慕容心脏一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王妃息怒,奴婢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被世子妃收买,奴婢永远都是王妃的人,请王妃息怒啊。”
吴双气的不行,她发现自从丁紫进入安王府后,她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此时气的甩开被子下床,便气的要找丁紫算账,可是头上深深的刺痛,让她疼的一哆嗦,脸上立即发白,疼的下不来地。
可恨啊!
当初急中生智以此脱离安王爷休离她的危险,却没有想到因此落下病根了,没错,吴双这一回虽然自救成功,但是也受了不少的伤害。
当时的血留的可不是假的,吴双这也吃了三天药了,发现这头痛还会因为她情绪激动而发作,后来大夫看后,说这是落下病根了,要吴双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这还是不时吃着去痛的药丸情况下,不然疼痛反复发作,药丸也不管用了。
吴双倒是想平静,可是她想着这段时间受的气,一次次的从丁紫手里吃亏的事,她如何还能平静的了,要不是身子不好,她真会去蓝月院找丁紫算账去了。在她伤了的时候抢了中馈不说,还将她的丫环弄出王府。
那慕月原本在吴双身边就是最重利的,也是心里狠的,有些主意都是她帮着出的,吴双还真有些离不开她,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吴双掌管中馈的时候惩罚下人,有许多都是慕月出的头,可想而知那些下人多恨慕月,尤其那些死了亲友的,恨不得吃了慕月了事。偏人家是王妃身边的人,谁敢动她,终于等到能报复慕月的机会,谁能放弃。
丁紫将慕月送到北院的时候确实没再派人做什么,因为她算准了她不出手,也有人出手,当天便让人将她毁了容,可见这慕月有多不得人心。但这些吴双不知道,她只觉得慕月是丁紫派人弄伤的然后卖出府的,这件事自然是算在丁紫头上了。
无故将吴双院子里的下人弄走,未经得吴双的同意,同时吴双也要问问清楚,当时若有丁紫派人责打慕月,她闹不回那中馈,也必不会让丁紫好过,可惜了,她到现在没下来地,而这事她不亲自去,她身边那些下人恐怕连进蓝青院都不行。
吴双现在是又愤又怒,却是有苦发不出,不然头疼的她受不了,她越想越憋屈,越憋屈她越愤怒,恶性循环下,不但阻止伤口愈合,说是一个月,这下怕是一个月也未必会好的。
丁紫回到蓝月院没多久,雨茶便带着一些茶点送过来,并且将丰姨娘的说又说了一遍,丁紫一想总不能总让丰姨娘送茶点过来,到底是安王爷的姨娘,总归是个长辈,便跟雨茶要了配方,丁紫也没让她空手而归,而是给了雨茶一些补身的名贵药材与补品,还有几个养身的方子,雨茶连连道谢这才离开。
喜儿收了东西,丁紫对铃儿道:“看看水嬷嬷在做什么,若是不忙,让她过来见我,我有点事要问她。”
不一会水嬷嬷便跟了进来,丁紫让水嬷嬷坐着,两人便聊了起来:“水嬷嬷,这个丰姨娘倒是个妙人,你以前对她有多少了解。”
水嬷嬷想了想才道:“说起这个丰姨娘,好像是王爷当初建府的时候便在府中上的老人了,后来面色在府中也是不错的,而且为人也很温和低调,也很得安王爷的心便收到房中了。不过收了丰姨娘没多久,太后便给安王爷议亲,没过多久小姐便嫁了过来,之后王爷便鲜少再进丰姨娘的院子。而这个丰姨娘也是个安份守已的,倒是没出什么乱子,不过一开始与王妃的关系也不冷不热的,说实在话王妃与世子妃的性子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王妃性子虽然爽朗大气,下人都很喜欢她,不过她也有霸道的一面,对于王爷看的很紧,所以那个时候王爷与丰姨娘越来越淡,后来就鲜少再进风雨院了。”
丁紫怪异的挑挑眉:“父王就没有什么别的表示,露出不满,指责母妃的?”丁紫想水嬷嬷肯定因为安王妃是她的小姐还淡化了一下,安王妃其实是个善妒的,这种女人男人大多是不喜欢的。
水嬷嬷脸上尴尬一红,也明白丁紫的意思:“王爷当时与小姐刚刚新婚,倒是并没有因此冷落了小姐,对待小姐也是不错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四季院送。不过王爷与小姐新婚没一年王爷就奉命带兵出京,后来吴双这才以王爷不在京为由与小姐做伴进了安王府里。不过王爷出京不久,王妃就诊出有孕了,没过多久,风雨那边也传出有孕的消息,当时这事还闹过,因为王爷也只是一次酒醉错走了屋子,临幸了丰姨娘一回,没想她他便一举得孕了。听到消息,王爷两个月后解决了公事便回到京城。”
丁紫眉一跳:“你说这丰姨娘曾经怀过身孕?”
水嬷嬷点点头:“而且若这孩子生下来,会是王妃的长子,丰姨娘比小姐的早了一个月,不过这孩子却没生出来,可能因为同时被查出怀有身孕,小姐跟这丰姨娘也有话可聊,当时才慢慢走的有些近,不过比起吴双却是差远了。后来老奴家里有事,小姐准了老奴的假,老妈便回乡了,老奴走前安王爷也再次奉命出京,当老奴回京的时候就知道小姐身子不行了,而且那丰姨娘不知怎么的晚产了半个月,当时王妃却早产了。两人都生的男婴,只不过丰姨娘却生出了个模样十分怪异的死婴,为了王府的脸面这事倒是没传出去,但是府里的老人还是有所耳闻。有人传这丰姨娘说不定被什么附身了,反正是个不幸之人,她身子那段时间也不好,鲜少出现在人面前。再之后的事世子妃您知道了,王妃身子越发不好,最后就没了,那之后丰姨娘好似生产落了病身子一直不好,很少出院子。”
“那水嬷嬷知道这丰姨娘帮着母妃打理四季院的花草之事吗?”
水嬷嬷点点头:“那丰姨娘确实喜欢花草的,不过心得比起我家小姐却差多了,这点奴婢也是感激她的。”
丁紫皱着眉,水嬷嬷见状也知趣的退下来了,丁紫便一直皱眉细想着,连蓝青凌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发现,直到蓝青凌将她怀在怀中,丁紫才惊觉,随后又靠在蓝青凌的怀中。
蓝青凌刚一回来,也在手下的报告中知道丁紫今天去了风雨院,想必是查了些事情还想不明白吧,蓝青凌也不打扰丁紫,只是随手将丁紫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丁紫头一缩,搭在蓝青凌肩上,声音弱弱的:“青凌,我想不明白这丰姨娘是敌是友,按表面看来,这个丰姨娘若是生下长子,那就会直接影响你的世子之位,我没接触过母妃,不能肯定这件事真相是什么。但是这丰姨娘有恨母妃的理由啊。”
蓝青凌手上一顿,却什么也没说。
这亲王嫡长与庶长有很大区别,就像是皇家的嫡长和庶长子一样,虽说嫡长子有名正言顺亲封太子的资格,但若按长幼有序来说,这长子为皇帝也是理应当的事,这个丰姨娘的孩子也是有资格与蓝青凌竞夺世子之位的,偏两人差不多同时出生,蓝青凌好好的,那丰姨娘的儿子没活不说,还被贴了不怎么好的名声。
处处透着蹊跷。
“看来我与这丰姨娘还要多多接触才行啊。”蓝青凌将头放在丁紫头上,用下巴轻轻摩擦着丁紫光滑有发顶,只是回道,“我相信母妃不是个心思恶毒的人。”
丁紫点点头:“我也相信!”就冲着水嬷嬷跟她说她与母妃性格有几分相同,丁紫就选择相信前王妃,因为丁紫就不是一个主动害人的人,生出蓝青凌这种外冷内热的人,丁紫也不信前王妃是个恶毒的人。
翌日,蓝青凌早朝后接丁紫出府,带着她去城门,送丁智出府。
不过在拐去城门前,蓝青凌与丁紫先去了福云酒楼将王潇妮接了出来,几天前在王氏又提到让王潇妮去安王府时,王潇妮一口回绝,王氏一通威逼利诱不能让王潇妮就犯,直接派下人将王潇妮的东西胡乱收抬一通,直接将人扔出府外。
侍郎府丁紫一直派人守着,王潇妮一出府,便让丁紫带到福云酒楼,接过她两人这才去往城外,丁智到底是代表天子出京的,皇上派了两队侍卫前行,随行宫女十人,还有两个文官跟去帮衬着,而丁智身份低微皇上自然不能亲自相送,太子来送也有些掉价,身为闲人的蓝青华接到了这件重任。
当蓝青凌丁紫出现时,该来的都来了,护国候府一行人,侍郎府一行人,而蓝青华正笑的揽着丁智说什么,有人眼尖看到蓝青凌丁紫出现,唱道:“安王世子,世子妃到。”
重人皆愣了一下,除了蓝青华,大街上的人纷纷行礼,蓝青凌丁紫下了马车说了句无需多礼,便走向丁智。
城楼旁边的一个二层楼里,一扇窗户外开,站在上面的人望着下面,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