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情意绵绵

许久,欧阳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她微微侧转了脸,离开了他的怀抱,不想眼前的人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没事。”

肖重华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暖儿,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这婚事是一场交易?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欧阳暖良久无言,闭上了眼睛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那带着轻叹的话语让肖重华闻言一楞,旋即抬手扳过欧阳暖的身子,连人带被子拉到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光直探入她的眼底。

欧阳暖明眸含泪,静静与他对视,却见他眉心微拧,眼底血丝遍布,疲惫深掩。想到他在外奔忙一天,定又为了公事不眠不休。外面的人见到的都是明郡王风采俊朗,游刃有余!只因为他不肯将处事的艰难给人看吧。

一阵心疼莫名地涌上心头,欧阳暖的眼睛眨了眨。

原来一直笑着的人也有这么多眼泪……肖重华又是一叹,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半晌他低声道:“我不求你能爱我,至少不要觉得这门婚事是我趁人之危、讨厌我就已经很好。”

不是肖重华趁人之危,而是自己主动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欧阳暖只是侧首垂眸没出声,肖重华见她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心里忽然有些喜悦:“既然不因此厌恶我,暖儿,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我们是夫妻,两个人是要一生一世相守的。”他继续诱导。

闻言,欧阳暖有些意外地看了肖重华一眼,沉默了片刻,挣扎了很久方低声道:“天下间的夫妻,有很多却不是两个人过一生一世的。燕王,我父亲,他们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但凡有这个能力,哪个男子不是左拥右抱?纵然你大哥,身体不好,却也还有两个妾室。”说着,她看向了窗外纷纷落下的雨丝,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不再电闪雷鸣,她的心,也慢慢沉着了下来。

肖重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窗外的黑夜,他不知道,仅仅还是新婚,欧阳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顾虑。他微微思索了片刻,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俯首看过去,却见清光隐隐,欧阳暖脸上已是泪水成行。光影洒落在她脸上,透出难以化解的浓浓的无奈。

肖重华盯着她,眉头骤然拧在一起,手慢慢环在了她的腰间,低声说道:“暖儿,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自然是有的,蒋妈妈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像是对一个刚刚新婚的新媳妇的提醒,说到底,不过是别人对她的试探罢了。至于幕后的人是谁,欧阳暖现在还没有把握。正是这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觉得十分疲惫。此刻,肖重华敏锐的问话令欧阳暖一愣,她抬起眼睛,缓缓说出了心里的话:“嫁给你的第一天,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丈夫可以是我一个人的,可是明郡王却不是。你既然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就不可能不纳妾,这一点,我并不特别在意。我在意的是,将来你纳妾之后,还能不能将我当做你的妻子看待?如同今天大哥的所为,他身体不好,便对身边的通房丫头过于倚赖,使得桃夭的态度举止仿佛是那屋子的女主人一般自然,可能他不是故意的,却也是无形中纵容了丫头的无礼。我不知道莫愁做了什么,让大嫂对她动了手,可不管如何,大嫂毕竟出身名门,是他明媒正娶、结发一生的妻子,他却口口声声叫她贱人……我担心,有一天我也会被人逼得做错了事,到时候,也许你也……”

肖重华静视着她,眸底无边无际的深黑似要将她湮没一般:“暖儿,自结织以来,我从不曾有什么事欺瞒于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听清楚,我肖重华此生只娶你为妻,只有你,我们之间再无其他任何人。”

怎么可能?欧阳暖猛然抬头看着他,肖重华竟然告诉自己,他会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相守?她原本告诉他这些,只是希望他能作出承诺,将来不管有什么样的女子出现,都能始终尊重她这个正妻的位置,绝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欺辱她罢了……

肖重华心疼地看着她,“你真是傻,心里埋着这么多担忧顾虑,怎么就是不开口问我呢?”他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动作轻柔,俨然呵护着自己心上的宝贝。

欧阳暖的疑惑在他的凝视下幽幽消散,原本迷茫的眼神渐渐失落,她缓缓摇头,这怎么相信?

肖重华看着她此刻的神态,心里泛起一丝疼惜的暖意,伸手拥她入怀,轻声道:“你不相信么?”不等欧阳暖回答,肖重华接着说道:“我母亲贵为燕王妃,却一生都不快乐。看着我娘不开心,我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欧阳暖有些震惊地看着肖重华,肖重华叹了口气,脸上的悲伤之色难掩:“母亲早逝,一方面是对你娘的愧疚,另一方面也是心火难消抑郁成疾……我父王真心爱的人是清姨,既爱她,又何必负她?最后娶的人是我母亲,既然娶了,又怎能忍心看她含恨而终?暖儿,爱了,便该是一生。所以,我不会另娶别人,更不会纳新人进门,你明白吗?”

欧阳暖愣愣地看着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肖重华的心里埋藏了这么多的话。这些话,令她几乎怀疑平日里冷漠睿智的明郡王是否真的存在过?还说他早已将这一切都埋藏在心里,若非她今日提起,他也绝不会向她说。

他应当知道,她的心里,他并不是第一位的。排在第一位的,是她的亲人,家族。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他还作出这样的允诺?

欧阳暖的身子不知不觉的,在微微发抖,一道晶莹的泪水缓缓沿着她的脸庞滑落。他说这样的话,令她的坚强仿佛烟消云散。

看着他,欧阳暖低声道:“对不起……”我受到过难以形容的伤害,也因此,重获生命开始,我就不曾真正接受过任何人的爱。今日所说的话,并不全然都是偶然,我只是想要借此逼出你的承诺……我一直逃避爱,根本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真心。欧阳暖张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肖重华心中既急且痛,自己想对她好,想宠她爱她,却还是让她伤心了,手臂一紧将她抱紧在怀中。看着她,半晌才慢慢说出一句话:“暖儿,不管你是不是给我全部的心,这一生,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欧阳暖抬头,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啊,让她怎么样才好?她能分得出好坏,听得出真假,此刻的肖重华,是真的在向她立下誓言。

“重华,我……”欧阳暖第一次从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我不是不喜欢你,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一直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听她蓦然喊出了他自己的名字,肖重华身子微微震动,脸上难以掩饰地浮起一抹惊喜,“暖儿,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欧阳暖心里一声叹息,低声说道:“重华……”她想了想,慢慢道,“有一件事,我想你知道,肖天烨,他现在……只是我的朋友……一个我愧对的人……”

欧阳暖曾仔细想过、对比过肖重华和肖天烨在自己心里的不同,肖天烨的深情让她感动,对他心里有不忍和不舍,知道肖天烨迎娶南诏公主,她只觉得心里的百味杂陈都化做了重重歉意,肖天烨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欧阳暖有道义上的责任和良心上的不安、愧疚,甚至她也仿佛动了心。可是肖重华呢?他在她的心里,除了是已经拜堂的夫君,又是什么样的意义?

肖重华敏锐地看出了欧阳暖的复杂心绪,他微微察觉到,欧阳暖对肖天烨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自己想彻底占据她的心,还要费些心力呢。他伸出手来,将她的下巴抬起,黑眸灼灼,温柔包围上她:“总有一天,我会比他更重要,对不对?”

欧阳暖微怔,哭到微红的水眸凝视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肖重华突然靠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手沿她修长的脖颈滑落,一低头便覆上了她的唇。

缠缠绵绵,缱缱绻绻,直到已经带了温热的晨光从竹子的窗帘后透过来,照着室内一双相拥的身影,呼吸缠绵,流光飞转,在夜雨后的天气显得格外明媚。

早晨,欧阳暖先起来梳妆,因为哭了很久,眼睛还有些微肿,红玉进来赶紧拿帕子为她敷眼睛,然后提醒道:“小姐,咱们今天还要陪老太君去宁国庵呢!”

欧阳暖点点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轻声吩咐文秀:“郡王醒了之后,告诉他我出门去了。”昨天已经向他提过,他应该记得吧……想起昨夜说的话,她不由得微微脸红,似乎不经意间,说了太多了。

文秀轻笑:“小姐,奴婢晓得,您放心吧。”

菖蒲捂着嘴巴笑,欧阳暖瞪了她一眼:“笑什么?”

菖蒲偷偷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板起脸道:“回禀小姐,没笑什么。”

欧阳暖脸上一热,昨天晚上值夜的丫头是红玉,她应该没向菖蒲说什么吧?看红玉一脸正经,应该吧……

这时候,碧荷与碧瑶捧着洗漱用具进来,进到屋里,看见肖重华还没起身,而欧阳暖与她的丫头们正在说话,碧瑶立刻将东西放下,退了两步站在门外,而碧荷却站在那里,盯着内室的方向看,眼睛里神色不定。红玉她们都装作没有注意,只去伺候欧阳暖梳洗。过了一会儿,红玉抬起头见碧荷还站在那儿,不免沉了脸:“还不出去!”

碧荷脸一红,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郡王妃虽然没有斥责她,可是王妃身边的那几个丫头都把她当作贼来看,将卧房守得密不透风,让她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明郡王,这让她心里暗暗着急,可是郡王妃毕竟是真正的主子,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又都很忠心,让她根本没办法着手。想了想,她陪了笑脸,道:“郡王妃,您的眼睛怎么了,奴婢帮您敷一敷吧。”

欧阳暖淡淡看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红玉冷冷道:“天气热,郡王妃没有睡好,奴婢们早已敷过了。”

“那……这天气太热。奴婢给郡王妃打个扇吧!”

碧荷找了一把香雪扇来就要给欧阳暖扇风。红玉一挡:“这又不是正午,无缘无故扇风,小心凉了郡王妃。”

碧瑶看到这情况,不由悄悄向碧荷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坚持,赶紧离开。碧荷无奈,只能退了出来。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站在茶坊里低语。

“你这是何苦?郡王妃生的这样美貌,又是郡主,咱们什么身份?拿什么和她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碧瑶劝解道。

“蒋妈妈问了我的意思,我说想一直留在这院子里。”碧荷看着碧瑶,慢慢地道,“蒋妈妈也赞同我的意思,我和你不同,你出去了还能嫁个好人,可是我这样的,父兄犯了罪,奴籍不除掉,就是出了府也难免被人闲言闲语的,还不如狠下心肠,就在郡王身边伺侯……”

碧瑶黯然道:“若是郡王愿意,自然是好的,可是他对你无意……再者说,通房丫头,到底不好……”

碧荷低了头,红着脸:“如果能生出儿子来,便可以抬了做姨娘,到时候也是个主子……”

碧瑶听得一怔,急道:“你别犯傻,如果是真的成了妾,你哪怕生了儿子也要管郡主叫娘,哪里轮得到你自己管教,到时候你也不过是……”

碧荷打断碧瑶的话:“如果得了郡王的宠爱,郡王妃也是没话说的……”

碧瑶听得身上直冒汗:“你看到昨晚上郡王连夜赶回来没有,那是怕打雷郡王妃害怕呢!你在燕王府这几年,何曾见过郡王这样?你……难道还想越过郡王妃去不成!”

碧荷低头不语,半响后道:“蒋妈妈说过,我虽然比不上郡王妃的美貌,也比不上她的身世,可我有我的好处,比那样出身名门的千金更体贴温柔……也更懂得男人的心思……保不准……能得到郡王的爱怜。”更何况,自己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出身的,琴棋书画虽然不说精通,却也都懂一点,还比欧阳暖会伺候人……天长日久,再好的女人也会厌倦,郡王也是个男人,他总会想要尝试看看不同的女子,到时候,她的机会就来了。

碧瑶直跳脚:“你以后少跟蒋妈妈在一起,她不是什么好人……”

碧荷低头瞧着自己红色的绣鞋上那一对鸳鸯,就是不应话。

碧瑶吃惊地望着碧荷,好象面前是个陌生人一样,半晌,她苦笑道:“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可你也要有个心眼,小心被蒋妈妈利用了去……郡王妃虽然刚刚嫁过来,可是奴婢瞧得出来,她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平时有什么事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一点架子也没有,很好说话,待奴婢也和气,出手更是很大方……如果能跟着她一辈子也是不错的,不少吃少穿……”

碧荷却抬头回了碧瑶一句:“你就这么点出息!”

道不同,不相为谋。碧瑶不敢想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她是天生的奴婢,命都是捏在主子们的手里,自己却不同,自己的父亲到底曾经是燕王的副将,对燕王那是有过功劳的,入府的时候,王爷还问过自己在王府可还住得惯,还说将来一定会给自己许个好人家。所以……自己和碧瑶这种丫头是完全不同的。碧荷这么一想,心中越发不甘心。燕王虽然要给自己脱籍,可是……碧荷想到肖重华俊美的面容,心中总是放不开,哪怕是做丫头,也一定要留下来!董妃的身世也没有多高贵,如今不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子了吗?

碧荷冷冷道:“郡王妃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我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眼神中,隐有不甘。

碧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房间里,欧阳暖已经梳洗完毕,红玉小心地将她裙摆上的褶皱抚平,一边轻声道,“小姐,碧荷年纪那么大了,还是送出去吧,如果缺人,再挑一些年纪小的来,也好管教些……”

欧阳暖没有作声。红玉却能感觉到她气息柔和,想来没有因此而生气。她略一躇踌,沉声地道:“小姐应该看出来了,她这个人心思大,恐怕不只是想要做个丫头……”

欧阳暖轻轻一笑,还是没有言语。

一旁的文秀笑道:“红玉姐姐,小姐一向遇事极有主见的,你别这样担心……”

红玉瞪了她一眼,“这是防微杜渐。”

欧阳暖笑了,红玉识字不多,这四个字还是自己写给红玉看的,她如今却记得了,还懂得拿来劝谏。

“我知道。”欧阳暖柔柔地开口,“你啊,不用太担心。有些事,我心中有数。你向来很是沉稳,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那碧荷只怕是真的背着我做了不少事!”

只是,还不到动那丫头的时候!欧阳暖抚了抚自己的袖口,微笑着想。

京都,从东面城门附近的十三间楼一直横穿到西面城门外的大街,不管是州街市行,还是大小临立的店铺,都是人来人往,客流不息。欧阳暖放下车帘,笑道:“外祖母,如今京都可是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老太君点点头,道:“终究是太子有能耐,不过半个月就控制住了局势,如今这京都更比往日稳当了。”

欧阳暖笑着道:“这也是馨表姐的福气。”说到底,这是福气吗?还两说着,只是在老太君面前,不管是欧阳暖,还是林元馨本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前日你刚和大公主去过宁国庵,今天又得陪我跑一趟,累不累?”老太君笑着问道。

欧阳暖微微一笑:“瞧外祖母说的,我年纪轻轻多跑两趟,既是给您尽孝心,也是给自己多烧香,多积德报,有什么不好呢?再者说如今我嫁了人,以前禀明了长辈才能出来,现在更是拘束了,外祖母今天叫我出来,比我自己在府里呆着快活多了呢!”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更盛,摸了摸欧阳暖的脸,笑道:“瞧你如今气色好了,嘴巴更甜了,我就知道重华对你不错。”

欧阳暖脸一红,还要说什么,却被杜妈妈打趣道:“等到了明年,表小姐再有了孩子,老太君可就更开心了。”

孩子?欧阳暖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她才嫁到燕王府不过八天,杜妈妈就提到子嗣的问题,不嫌太早了点吗?

老太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当初那个小丫头,都到了做娘的时候了。”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发生细微的变化,话题一转,“听说你那个娘,现在被关着,疯了?”

欧阳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便掩住眼睛里的一丝冷意,道:“是,刚开始只是中风,不能开口说话,后来我使了两个丫头在旁边照料,谁知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还越发严重,天天哭闹着说自个儿见到了鬼魂,有一次还拿绳子要吊死自己,被丫头发现救了下来。从那之后,人就疯疯癫癫的,连我爹都认不出来了。”

老太君还没有说话,杜妈妈冷笑一声,道:“这可真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那人心思歹毒,三番四次对表小姐和表少爷下手,如今这样才叫恶有恶报!”

老太君看了杜妈妈一眼,杜妈妈陪笑道:“是老奴僭越了。”

老太君笑了,“这一回,你可没有说错。疯了比死了好,让她这样疯疯癫癫的,像是一条狗一样的活着,比杀了她痛快,只是……暖儿呀。”她突然对欧阳暖道,“我倒是听说,苏家也回到京都了。”

欧阳暖眼睛里微微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外祖母,苏家的生意倒是做得很大,但是苏玉楼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再入仕了,可儿原本被苏家人带回来了,但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一直被关着,她偷偷摸摸着人给爹爹送过信,可是那信到了爹爹的书案上,却是从来没拆开过。苏家人知道以后,更是没了顾忌,派人将她强行送回了江南,当然,对外头只说是她病了。”

“可不只是往欧阳家送信,她还向你二舅舅开过口。”老太君冷笑一声,满头银丝在阳光下看起来微微发出淡淡的金色,“可是林文渊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她?”

自顾不暇?欧阳暖杏眼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她的语气低沉中有些轻松:“听说二舅舅最近到处求人托关系?”

“还不是怕太子秋后算账!”老太君冷笑一声,“人家虽然给出了许诺,他这样的小人,最是反复无常的,怎么会不以己度人?他不放心,自然是要好好钻营的。你可知道,他三天两头往太子府里面送礼物送美人,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要了!”

欧阳暖的神情依旧和靖,说的是别人的事,自然不会触动自己的心肠。她不疾不缓道:“是,二舅舅也是急糊涂了。”

京都里头哪一家不是盘根错节,谁家都不能轻易动得了,林文渊哪怕错到天上去,太子也不会迁怒林家全族,至多不过杀林文渊一人罢了。

老太君轻声纠正道:“他是从来没明白过。”说罢,她笑笑道,“其实他也真是没心没肝,现在他要是闭门不出,静心悔过,还能有个活路,像这样上蹿下跳,才是离死期不远了。”

欧阳暖笑笑,不说话,杜妈妈附和道:“老太君说的是,二夫人如今是不可能从庙里头出来了,柔小姐现在又守了寡,二老爷还不反省自身,这一家子真是……”

老太君叹了口气,道:“好了,不提这些倒胃口的人,如今爵儿出息了,再与他在京中找个好岳家,暖儿你便是功成了。往后常在京都住了,亲戚间彼此照应,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欧阳暖笑道:“借外祖母吉言。我也这般打算的。”

老太君笑道:“爵儿是个了不得的孩子,连我都没想到他有这样的造化,他的亲事,你心里头可有主意了没有?”

欧阳暖摇头笑道:“他还小呢。尽是孩子脾气,须得磨练两年才好成家,免得闯出什么祸来,吃亏地还是他自个儿。”

老太君想了想,道:“前两日你大舅母和我提起楚王的嫣然郡主,说楚王妃有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乐意,若是你点头,楚王便可去请陛下赐婚。”

肖嫣然?欧阳暖一愣,随即脑海里浮现出一双大大的眼睛,苹果一般可爱的小脸,神情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来。她失笑,欧阳爵虽然立了战功,可出身和郡主还差了好大一截,吏部侍郎的儿子娶了周王的女儿,岂不是要高攀?人都说低门娶妇,高门嫁女,楚王看中的不是欧阳爵本人,而是自己和燕王府、大公主府的关系。想到这里,她微微收了笑容,“外祖母,这件事,您怎么看?”

老太君瞧她是多心了,这事怎么说也由不得人不多心,便叹道:“你也莫想那许多。我先前听你的话,也是明白了些的,你是觉得自己的婚事已经有无限的牵扯,想让爵儿娶个家境单纯些的姑娘,只是你大舅母既然好心问起,我少不得要再问你一问。然楚王也未正式着人提亲,既是叫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就是要听你的,成与不成情面都在,哪里能强了你应下!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不碍事的。”

欧阳暖想了想,轻声道:“欧阳家毕竟底子薄,我又嫁入了燕王府,爵儿还领了将军的衔,正是风口浪尖上,我不欲找豪门贵胄……爵儿一向要强。最是气傲,我不想他受委屈。且看他自己的意思,若他愿意娶郡主,我自然是点头的,若他不愿意,便让他去挑,家境不论,知书识礼便可。”

娶媳妇不同于嫁女儿,如今欧阳爵年纪轻,又有了颇为显赫的声名,若是再娶了周王的爱女,纵然肖嫣然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子,身上并没有多少骄矜之气,到底是身份有差,就怕到时候爵儿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处处谨慎应对。欧阳暖并不希望他飞黄腾达,只希望他美美满满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所以,在欧阳暖心里早已有了定论。

老太君听了她说的,也是十分的理解,便道:“你说的我明白。我还是方才那句话,不过是问问你的意思,你别多心,不成也就罢了,没干系的。”

杜妈妈看了一眼老太君,明明大夫人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求老太君一定要尽力玉成这门婚事,偏偏老太君太过疼爱欧阳暖,竟半点也不提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欧阳暖只要看看杜妈妈的神情,便明白老太君的为难之处,便笑道:“这件事情,不劳您操心,我去看望表姐的时候,自然会劳烦姐姐在周王妃面前帮我解释一二……”

老太君皱眉道:“这话又说的远了。到底是亲戚,周王妃哪里会为难你!”

欧阳暖笑笑,不言语了。她在意的不是大舅母的意思,而是因为周王绝不会贸贸然提起这门婚事,说不定,也是肖衍点了头的。太子……终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笼络人心的机会,只有欧阳爵娶了嫣然郡主,他才会对他放心。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原本跟在后头一辆马车上的红玉便走上前,伸手撩起幕帘,对着马车里的人说:“老太君,小姐,我们到了。”

远处的香客看这马车十分华丽,便都留意了几分,不多时就看到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扶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走出来,不由露出惊艳的神情。红玉和菖蒲不着痕迹地挡了众人的视线,陪着欧阳暖他们一路上山去了。

惠安师太听闻老太君要来,早已在禅房里备了上好的点心和茶水,老太君笑着对欧阳暖道:“跟我一起进去坐坐吧。”

欧阳暖笑着摇了摇头,她这一次来,特意带了不少的好药材,要送给江海王妃,不,是如今的惠静师太。

只是,她这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一次去,竟会掀起一场出人意外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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