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周芝兰气急败坏地摔了花瓶,偏生小丫头过来替她斟茶,失手打破了茶碗,周芝兰顿时勃然大怒,随手拿了桌上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就朝丫头打去,口里骂:“作死的小贱人,成心想吓死我来着?!”屋子里其他人皆不敢劝,几个人都跪在地下。

周芝兰却是越想越生气,下手越发使力,小丫头被打得呜呜直哭,满头满脸被打的是伤,连声求饶:“主子,主子息怒,奴婢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旁边的妈妈见打得实在是狠了,大着胆子劝道:“主子且消消气,您自己的身子要紧,没得为个丫头气坏了,主子可仔细手疼。”

周芝兰犹发狠道:“这样的丫头竟然也送来跟着我,他们是打量我好欺负不成!”

太子妃刚死,周家就迫不及待的将周芝兰送了进来,正因为如此,太子府上上下下都瞧不起她,偏偏太子一向对她很宠爱,这才让她很快在太子府站稳了脚跟。可她毕竟不是跟在周老太君身边长大的,跟手段高超的周芷君完全是两种样子,唯一相同的,便是在人前都是一副娇弱美人的模样。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道:“哎呀,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跟着帘子一挑,进来位面容齐整的妈妈。

周芝兰见是太子院子里的管事宁妈妈,怔了一怔,立刻站了起来,赶紧笑了一笑:“倒叫宁妈妈见笑了,奴婢不听话,我正教训着呢。”

宁妈妈也不在意,满脸笑容的道:“恭喜您了,太子要带着您一起去别院住上三天。”周芝兰嘴角微微一动,似是欲语又止,宁妈妈便道:“兰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高兴地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吗,赶紧拾掇拾掇,预备出门伺候啊。”

周芝兰只是脸色沉沉的不说话,旁边的丫头忙赔笑道:“是,这就准备!”

宁妈妈掀开帘子出来,同来的小丫头不解地问:“宁妈妈,旁的主子一听太子召见,都欢喜得不得了,怎么这位听说太子要带她出去,倒是一脸的不快活?”

宁妈妈嗤笑一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另一位小丫头道:“奴婢们年纪轻,见识浅,当然要多靠妈妈您指点了。”

宁妈妈便笑道:“小丫头,这么会说话……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咱们当奴婢的,最要紧的是什么?是知道主子的心意。在这府里,同样是主子,是娘娘,可是得宠和不得宠,那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娘娘们是这样,咱们也是这样,谁会揣摩主子的心思,谁就能往上爬。只是有一条可千万记住了!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下次可别这么冒冒失失地说话!”说着,她便快步走在了前头。

后面的两个小丫头还是悄悄议论着,其中一人道:“哎,妈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呀?”

“就是,现在府里头最得宠的还不是这位周府的千金,她不过是个庶女呢,一进府就封了侧妃,一个月三十天,殿下倒有大半儿歇在她这儿。赏她的东西也多,今儿也在赏,明儿也在赏。府里都说,若是她将来能生下一男半女,说不准太子妃的位置……”

话说了一半,另一个丫头赶紧推了她一把,原先说话的一抬头,却看到对面的走廊上,林元馨正慢慢走过来,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憋住了呼吸。

林元馨的脚步却没有半点停留,很快就从走廊上过去了。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刚才那些话这位娘娘到底听见了没有。

第二天,用了午膳,周芝兰上了马车,身边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丫头。她这是要陪着太子一起去京郊别院住两天,这对于太子府的其他女人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肖衍平日里事务那么忙,哪里会有闲心思陪女人出去游山玩水,更别提要去那座风景优美的烟雨山庄散心了,这样一来,谁都把这个刚进府的周芝兰恨到了骨子里去。

马车一路到了别院,早有宁妈妈等在门外,见他们送了周芝兰来,便拍了拍手,四名丫头便上前来,从马车上将周芝兰搀扶下来,宁妈妈将嘴一努,她们便将周芝兰送入别院最深处的一座小院子,然后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

宁妈妈这才返身进了别院的书房,肖衍早已到了,正坐在那边看折子,宁妈妈悄悄上前,替换下侍候笔墨的丫头,觑见他稍稍顿笔,便道:“兰妃那里都安顿好了。”

肖衍想了一想,道:“她来了吗?”

宁妈妈满脸小心:“还没有,要不要奴婢打发人去接?”

肖衍道:“该来的时候她自然会来的。”

宁妈妈赔笑道:“那奴婢派人去后门迎着。”肖衍皱了眉,便道:“后门都清理干净了没有?”

宁妈妈应了一声,道:“主子放心,绝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干扰,更不会有人发现。横竖大家都以为主子带着兰妃娘娘来小住,绝不会想到……”她看了一眼肖衍的脸色,顿时住了口,转而道,“奴婢出去候着。”

过了一个时辰,待得她回来时,肖衍的折子亦瞧得差不多了,见到她便问:“来了吗?”宁妈妈满脸喜色道:“是。”

肖衍的眼里一松,点一点头,说:“你去准备吧。”

宁妈妈看出主子心里高兴,便脸上更灿烂了几分,低下头掩住了眼睛里的一丝冷笑,快步走出书房,却见小丫头等在那里,见着她,便如见着救星一般,悄悄地对她道:“后院里的兰妃闹着要见殿下呢。”

宁妈妈皱了眉,道:“告诉她殿下不舒服,刚才先歇下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丫头哭丧着脸道:“宁妈妈,这才中午刚过,奴婢要是去说太子歇下了,兰妃还不撕了奴婢的嘴,您老人家发发善心,去看看吧,她刚发了脾气,又哭又闹,谁劝就骂谁,她是主子,奴婢们可不敢去拉她。”宁妈妈恨声道:“一帮无用的蠢东西。”话虽这样说,到底怕闹出事来,于是跟着她往后面院子里去见周芝兰。

老远便见到院子之外,原本负责看守的丫头们在门口缩头缩脑,见着宁妈妈,纷纷的垂手侍立,宁妈妈呵斥道:“叫你们伺候主子,竟然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只管在这里杵着,等着赏板子不成?”几个丫头忙不迭都退到一边去了,宁妈妈踏进房内,只见地下狼藉一片,连茶壶茶杯都摔了,周芝兰坐在椅子上气哼哼的。宁妈妈却请了个安,道:“兰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周芝兰猛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她,一双眼睛虽然又红又肿,阳光下只觉目光中寒意凛冽:“我要见殿下。”

宁妈妈道:“回兰妃娘娘的话,殿下看了奏章说是头疼,已经歇着了。”周芝兰却失了常态,连声音都变了调子:“这什么日头他就歇下了,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既然殿下不想见我,何苦把我带出来?”

宁妈妈微微一笑,慢吞吞的道:“兰妃娘娘,您若真是有话,不妨拿这话去问殿下,奴婢可不敢乱猜测殿下的意思。”

周芝兰冷笑道:“哈,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旁人现在都拿我做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吃了我,谁知道他只管拿我来做挡箭牌,我凭什么要枉担了这个虚名。上次去宁国庵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谁知道他去见哪个狐狸精!”说到这里,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

宁妈妈赔笑道:“兰妃娘娘向来聪明,怎么今儿反倒说起傻话来,奴婢听着倒没什么,因为奴婢能体谅您的心思,可这烟雨山庄上上下下都是殿下的心腹,您这么嚷嚷,要是传到殿下耳朵里,您可多没体面。”

周芝兰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宁妈妈道:“跟殿下撕破脸面,兰妃娘娘您有什么好处?殿下早歇下了,您闹也没有用。还是安心等着吧,等殿下想起您来的时候再说。”

周芝兰看宁妈妈脸色不悦,她毕竟是个聪明人,连忙换下了任性的神情,变得热泪滚滚,哭道:“我要见殿下,宁妈妈,你让我见见殿下,哪怕问个清楚啊!”

宁妈妈道:“兰妃娘娘,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殿下待您,已经是恩宠有加了,您入府才有多久,吃的用的,一应儿皆是最好的分例,隔三岔五的另有赏赐,府里的几位侧妃,那么多侍妾,不知多眼红您呢,奴婢说句真心话,除了已经生了大公子的林妃,谁还能比得过您?您干吗要和这福气过不去?到时候惹怒了殿下,连这些恩典也都收回了,您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周芝兰听出了宁妈妈的言外之意,立刻想到自己只是周家的庶女,现在不过是周家借着太子妃过世,才将自己送进府,太子一来就封了侧妃,一大半儿也是看在太子妃刚死的份上,自己若是做得过分了,只怕没好果子吃,她这样一想,便已经明白过来,整个人都软下来,怔怔的只是流泪,宁妈妈见她不再吵嚷,便道:“您还是早些歇着吧,看哭肿了眼睛,待会儿可见不了人了。”周芝兰闻言,果然慢慢的拿绢子拭了眼泪,宁妈妈便道:“奴婢告退了。”再行了个礼,便欲退出去。周芝兰却道:“宁妈妈,谢谢您的提醒,但我有句话要请教您。”

宁妈妈忙道:“不敢当。”

周芝兰眼中幽幽闪着光,声音里透着森冷的寒意:“殿下究竟是为了谁才花下这么多的心思?”

宁妈妈哟了一声,满脸堆笑,道:“兰妃娘娘,您怎么能问奴婢呢?”

周芝兰死死的盯着她,问:“你在殿下院子里伺候了这么多年,谁也比不上您懂得他的心思了。”

宁妈妈道:“您这话奴婢听不明白,奴婢只劝兰妃娘娘别想东想西的,这样可不是好事。”

周芝兰冷笑一声,答:“既然你不肯说就算了,你走吧,我要歇着了。”

宁妈妈不再多说,告退出来。走到门外,招手叫过门口的丫头,嘱咐道:“好生侍候着,不许放任何人进出,如果出了事,打死你们都算轻的。”

小丫头连连应是,宁妈妈又道:“兰妃娘娘院子里头是哪几个人在侍候?”小丫头道:“除了她自己从周府带过了四个贴身的丫头,其余都是管家发派给她的。”宁妈妈道:“明儿打发人去回管家,就说我说的,听说兰妃娘娘屋子里几个使唤的人太笨,老是惹得她生气,想法子将她们都打发去别处,另外挑人来侍候。”

“这……”丫头脸上有几分忐忑,“怕不合适吧?”

“合适不合适得殿下说了算!吩咐你的事情只管照办就是。”宁妈妈说着,冷冷望了那屋子里一眼。

欧阳暖此刻正在烟雨山庄最中心的山雨阁里,下人们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的东西,她也并不多话,懒懒的褪去衣衫,跨进洒满花瓣滚烫的热水里泡着,闻着阵阵的热气,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红玉和另一个用长刘海遮住眼睛的丫头正在里面服侍。

泡了好一会澡,红玉扶着她出来,为她梳洗打扮。红玉将她乌黑的头发擦干梳顺,看似随意实则精心的挽在脑后,一般沐浴后,欧阳暖是不用上妆的,可是今天,她却吩咐红玉带来了妆匣,不但在脸上匀匀的上了一层铅粉,还涂上粉红色的胭脂膏子,又点了大红色的口脂,描了个远山眉,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改往日里的清丽脱俗,带了说不出的妩媚刻骨,竟有些不认识自己。

宁妈妈正好推门进来,看到这情景笑道:“夫人,奴婢看您今日和往常大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往日里自己是不会用这么艳丽的妆容,自然是不一样的,欧阳暖笑了笑,道:“是啊,不好看吗?”

“怎么会不好看,您真是美貌,若说您这样的,太子府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宁妈妈满脸笑容。随即看向她,很认真的劝道:“夫人既然选择了这样做,还要宽心才是啊。”

欧阳暖点点头,只是含笑着不说话。

红玉只看着欧阳暖和宁妈妈笑谈,实际上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额头上微微出了些汗。

宁妈妈笑道:“红玉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么紧张?”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个实在的孩子,妈妈别拿她开心了。屋子里都准备好了吗?”

宁妈妈谨慎地看了外头一眼,这才正色低声道:“夫人放心,林妃娘娘都吩咐下来了,一切遵从您的要求办的。”

欧阳暖低头喝了口茶,抬起头道:“既如此,辛苦妈妈了。”

宁妈妈看着欧阳暖一张如花儿一般精致的脸孔,只觉得那丝丝润润的艳丽直透到她的心里来,不由低下头去。她在殿下的院子里伺候了很多年,虽然得到信任,却也只是混了个管事妈妈,每月的分例再加上别人孝敬,可还是有限的,林妃娘娘出手大方,为人又随和,待自己更是十分优渥,亏得她的支持,自己家里的日子才能过的那么好。太子妃死后,这太子府就更是林妃娘娘的天下了,由不得自己不投靠她。来的时候,林妃娘娘递了个五千两的红包,吩咐今天的事情不允许让任何人知晓,这可是五千两啊,两辈子也挣不到如此多的银子,但这件事毕竟十分的冒险,自己不是没有犹豫过,可这钱若是不收下,自己那个大女儿可是在林妃娘娘院子里伺候,连小儿子最近也被娘娘派了差事,到时候可真是……

想到这里,宁妈妈咬咬牙,垂下头,道:“应该的,夫人放心。”

欧阳暖笑了笑,转头重新对着铜镜,她本就严妆以待,可此时仍旧细细整理的妆容,铜镜里的人,穿着金丝红地纹绣裙,髻上左右步摇的璎珞长长垂下,流光溢彩,纤弱如柳的身姿,重重坠饰下愈加单薄。如今已经是秋日,有几分寒气,红玉取来披风,从身后为她披上,再转到身前系上丝绦。红玉的手指无意触到了她肌肤,温温的暖,似乎永远都是,而欧阳暖的手也永远都是有一分寒凉。

宁妈妈躬身打开门,欧阳暖踏了出去,穿过重重的走廊,远处隐隐有钟声响起,那是西面城门前的钟声,沉洪迟重的一声声,度越无数朱红墙垣,送到欧阳暖的耳中。

到了地方,宁妈妈亲自推开门,欧阳暖走了进去,凝目四望,屋内窗纱帐幔乃至桌椅都是崭新的,散发出一层浅黄的光晕。欧阳暖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不过是无意路过,一丝动容也无。

“我不喜欢太亮的地方,把帘子拉上吧。”欧阳暖皱了眉,似乎有些不满。

“是。”宁妈妈赶紧道,便吩咐人去拉上了帘子,原本就是阴雨的天气,重重的帘子挡住了屋外的光,一时整个光线都昏暗起来。

“点一盏灯吧。”欧阳暖淡淡笑了笑,精致的眉眼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是。”

宁妈妈自己走到桌边,点燃了那一盏琉璃莲花灯,屋子里的色彩一下子变得更加柔和,莲花灯里也散发出一种浅淡的香味,细微的叫人无法察觉。欧阳暖笑了笑,道:“我在这里等,你们都下去吧。”

“是。”

肖衍进了院子,寥寥几个人包括红玉都早已跪在青玉阶下。他并未理睬,径自入了屋子,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一进去,便看到欧阳暖坐在桌子边上依着琉璃灯看书,清丽的眉眼经上浓艳脂粉的胭脂渲染,一时不知道为什么,添上了无限的妩媚娇艳,只是神色却还与往常一样,雅致却丝毫不张扬,连眉眼间的笑意也是恬静如珠辉,只见温润不见锋芒。

他进来站在一旁,也不做声。欧阳暖明知他来了,只作不知道,一心一意只看着手里的书。片刻后他咳嗽了一声,她方随意地放下书,起身行礼。

行礼却也只是很随意的,看样子就没多少诚意,然而肖衍却笑了。欧阳暖看着他眉目温和,心中不由想到,难怪表姐当初那样倾心,他若是不露出本性,却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肖家的男人,毕竟是皇族出身,有个美人娘,心眼再坏,皮相也坏不到哪里去,只是她看着却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单觉得厌恶。将这厌恶掩饰了,欧阳暖笑道:“进来了怎么不说话?”

他微笑:“我瞧着你低着头认真,舍不得吵你。在看的什么书?”

欧阳暖笑道:“我只是闲来无事,从那边的架子上随手找了一本书来看罢了。”

肖衍看了一眼,却是一本琴谱,不由点点头。一低头却看到她腰间有个小巧的菱角香囊,十分精致美丽,竟然毫不犹豫地伸手解下,道:“这个很好看。”说着,他将那香囊放在手掌心里把玩。“和你很配。”

欧阳暖只是淡淡笑着,也不阻止,心想肖衍若是知道这香囊是属于绿腰的,那表情该是如何精彩。

“送给我吧。”肖衍道。

欧阳暖慢慢道:“这香囊的颜色不是太艳丽了么?表姐说过,殿下不喜欢这样奇巧的东西。”

“不拘什么颜色都可以,你的心意才是最可贵的。”肖衍看着她道。

心意?欧阳暖忍住笑,却侧头道:“还是还给我吧,殿下身上的一事一物、一针一线都是马虎不得的,何况如你所言香囊是我的一番心意,更是不愿意有半分不妥。”说着伸手去取。

肖衍闻言也笑了,却扬起手,将香囊揣进了袖口。他凝神片刻,目光落在她衣上,含了笑意道:“你身上的颜色就很好,往日里却只见你穿的素净,这种颜色却很少穿。”说着,径自摘下欧阳暖簪上的明珠收入香囊中,道:“这明珠是你戴在鬓边的,往后我便把这香囊日日带在身上,片刻也不离,好不好?”

欧阳暖笑笑,没告诉他这些首饰全都是新置办的,从无任何人瞧见她戴过,更不属于她……

说话间,肖衍顺势握住欧阳暖的手拉过。欧阳暖脸一热,将身子往后缩了一下,才低头轻声道:“殿下……”

肖衍看她似乎是害羞,便笑道:“我已经吩咐他们准备了你素日喜欢的吃食,还有梨花酿,你曾经说过,梨花酿清甜且不易醉。”说罢,他亲自走到窗边的小茶几上,取了镶琉璃酒壶过来。空气里一下子漂浮着梨花酿那种清醇的香气,叫人觉得气氛一下子松弛了许多。

肖衍亲自倒了两杯,执了一杯递给欧阳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脚踩在欧阳暖的裙裾上,就势伸手去扶住了她的腰,欧阳暖一阵厌烦,在他失神时轻轻推开,径自坐在了榻上,只留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便有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欧阳暖没有理会他,只单手支颐,撑在桌几上。几上早就摆了几色干果点心,她挑起一颗剥了壳的香果,惬意地放入嘴中,缓慢咀嚼回味,忽而一笑:“据说太子府的师傅做的梨花酿,唇齿间留香十日不散,让人如临仙境,是也不是?”说罢,并不等肖衍回答,浓丽眼眸神光耀目,眼中却浮起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恍惚。

恍惚中回到了那一日。

还是在林元馨面前,她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向林元馨道:“他约了我见面。”

那声音淡然,仿佛是只是一件琐事,不值一提。

当时林元馨听见这话,微微张开嘴巴,那么惊讶的看着她,只觉体内仿佛骤然冰寒生起。

“所以,表姐,你要帮我。”当时,她如是说。

而那时的林元馨,只是在片刻的震惊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肖衍看着欧阳暖,只觉得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置信,他是知道欧阳暖对欧阳爵的爱护,爱护到了几乎不顾一切的地步,他不过是截留了欧阳爵的两封家书而已,欧阳暖就点了头,当然他无法理解这样的姐弟情意,可是他很羡慕,因为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为了他不顾一切的。

因为父亲的懦弱无能,他不得不过早担负起皇祖父的期待,从小到大,他不知躲过多少次的背叛和刺杀。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什么亲情友情,全都是欺骗人的东西。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会有人不计代价来帮助他。

在他的记忆里,欧阳暖的面容永远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微微上挑的眉,浓密的眼睫,不施胭脂就略显苍白的嘴唇,嘴角总是挂着笑容,可是眼底却那样的冷漠。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几乎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注意到了她。但那也仅仅是注意而已,对他而言,世上只有两种人,有用的人,死人。

刚开始,他看着欧阳暖,还是用一种对待玩物的心态,但是慢慢的,她的抗拒她的冷漠,逐渐让他上了心,不知不觉开始入迷。每次看到她,一丝一丝的甜带着火一起混合,渗透进骨血里,和着血液一起流淌到心内。他要竭尽全力的忍耐,才能包裹住滚荡不止的深重**。

他紧紧盯着她,手指不经意般拈住镶琉璃的酒杯,那美丽的梨花酿微微漾着浅银的光芒,肖衍低下头凝视着,顿觉得有一种冰凉的感觉渗入心中。不由得发笑,她喜爱的东西,也仿佛和她这个人一样,外表温润,内心寒冷,没有温度,正如她的心,永远也温暖不了。

他相信,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端起酒杯,最后一饮而尽。

“你方才在想什么?”

欧阳暖淡淡一笑,仍是低垂垂下头去,踌躇了稍许:“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欧阳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却没有喝下去,仿佛厌倦一般地将它丢在了一边,笑容展开,恍如桃李:“殿下是想要灌醉我?”

肖衍竟似呆住,蓦的身体前倾,他倒入她的怀中,欧阳暖无法承受他的体重,一个踉跄两人就滚在了床上。

他急促的呼吸簌簌地撩拨在她的颈畔,有点痒,像是什么在撩拨着她的心跳。她的身体被紧紧地抱着,肖衍的手越来越有力,欧阳暖渐渐感到了呼吸困难,她用手撑开,同时侧头,不知为何,他突然叫了一声头痛,便滚到了一边。

欧阳暖微微一笑,关切地道:“殿下,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头疼。”肖衍皱着眉,闭上了眼睛,欧阳暖笑了笑,道:“也许是梨花酿太冰凉的缘故,一时不适应,过会儿就好了。”

肖衍只是来捉她的手,欧阳暖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起身离开。她吐出憋在胸中的气息,掩住了一丝冷笑,这是青楼中用来鱼目混珠的迷幻药:无色无味,只一滴到水里便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

肖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然而他却勉强睁开眼睛,寻找欧阳暖的身影,可是却没有,他一时之间无限恼怒,难道她趁着他不舒服的时候走了?刚要挣扎着撑起身体,却被一双柔荑扶了起来,随后肖衍闻到了欧阳暖身上那阵沁人心脾的莲香味,他一愣,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清丽的脸孔,她伸手端了茶杯来喂他,他却啪地一下推了茶杯,将她猛地拉入怀中。女子手脚发软地摊倒在肖衍怀中,揪着他的衣襟,似乎有些微的急促,大口大口喘息。

这一次,女子没有再婉言拒绝。肖衍积蓄了许久的热情和期待爆发……

屋子里红罗斗帐、绡金卷羽,华贵艳丽,濯然生辉。琉璃灯盏点的久了,那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珊瑚垂累的烛泪,红得触目。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窗外一丝风声也无,天地的静默间,唯听见有雨落时漱漱滴落的声音,轻而生脆。

屋子里暖得有些生汗。女子静静躺在宽阔的床上,肖衍睡得沉,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肩,不能动弹。他手臂的肌肉和她裸露的肌肤因着未干的汗水粘而热地贴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女子听到了外面的一声轻微的动静,她立刻挣开尚在熟睡的肖衍,爬起来,顾不得身上只有一件肚兜,便走出了帘帐,赤脚跪了下去。

外面的女子赫然就是欧阳暖,她笑了笑,轻声道:“下去吧。”

女子的头轻轻低垂,恭顺地捡起地上掉落的衣裳,退了下去。

欧阳暖在桌边慢慢地坐下,茶几上的莲花琉璃重瓣十色,灯光层层染染,而她就这么一直坐着,莲花灯内的红烛几乎燃了大半,外面的红玉进来换,却被她拦住,红蜡如血,滴滴答答顺着凹雕流淌下来。

半明半晦的光下,欧阳暖的眼却是凝结着一点火焰,徐缓燃烧,却永远都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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