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见过高昌的九皇子,欧阳暖总是觉得怪怪的,却说不清哪里怪,仿佛曾经看见过,但又没有印象。不过她想了想,也就丢到脑后去了,人家远在高昌,自己怎么可能见过呢?

不只是她,连欧阳爵都丝毫没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位高昌的九皇子,他还上去敬酒了,结果被九皇子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半天,看得他都觉得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结果自己记不得了,颇有点心虚的味道。

这真是一个古怪的事情。

宴会过后,欧阳暖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紧挨着皇帝的寿辰,接着就是大公主身体不舒服,欧阳暖备了礼物上公主府去看望,这一点,倒是没人说什么,毕竟欧阳暖是大公主的义女,母亲病了去看望还不是应该的吗?再说自己和大公主走得近了,对燕王府亦是锦上添花。

孙柔宁听说欧阳暖要去,居然早早的就把礼物打点好了,没有一处不妥帖的,欧阳暖看了不觉莞尔,便将孙柔宁的礼物单独放了帖子,作为世子妃的礼物,一起带去给大公主。

京都就那么大的地方,皇亲国戚、公卿权贵们全挤在一处,相隔都不远,燕王府的马车没多会儿功夫就到了。

欧阳暖一袭浅紫的衣裙,露出里面雪白的衣领,别了一枚宝石别针在领口,除此之外虽无装饰,手上的那串碧绿的翡翠串子却是价值连城,越发显得弱质纤纤,清丽非常。

大公主倚在榻上,看见她就笑了,对旁边的陶姑姑笑道:“听人说重华爱妻如命,原本我还不信,你瞧瞧,看着人都胖了些。”

欧阳暖笑了笑,“是,可见母亲为我选的夫婿是没错的。”她也不管丫头们在跟前,伸手揽公主的胳膊,高兴道:“好久没见到母亲了,上次在宴会上人太多,也没来得及说两句话。”

陶姑姑在旁边笑道:“郡主都嫁人了,反倒比以前活泼了许多,还是跟一个小孩子似的。”

欧阳暖听了这样的话,也不恼,笑道:“陶姑姑就是拿我开心,我只是见了母亲高兴罢了。”

公主被她逗乐,又朝丫头们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然后问道:“在燕王府,觉得一切都好吗?”

大公主的意思很明显,是觉得欧阳暖嫁过去半年了,很多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东西应该也已经浮出水面了,所以才问出这句话来,燕王府对欧阳暖好不好,而不是肖重华对她好不好,这其中是很有讲究的。

“大家待我都很好。”欧阳暖笑笑,像是回答老太君一样回答大公主。

然而大公主可不像是老太君那么好糊弄,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人为难你?”

“母亲放心,我能够应付。”

欧阳暖和寻常的女子不同,一般姑娘一回到家中,就会向母亲说做媳妇的为难之处,借机会诉诉苦,发发牢骚,即便是母亲也帮不上忙,但总是能够有个人倾听,但欧阳暖却觉得,夫家的事情,不应当向娘家说,因为说了也帮不上忙,只会惹得母亲心里不痛快,将来对燕王府的人也容易生出嫌隙。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示弱,而是能够处理的事情自己处理,将来遇到不能处理的事情,大公主自然会为她出头的,如果总是狼来了,到了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也就使不上劲儿了。

公主瞧着欧阳暖气色不错,心下稍稍踏实,然后略低了点声音,说道:“你那个继母,听说半夜里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撞见了什么鬼,吓得半死,只剩下一口气了。欧阳治眼看着她要断气,迫不及待地就找人去外头说亲事,看来是要迎娶继室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欧阳家的人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欧阳暖心里明白,哪怕那个家再烂再不堪,也一样是自己的娘家。不管欧阳家的人再怎么自私恶毒,旁人看来,欧阳治都是自己的亲爹,李氏都是自己的祖母,虽然她现在是永安郡主,可也没人会忘记了她的出身。大公主是提醒欧阳暖,不要让欧阳治做的太出格,叫外人看了笑话。其实欧阳暖觉得无所谓,林氏半死不活,日日夜夜受着病痛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早死也就早托生,而李氏心里也只有权力地位,至于那个父亲……看见美人就忘记自己姓什么,既然欧阳家对自己没有感情,她又何必管他们干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不想阻止,只要别闹到她这里,从今以后,就当没这几个人吧。

大公主见到欧阳暖面色平常,并没什么特别在意的样子,不免摇了摇头,转而又道:“你表姐过不了多久就要生第二个孩子,你也要上点心才是。”

大公主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欧阳暖的腹部,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说不出口。欧阳暖嫁过去也半年了,却还没有孩子,旁人说起来也会觉得不好听,就连大公主也很担心,若是欧阳暖身体过于虚寒,生不出孩子的话可怎么好?但她转念想想,觉得她毕竟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可这个郡王妃,还是要有个儿子才做得稳当。

欧阳暖笑了笑:“这也不是着急就有用的。”她并没有将自己可能一辈子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大公主,若是说了,只怕公主非要跳起来不可,一个女子不能生孩子,在夫家,怎么能生存下去呢?

大公主没察觉到欧阳暖眼角眉梢的情绪,叹道:“若是你能向她沾一沾喜气,也怀上就好了。”

欧阳暖不忍心让公主失望,便笑着道:“我去宁国庵拜过,师太说我多子多福,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孩子,母亲不必担心的。”

大公主点点头,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啊。”她说着,眼睛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泪光,欧阳暖想起当初大公主的女儿就是夭折了,心中也不免替她难过,一个女人若是没有生孩子也就罢了,生了孩子还保不住,真的是很不幸,虽然大公主位高权重,可外面的那些人却都在背地里笑话她是克夫克子的命格,连个孩子都没有,再加上性子孤高,个个都觉得她将来是要孤独终老的。谁知大公主破天荒地请求皇帝册封了欧阳暖做郡主,可不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陶姑姑看气氛伤感,连忙道:“公主说这些做什么呢?想是郡主年纪还小,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一定能行的。还是说些高兴的事情吧。奴婢听说这几日整个京都都沸腾了,各家争相邀请高昌国的两位贵人去作客,都以能请到他们为荣耀的事情呢!公主您看,是不是也请人来热闹一番?”

大公主眉目舒展地笑了:“说什么请贵客,还不都是想要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吗?其实真的看过,也未必见得就比暖儿漂亮多少,不过是图个新鲜劲儿罢了。”

陶姑姑喜色道:“公主说的是,咱们郡主的人品模样都是别人家的姑娘比不上的,那高昌国公主想必也就是别人瞧着稀奇罢了。”

欧阳暖闻言不禁微微翘起嘴角,确实,自己和蓉郡主并称京都双璧,外面谁都知道永安郡主端正持重,貌胜西子,一手书法却不输天下任何男子。其实,盛名之下,往往难符。她并不是人人都会看中的大美人,容貌比她出众的未必没有,可惜美貌往往要与出身、地位相匹配,不少女子千方百计想要出头,却没有人肯抬举。当年若非大公主一句,“暖儿可与蓉儿并称”,这京都双璧的名声是响不起来的。正是声名鹊起的缘故,京都里的贵族、官宦子弟,私下里仰慕她的,找着机会想远远看她一眼的,实在不是少数。可欧阳暖猜想,他们要是真知道她的脾性,恐怕就不再趋之若鹜,而是望风而逃了。世上啊,多的是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女子,欧阳暖深以为然,男人总以为面容美丽便有一颗温柔的心肠,这当真是最可怕的笑话,越是娇弱的花朵,越是会经历寒霜,若不是心性坚强,谁能躲得过风霜之苦?譬如蓉君主,容貌的确冠绝京都,却惹来无数令人发狂的嫉妒,若是没有太后撑腰,她怎能风光的活到现在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公主道:“晚上不要走了,留下来陪着我吧,我们说说话。”

欧阳暖心神归位,道:“今天晚上董妃娘娘接了武国公府的帖子,说是要带我们去赴宴,我再三推拒了,她却说已经答应了别人,不去的话实在失礼于人,我明日再来陪您。”

大公主凝眉,道:“董妃?她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么?最近几次宴会她都没来参加吧?”

欧阳暖不好告诉大公主那是被自己气得病倒了,只是笑笑道:“也许是风寒初愈,也想要去凑凑热闹呢?她生病的时候,武国公府的老太君和那大夫人可是来了两回看望她呢!人家一片拳拳盛情,也不好推却不是吗?”

大公主点点头,转头对陶姑姑道:“把我上次留下来的裙子取出来。”

陶姑姑欢欢喜喜地进去了,不一会儿取出一个托盘,里面盘放着一件桃红色的长裙,欧阳暖失笑:“母亲,我什么都有,您何苦这样劳神呢?”

大公主微微笑了:“每次见到你,总是穿的这样素净,裙长不及地,亦不佩香囊、玉佩,头上也少有华丽珠玉簪钗,更不说鲜花、绢花这些东西,旁人若是不认识你,都猜不出你的身份。这条裙子本是我做来自己穿的,可是做好之后才发现颜色太艳,索性就留下来给你,你不是要去赴宴吗,穿上吧,免得让那些小人小瞧了你。”

欧阳暖的目光流水一样拂过那条桃红的长裙,这种颜色,公主是从来都不碰的,这条裙子,也是她做给自己的,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不由心下感动,道:“母亲,这颜色是不是太出挑了?我都已经嫁人了呢。”

“傻丫头,你看到柯蓉那丫头没有,她哪回出来不是艳光四射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蓉郡主,偏偏你这样素净,难不成是要别人说我的女儿比不上她不成?快穿起来我看看。”

话说到这里,若是再推辞,就显得过于矫情了。欧阳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屋子的乌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后,由红玉服侍着换了裙子。

换好了之后走出来,才发现这衣裙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袖和摆都比寻常的衣裙要来得宽大,大公主想必是请了宫中最好的绣娘,这一身衣裳本有些艳的好似扎了眼,可却独独最称欧阳暖白皙的肤色,腰身也收的恰恰合适,大公主端详了半天,点点头道:“平日里每次见你都觉得太苍白,如今被这衣裳一衬,气色倒是好多了”

大公主平日里从不夸人,她肯这么说,可见这穿起来的效果是极好的了。

这一晚,欧阳暖乘着马车来到武国公府时,已然迟了。不过也没有什么,肖重华被燕王找去不知商议什么事情,也未能陪同前来,欧阳暖原本就准备稍微坐一坐就走的。

宴席开在露天中庭,朝堂重臣携着女眷,只见院子里金碧辉煌,红烛高照,天皂流金,暗香轻缭,朱衣小婢垂眉敛目而侍,倒真是一片奢靡繁华到了极处的景致。武国公府,竟然也是这样的富贵。

欧阳暖原本打算悄悄进去坐下,谁知一进去就引来众人各异的目光。

欧阳暖叹了口气,这身衣裙实在是太过扎眼了,恐怕蓉郡主要以为自己刻意抢她的风头,不过……也就罢了,横竖自己不是当年那个小心谨慎、处处避讳的欧阳暖,谁敢说明郡王妃身上的裙子太艳丽?又不是疯了。

陈景睿那薄薄的唇角往上轻翘了一下,欧阳暖看不分明那是讥诮还是冷笑,亦或是全然的客套。

坐在客位首席的高昌国香雪公主见到欧阳暖走进来,不由得双眉微扬,美丽得像是初春江南的含烟雨丝,她低眉信手,浅笑轻颦,抬眸的刹那,惊为天人,顷刻间便颠倒了终生。悄悄和九皇子道:“九哥,你的月亮来了。”

九皇子皱皱眉头,却没有抬起眼睛看欧阳暖。

武国公倒是豪爽,笑着说道:“明郡王妃真是出落得越发美丽了,难怪!难怪啊!”他说着难怪,却不知道难怪些什么。

欧阳暖见了礼,坐在董妃的下首,孙柔宁附耳过来,悄声道:“你来晚了,我们刚才就来了呢。”

欧阳暖笑笑:“我是从公主府过来的,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看到她进来,一时间席上交头接耳,四周窃窃之声起伏,却又能让欧阳暖恰好听闻。

“都说永安郡主素来清丽逼人,今天这一身,真是艳丽啊,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啧啧,明郡王好艳福!”

“你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吧!这艳色真美丽啊!”

武国公府的陈老太君睁大了眼睛,对周围的人道:“难怪这样流光溢彩,那是‘芙蓉笑’啊!”

这一句话出来,惊诧中,各人的眼神皆汇作不敢置信,毫不留情地掷向欧阳暖,嫉恨有之,艳羡有之。

芙蓉笑,传闻是前朝皇帝最钟爱的一位宠妃有一次在染色的时候,把没有染好的丝帛放在露天过夜,丝帛因为沾上桃花的花瓣,竟然染出了光泽美丽如同艳色桃花一般的桃红色,旁人十分羡慕,纷纷效仿,然而染出来的桃红却无论如何及不上这种仿若由千片万片的桃花瓣染成的颜色,后来这种桃花染制而成的桃红就被称为“芙蓉笑”,据传说只有当年那位宠妃身边的宫女知道这种颜色的染制方法,前朝灭亡后,这宫女也流落到民间,于是京都的芙蓉笑便这样绝了迹。而今夜,却是数年来第一次现于众人眼前。

欧阳暖并不理会众人的议论,不管是芙蓉笑还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她看来,这只是大公主的一片心意罢了。

宴会上一时觥筹交错。酒至半酣,蓉郡主笑意浅浅,优雅而自若,款款顾盼间,眸中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盈彻,她轻轻做了个手势,一旁自然有侍从高声道:“上戏!”

历来这样的宴会,都是要请最红的戏班子来唱戏的,唱来唱去也不过都是那几堂戏。欧阳暖看得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蓉郡主眼睛里的那种奇怪的亮光,着实有点不寻常。

陈景睿斜斜地瞥着欧阳暖,那眼光如鹰隼般森然,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而那隐隐显现的幽光,让欧阳暖有了种被寒刃剖开的错觉。

这个人,可能有许久没见了吧,欧阳暖几乎忘记了此人的样子,现在再看到,才想起自己与他,过去是有过嫌隙的。这样一想,她的目光在女眷中看了一圈,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蓉郡主下首,面容冷漠的陈兰馨,看见这张几乎快要淡忘的脸,欧阳暖倒是有些惊讶的。

孙柔宁顺着欧阳暖的眼神望过去,微微一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这位陈家女如今赖在娘家两个月了,也不肯回去,听说是她嫁的那个夫君子很是喜好美人,家里的侍妾十来几个,管也管不住,骂也骂不醒,她又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在婆家越发不得宠,索性躲回娘家来了。横竖她大哥很得圣上欢心,婆家人也不敢将她捉回去。”

欧阳暖点了点头,目光意外地和陈兰馨相撞,却见到她的眼神一跳,随即转开了目光去,极为厌恶的模样。欧阳暖勾起唇,这场宴会,见到的人还都是些熟面孔呢。这样想着,她偶然抬起眼睛,却看见香雪公主好奇的眼神向自己看过来,她微微一笑,香雪公主的脸就是一红,转开去看了台上。

锣鼓丝竹就嘈嘈切切的响了起来,一出戏已经开唱。欧阳暖听了两句,当是一般的才子佳人戏,也就没有在意,和一旁的孙柔宁兀自说起话来。就在这时候,台上突然出现一名美貌女子,不知谁,突然“咦”得一声惊叹出声,说:“这女子好眼熟呀。”他睁大了眼睛在仔细看了看,想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真的很眼熟,仿佛哪里见过似的!”

台下的都是达官贵人,都是见惯美女的,台上的女戏子虽然貌美,但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还没有到达惊艳的地步,只是听到这人这么说,眼光不由地在那女戏子的身上扫来扫去。女戏子看到引起了骚动,是以演出特别的卖力,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格外的传神。将那官家小姐的楚楚可怜诠释得淋漓尽致。

欧阳暖原本不曾在意,孙柔宁最先注意到了异动,悄声道:“这是怎么了?一个戏子罢了,难不成还倾国倾城了吗?”

欧阳暖随意地抬起眸子望去,武国公府的舞台布置的十分奢华,并未掌灯,只以十数颗硕大如拳的明珠镶嵌其上,光华璀璨流转七彩,投在女戏子的面上,带来一阵令人熟悉的感觉。

欧阳暖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抽紧,微微敛目。

宴席间已有人细细低语道:“这戏子倒是眼熟,是不是长的很像那个人?”

“戏班子进府时,我看了一眼,真的很像。”

欧阳暖看得清晰无比……一直模糊在记忆里的片段,仿佛一串断了线的珍珠,如今被眼前的女戏子穿起。

原来如此。

她细细凝神听那唱词,俨然是一个分外熟悉的戏码。年轻美丽的官家小姐爱上了一个少年,却是一个面容俊美却出身商户的男子,她千方百计嫁给他,却因为丈夫长年经商在外,过于寂寞而不安于室,勾结外男生下了儿子……这戏码还真是熟悉,活脱脱说的就是欧阳可,最令人惊奇的,是连这戏子的面貌都和欧阳可有三分相似。

下台的时候,女戏子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居然在台上绊了一脚,一个趔趄没站稳摔下台,再站起来的时候便是一瘸一拐的,众人见了都掩住笑容,悄悄向欧阳暖望过来。欧阳可原本在江南,天高皇帝远,事情并没有传扬开,但偏偏苏家人如今到了京都做生意,总会积累一些敌人,慢慢知道那件事的人也就多了,但知道归知道,欧阳暖毕竟是永安郡主,又是明郡王妃,谁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呢?唯独武国公府,先有陈兰馨一事结怨在前,后有蓉郡主被迫下嫁,这两个人都是恨毒了欧阳暖的,听闻这戏台可是蓉郡主请来的,看来这是要当众羞辱欧阳暖了。

众人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前情,却也觉得同为美人,互相争斗是在所难免的,看到这场景,也都偷偷笑了。

蓉郡主面色含笑地对一旁的夫人们道:“唉,那家人也真是疯了,怎么也不该把女儿嫁给一个商户,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自然有人不屑的应和道:“可不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卖了自己的女儿,换来大好的前程,这种事情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奇事,可,人家都是把女儿往高处攀啊,怎么还能嫁给这等下贱的人家呢!”

孙柔宁再不熟悉情况,这时也全都明白过来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欧阳暖。

这还不算完,陈兰馨抿了一口茶,仿若无意地说道:“我听说,当时那家送来的聘礼足足摆了一个大院子,可是回嫁妆的时候,只有三十二台,连小半个院子都没挤满。这不是很明显吗?看中人家是江南第一富豪,稀罕人家的聘礼啊!当真是丢尽了脸面!唉,我都不好意思说!”

蓉郡主掩口笑道:“傻妹妹,这你就不敢相信啦?我还听人说,当年那户人家为了省钱,又要面子,给大女儿的嫁妆,有多半是二女儿出嫁的时候对方送去的聘礼。左右一倒手,还是人家赚到了不是!”

“这话怎么说的!才叫姐妹情深呢!”陈兰馨笑的促狭。

“要不怎么说人家的女儿各有‘特色’呢,精明的太精明,愚钝的太愚钝,阴狠的太阴狠。妹妹是愚钝过头,被人算计了,什么都闹不清,可自然是要被人谋算了,姐姐么,才是真正的精明,攀了一门好亲事呢!”

这话说的无比恶毒,欧阳暖微微扬起眉头,冷笑。当初欧阳可出嫁的时候,苏家送来的东西名为聘礼,实际上多半是为了让欧阳治帮着继续疏通的,而欧阳治因为很不待见这个女婿,更从此不想再见到欧阳可,便将所有的事宜交给了李月娥,可想而知,这嫁妆自然贵重不起来了,至于自己出嫁的时候,欧阳治不敢怠慢,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然而大公主还嫌不够好,自己出钱添了不知道多少东西,这样一来,自然是风光无限。所以,蓉郡主所说的话,分明是说来羞辱自己的,子虚乌有的东西。

欧阳暖目所及之处,是众人脸上或嘲讽,或畏惧的目光,树大却招风,蓉郡主的身后是武国公府,国公府的身后呢?案几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彩蝶,不偏不倚落在欧阳暖的手边,指尖轻触,可感它的筋骨与血脉。欧阳暖忽地想起一个词来——“蠢蠢欲动。”真是有意思啊,这群人,不知谁才是最可笑的,偏偏还要效仿那跳梁小丑,真是无趣。

唱完了,女戏子一身艳丽的戏服犹未换下,琉璃灯金赤色的光在她未卸妆的深邃面上不断跳跃,她款款逶迤,走到正中等候赏赐。

欧阳暖霍然站起身来,倒吓了众人一跳。连一直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的董妃的眉头都惊跳了一下。

就在众人疑惑是不是把欧阳暖惹火了的时候,她淡淡一笑,笑容中春风无限:“大嫂,总是坐这儿也闷得慌,咱们去花园里走走吧。”说着,她抬眼看向蓉郡主,“郡主,不介意吧?”

蓉郡主的面色有些发冷,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欧阳暖若是当众恼羞成怒,这场就是她输了,偏偏对方若无其事的模样,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反倒是自己成了笑话。

也不顾周围人各色的眼光,欧阳暖拉着一脸茫然的孙柔宁走出了宴会。此刻正是晚凉,天净月华开,花园里前枝繁叶茂的攀藤绿木都笼罩在温柔的月色之下,一枝枝的沿着青砖石瓦铺盖在庭前。风儿轻轻吹送,欧阳暖舒了一口气。

远远的仍有唱声传来,断断续续,声声切切。欧阳暖走到池水边上,看着那摇曳的水波,微笑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唉,她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这样羞辱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欧阳暖冷笑一声,身份?她什么身份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是肖衍,真是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就在这时,倏地听到一个女子尖声讥笑道:“哎呀,这不是永安郡主么?为何却不留在宴会上跑出来了呢?”欧阳暖抬眼看去,是陈兰馨以及几个丫头。欧阳暖笑笑:“原来是你,有很久不见了吧。”陈兰馨用涂满蔻丹的长指甲轻轻地拨弄着丝帕,淡淡笑道:“是很久了,可我不管在哪里,可是一刻也不曾忘记过你呢,哦,对了,还有你的妹妹欧阳可,那女戏子跟她还有几分相似呢,刚才还不小心摔倒了,颇为可怜呀。”她身边的人们闻言,有的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有的则是惶恐的低下头去。孙柔宁只是深深皱着眉头,欧阳暖是什么身份,陈兰馨只是个国公小姐,又嫁了个不怎么样的夫家,却因为妒忌跑来这里耀武扬威,她算是真正见识到这女人的刻薄与无知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候,欧阳暖笑着问道:“兰馨姐姐,真要说起来,你的出身犹在我之上,但你可知明郡王当初为何看不上你?”陈兰馨没料到她会忽然有此一问,顿时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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