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傅然知跟着那少年走出铺子。沉浸在情绪中许久,叶玉凝这才抬起头。
铺子外,不知何时围聚了一群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占据了半条街道。傅然知一出门,那些公子们立即围了上来,一个个拍肩搭背,十分熟络的样子。
叶玉凝不由暗笑。
傅然知向来最厌恶那些不学无术之流,尤其是仗着家中的厚财或家势的败家子,这会儿却被这么一群纨绔围着,脸上虽然带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有多痛苦。
联想到傅然知纠结的表情,叶玉凝心情好了不少。就在这时,那群公子们之间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时间可不早了,若再不赶路,今晚可回不来了,你们还要不要去观潮了?”
今日正好是八月十八,正是一年潮水最大时刻。
大梁境内观潮最佳的地点,自然是钱江,只不过钱江距离鄞州颇有些距离,坐马车得两三天才能到。
而就在鄞州城东三十里外,便是海域,同样也是观潮的好地点,这群公子哥们早就相约好今日出城观潮。
叶玉凝听到这熟悉声音,不由感到诧异,目光巡视一圈,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一身绛紫色长衫,墨绿色蜀锦腰带上镶着几块拇指大小的黄玉,其下垂挂着一个素色荷包,俊美的五官,嘴角微挑,带着一丝邪邪的笑意,给人以慵懒之感。
“沈云行?”叶玉凝下意识地低语。
那人正是沈云行。
数日不见,沈云行竟不知怎的和这群只知道斗鸡走狗的纨绔二世祖凑到了一处。尤其是看他那随性的样子,似乎和他们混得颇熟。
再仔细看了一圈,叶玉凝没有发现江顾齐的身影,不由心中更加好奇。
这时候,那群人当中,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倏地开口嚷道,“你们还是快些吧!最近沈兄看上了一位美人,连梦里都常见美人身影,今日怕是与美人有约,所以才这般
急不可耐。”
他这一说,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虽然那名少年话语中有些调笑之意,但沈云行并不气恼,也不反驳,微薄的唇角一勾,嬉皮笑脸道。
“哎呀,还真被王十一说中了!你们几个,可别耽误我找美娇娘啊!说不定日后你们见了她要称呼一声嫂子。”
沈云行的话,众人显然并未当真。要知道,沈云行可是沈相最宠爱的幺子,他的亲事自然是由沈相亲自挑选,哪里容许他这般的胡来。
京城中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数不胜数,沈相又怎会看中鄞州这地方的姑娘?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沈云行神色随意,似乎是在开玩笑,但他的眼神却极为认真。唯一注意到这一点的,只有傅然知。
傅然知不动声色地来到沈云行身旁,轻拍肩膀,笑道,“沈公子,你比我早来两个多月,可否带我四处看看这鄞州的美景?”
沈云行嘻嘻一笑,双臂交叉背于脑后:“这个嘛,世子爷找他们谁都可以,本公子可没空,鄞州城美女众多,我可还没看够呢!”
语气中透露出的暧昧之意,让傅然知眉梢一僵,强忍着才没露出鄙夷之色。若非平江侯的吩咐,他傅然知又怎会独自来到这偏远之地?
沈相回京途中将幺子突然抛下之事,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流言皆有,可沈府却没有丝毫辟谣之已。
平江侯谨小慎微,让傅然知前来打探。
当然,傅然知来到鄞州的理由很直接,探亲。天知道,那位周府的姑奶奶跟他们傅家隔着几辈的亲,需要劳动他这位世子爷大驾。
沈云行也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傅然知眼中一闪而过的神情,心中微微冷笑。
在京城中,想要巴结他这位沈小公子的不再少数,一来二去,其中的方式和手段,沈云行都了若指掌。
只是这其中,不乏有一些给人和善好感的人,傅然知就是活生生一个例子。
沈云行为人一向是直来直
往,越是表面和善的人,心机就越重,比起傅然知来,沈云行更加愿意接近这些所谓的纨绔子弟,毕竟这些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不用费脑子去猜想。
在巧遇傅然知的时候,沈云行就已经格外的注意了,说是陪着游览一番。鄞州城值得观赏的地方就那么一两处,又何需别人来带路?傅然知这个小世子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这点伎俩沈云行还是能够看得出的。
这二人的神情变化,叶玉凝自然看不清楚,但二人的对话她还是听了个大概,不由心生疑惑。
她记得前世时,平江侯府与沈家并无来往,怎么傅然知会如此明显接近沈云行?叶玉凝想不通,决定下次遇到沈云行时定要给他提个醒。
像傅然知这种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叶玉凝有些担心沈云行不是他对手。叶玉凝在那儿深思,落在别人眼中只以为她是在发呆。
眼看着那群公子哥走远,声音也越来越飘渺,叶玉莹迈步走进铺内。
方才傅然知进来时她正在客室歇息,透过半掩的门扉,将方才铺子里外所发生之事看了个明白。
叶玉凝的异样,她自然也注意到了。
平日里遇到任何事情,叶玉凝都没有露出过如此的神情。如果说两人之前不相识的话,叶玉莹心中绝对不相信。
只是自己的这位三姐姐,日常没有什么机会出府,又怎么会与京城里的小世子相识呢?其中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缘由,要是能够抓住这些东西的话……
叶玉凝在思索的过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暗中注视着。
“那位傅公子究竟是何来历?我听到有人唤他世子爷,不知是哪个爵位的世子?”叶玉莹暗自想道。
大梁封爵的勋贵不少,爵位最高是公,如今大梁只有一个镇国公,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
公爵之下便是侯,最低的则是伯。大梁勋贵中最多的便是侯爷,少说也有二十多人。虽然同样是封侯,但也有高低之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