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馨凝默然不语，眼神冷冷的从那小丫鬟的脸颊上扫过。
这王氏一向娇贵，从来都只用生牛乳沐浴，哪里会看得上这柴房大锅里烧出来的热水？如今却是说要用这热水洗澡，分明只是给蒋馨凝下绊子而已，给这小丫鬟的一巴掌，也是打给蒋馨凝看的！
王氏迫不及待的要报复和立威，倒是一点也没有出乎蒋馨凝的意料。
只怕她是巴不得蒋馨凝立即出丑才是。这一段时间蒋馨凝的忍让，错误的让她觉得，蒋馨凝已经屈服妥协，随后便只是任她搓圆捏扁了。
当然，她若是这样想，便是大错特错了。
“这二夫人，果真是欺人太甚！”月儿大声的说道，便想要冲出去理论！
“你不要乱跑！”蒋馨凝淡淡的说道，她转头看了月儿一眼，只继续道：“如今她才是这府上的主母，你若是去找她理论，不仅讨不了半点便宜，还会让她抓住把柄，有理有据起来！”
“那应该怎么办小小姐？难道我们就要这么任凭二夫人如此欺辱您吗？”月儿一跺脚，恨恨的不甘心说道！
“欺辱我？”蒋馨凝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只好整以暇的说道：“若想要欺辱我，只怕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说着，她便看了看旁边还兀自哭泣的小丫鬟，问道：“那个打了你一巴掌的丫鬟，是谁，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想了想，随后才说道：“那丫鬟是二夫人身边最为得意的，听得那柴房里的小丫鬟都唤她作红玉姐姐。”
红玉？蒋馨凝这倒是知晓了，这个名字她还算是熟悉。
红玉是当初跟着王氏和蒋海一道从外面回来的，可见也是跟了王氏不少日子了，为人的确是张扬跋扈，傲慢无比，可见是因为王氏宠她，惯得她目中无人，如今王氏得势，她更是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这种刁蛮的奴仆，也是时候整治了。
蒋馨凝若有所思的颔首，随后才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这一次你辛苦了，领一锭银子下去休息罢。”
说着旁边的萍儿连忙上前给那小丫鬟拿了一锭银子。
小丫鬟一见银子，心里顿时觉得平和了许多，只点着头，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蒋馨凝亦是不言语，只是看着那丫鬟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小小姐，接下来我们应当怎么办？”月儿有些心急，她实在是看不下去王氏这耀武扬威的样子。
“以不变应万变。”蒋馨凝不动声色的说道。
夜晚适逢秋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等到第二日清晨起来之后，蒋馨凝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寒凉，虽是不明显，却也能够察觉的到。
她多添置了一件衣服，听得秦氏处传来消息，说秦氏如今已经得到些许好转，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如今秦氏已是小心许多，这个消息，头一份是给了蒋馨凝，别的地方都还不知道
，甚至包括蒋相国。
当然一是因为若是蒋相国知道了，那王氏只怕很快也能够知道，二是因为如今朝廷事务繁忙，边疆战患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蒋相国最近忙于政务，实在是无暇分心。
当然，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蒋馨凝就知道，那必然是庄荣晨当初的手段，起了作用了，而如今庄萧晨的处境，只怕是好不到哪里去，不然那一日，他便不会上赶着来求她前去帮忙了。
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庄萧晨把自己的身段放的如此之低，在她的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以往从来这个角色，都是她扮演的。只是不管有没有这个能力，蒋馨凝乐的见得庄萧晨这般落魄狼狈的样子，又怎会上前去出手相救呢？
只不过庄荣晨，却也的确是出乎她意料的深谋远虑，一开始她还以往庄荣晨会着了庄萧晨的道，只是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庄荣晨早已经料到了一切。
思及此，蒋馨凝的神色稍霁，只按照如今的情况来说，庄荣晨，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她果然没有看错，若是庄荣晨能够夺得大位，对于她来说，也是功德圆满的一件事情。
反正，只要不是庄萧晨在那皇位之上，就好了。
蒋馨凝心里淡淡的想着，却只是披衣出门往外走去，打算到秦氏那里去看望她一下。
月儿和萍儿跟在蒋馨凝的身后，神色亦是有些不虞，毕竟这几日他们也是包容谦让，肚子里窝着一团火了。
好巧不巧，三人正要走过中院到秦氏的院落里去，还没有走出去，便听到了中院之中传来了打骂哭泣的声音。
蒋馨凝转头，悄然在那门梢上探头一看，便看到那红玉气焰嚣张的正在惩治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被她罚跪在地上，已然挨了几耳光，此刻正捂着脸兀自呜呜的哭泣。
那红玉看了那丫鬟一眼，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瞧着不解气又踹了那小丫鬟一脚，那丫鬟身子单薄，哪里经得起红玉这么折腾，一摇晃就狠狠的栽倒在了地上！
蒋馨凝看着那红玉折磨丫鬟，眼神却是逐渐冷凝了起来，她好看的薄唇也逐渐抿了起来，自外而散发出来的一股寒气，莫名的就叫人不寒而栗。
月儿和萍儿此刻也正是怒不可遏！因为那红玉折辱的丫鬟，正是在凝萝苑里浣衣的小丫鬟春竹，平日里话不多，但却是个踏实朴素的姑娘，此刻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竟然被红玉这么折磨！
当然，或者这丫鬟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是红玉，或者说是王氏有意而为之，故意杀鸡吓猴，这是打的蒋馨凝的脸！或许在蒋馨凝没有看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院子里的丫鬟被她给打骂了。
只是并不是每一个都有那个胆量回来给蒋馨凝告状，想来也是被红玉给恐吓威胁了的。若不是被蒋馨凝今日撞见，只怕难说还有谁会遭了这毒手！
“太过分了！她凭什么这么对待春竹？”月儿气的双眼发红，就要冲将出去！
蒋
馨凝却是一把拦住了她，低声说道：“先不要去。”
“为什么？小小姐，她这可是故意做给您看的啊！”月儿气恼不过，愤愤的喊了起来。
蒋馨凝只斜睨了她一眼，唇边露出一个淡漠的微笑，淡然的说道：“我倒要看看，她能够翻出多大的浪来！”
那红玉打骂了一番春竹还不解气，见得春竹只咬紧了牙关不出声，当下又狠狠的把她的头发给提了起来，看着她狞笑着说道：“还真是死鸭子嘴硬的很！你现在莫不是还指望着你家小姐来救你？”
那春竹只恨恨的看着她，终究还是一眼不发。
“我给你个机会，为你方才冲撞了我道歉，不然的话，今天我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信你试试？”红玉趾高气昂的说道。
她原本一直就是在王氏身边当值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早就自命不凡了，如今回到这蒋府，王氏现在又成为了这府上的主母，她便更是洋洋得意，没有把谁放在眼里了。
春竹方才也不过是不小心挨了她一下，她便借题发挥，大做文章，狠狠的把这春竹羞辱了一番。
而早在之前，她已经不知道用这相同的方式，暗中整治了多少其他丫鬟了，这其中便是蒋馨凝院子中的最多。
那些丫鬟人微言轻，吃了亏也就算了，日后只敢敬而远之，这倒是让红玉愈发的猖狂了起来。
不过这倒也不碍着什么，她是有心要打压整治蒋馨凝，也从未把这个小小姐放在眼里过。
蒋馨凝在她的眼里，就是个黄毛丫头，还不是随便王氏搓圆捏扁？按照她以往的经验，也一直都是这么整治蒋海曾经在外面惹得风流债的，从来也没有出过差错。
但是蒋馨凝，只怕会是她所出的唯一一回差错了。
见得春竹不答话，红玉心中的怒气又上了来，只冷笑着说道：“你还要硬撑？当真是等着你家小小姐来救？我可告诉你，就算是你家小姐来了，也不能阻止我分毫，想必你这种贱骨头也能明白的道理，如今这蒋府内宅，是我家夫人当家！”
“即使是你家小姐，在我们夫人面前也要低人一等？她能够保的了你吗？可别白日做梦了！她连自己都保不住！”红玉越说越激动。
那春竹也是个有气性的，听得红玉这么说，一时间也是没有忍住，咬牙说了一句：“你说这话，好没有天理！我家小小姐是相国大人的亲生女儿，在这府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可比拟的，二夫人这才回来没有许久，却是没有听过她的身份还要压过小姐的！而且由得你如此胡来！只怕二夫人是不会当家！”
听得这句话，红玉顿时勃然大怒，她自然没有想到这春竹还有勇气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即就挽起了袖子，直直的朝着那春竹走了过来，口中说道：
“好啊！你个小贱蹄子还敢顶撞我！贱丫头德性果然随你家小姐！索性今日就让我来好好代替你主子教训一下你！”说着红玉就扬起了手，作势又要狠狠的给那春竹一耳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