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兵的信函送出去不过五日,便有消息传来:西北援军已至岭南境内,三日后当能赶至云坞城。得了消息后,蒋婷不敢隐瞒,急急忙忙便去告知景王。此时,她已然快要没了方寸,下意识里便把景王当成了主心骨。援兵来的这么快,实在不合常理。他们送出去的信函是否到达老爹手里尚未可知啊。
“来得如此之快啊!”景王双眼发亮,精神奋起:“好、好啊!有了这些援兵,小五他们不但能守住岭南,还能反攻南疆吧!”
蒋婷不明白景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明明之前他还把局势说的那么严峻,好像只要不借兵岭南马上就会被打垮似的。而现在不过才来了一波援军,看他的意思好像又能反把人打回去了……
“王爷,我想去前线。”蒋婷不打算再忍耐了,她觉得自己再继续呆在府里,会担心死的。
“胡闹!你去做什么?你走了府里谁来掌管?”景王惊讶之余十分之不赞同:“况且,你掌着军队的药物供应,怎么能走得开?再说了,如今这个时候,路上可不安全。你就不怕半路被人截了吗?别以为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真的就能够行走江湖。”
蒋婷面色坚定的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这次去,是跟着送药材的车队一起,有专门的路线行程,又有大队士兵护卫安全,路上的问题不用担心。而府里有您在,还乱不起来。您现在又有了精神,有些人又老实了很多,我不在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您放心,我去那儿不是捣乱的,是有要事非得去不可。”
“能有什么要事,需要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你不懂得礼法规矩吗?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去乱掺和什么?”景王眯起了眼睛:“蒋侯爷是怎么教的女儿?”
“嘿嘿,我爹教我最多的便是要顺心而为,顺心而活。”蒋婷脸上露出微笑,说着她对景王深深一礼:“媳妇此去短则五日必回,万望父王保重身体。”
“哼!不肖子孙,要来何用?”景王冷笑,不值一晒。
从兴元城到云坞城,走官道需途经五城。一般而言,两地来往一趟需三日时间。不过蒋婷他们走得是军用专道,不进城不入驿站,晚间野外扎营休息,日出便开始急行。如此赶路,便可省去近一半的时间。
自兴元城出发两天一夜,第二天午时,云坞城已经遥遥在望。望着那黑点一样的城池,蒋婷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与颤抖。
她心激动,因那城守卫着整个岭南境内数百万民众,虽远望过去尚不能看到金戈铁马,但只要想一想便让人热血沸腾。
她心颤抖,则因那城里有那个人在,半年多时间未见,他是不是瘦了很多,憔悴很多?那日他离开,肩上伤口并未痊愈,如今伤势复原情况好不好?据闻两军已有数次小规模交锋结果互有胜负,他是否压力沉重到无法入眠……
“主子累不累?要不要歇息片刻?”赵喜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蒋婷低声问道。
“不累,不用歇。”说完,蒋婷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随从装束,笑了:“赵掌柜真是的,不是跟你说了,我是你的随从。哪有掌柜的问随从的?”
“那咱们便先不歇了,一鼓作气赶到云坞城内再歇如何?”
蒋婷眼睛亮了,忍不住的点头道:“好啊!”
赵喜笑了,随即拍了下马屁股往前跑了几步,来到带队的正、副两位领将身前:“两位将军,眼看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不如兄弟们先忍忍,等进了城我请大家去吃些好的怎么样?”
“好啊!”正领将点头应道。
“那就听赵掌柜的!”副领将跟着也点头笑了。
这车队里带来的药材,都是世子妃手底下这个赵掌柜负责筹备的。虽然一路上负责安全护送的是他们这些官兵,可有时候他们也得迁就下这位赵掌柜的意见。况且,半个时辰的路程而已,大家还能撑得住。再说了,他们也想快点儿把东西送到啊。
然而下一刻,远处那个黑点儿一样的城池周围漫起漫天黄烟。两位领将顿时打了个机灵,正领将瞪着那片黄烟大喊:“止步!退回去!”
副领将则迅速带着几个士兵打马便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冲着车队众人大喊:“快退回去!退回刚才的山林!”
蒋婷愣怔怔的看着士兵们开始后退,忍不住想要尖叫。为何要退?马上就到了为何要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顾不得身边人都在掉头,拍马赶到前头,冲着那位面色阴沉的领将尖声问道:“为什么要退?”
那领将面沉如水,目光如刀的望了过来。蒋婷被他目中杀气惊得恢复了几分理智,开口想要再问,却见那领将已然转了目光,看向了赵喜。
“城周围漫起黄烟,定然是众多军马围城所致。咱们这点儿兵马,过不去了。”说着,他目光又调回到蒋婷脸上,问道:“你这个随从,怎么是个女人?赵掌柜,还望你能给我个交代。”
赵喜面色凝重的望向蒋婷,见她点头便实话说道:“启禀将军,她便是我的主子,景王世子妃。”
领将眉头一挑,随即敛容躬身:“末将见过世子妃!还请世子妃退入军中吧。虽然前途未卜,但末将等誓死护卫世子妃的安全!”
“我的安全不用你们护卫。”蒋婷目光转向那已经看不到云坞城影子的大片黄烟,力持冷静的道:“将军方才所言很对,咱们这一队人马数量太少,即便过去了也是杯水车薪,不过徒增伤亡罢了。云坞城内重兵防护,应当能够守得住一段时间。车队就交由将军统领,先避入山中密林观望一阵吧。将军记得,这段时间请时时与后方几城互通消息。你们留在这儿,就算无法充当援兵,也能做个策应吧。”
“末将领命。”领将肃然领命,抬头后望向蒋婷问道:“不知世子妃是否要回兴元去?末将派出百人精兵队伍,护卫在世子妃身侧,以保您的安全。”
“我说了,不必派兵护我。”蒋婷转向赵喜:“你带着咱们的人随我走吧。咱们去西边。”
“世子妃,请您回兴元吧!”领将打马上前,挡在了蒋婷身前:“若世子妃有何闪失,末将虽死难赎啊!”
“你放心,有赵喜在我安全无虞!”蒋婷一拉马头,转向回走,不忘回头对领将笑了笑:“不用怕,我去找援军来,很快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