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你小子给我好好学习!”一大清早,张建国板着脸对张峰说道:“等上了高中你要是再吊儿郎当考不上大学,我扒了你的皮!”
“是,爸!”张峰拿着本数学书郑重其事的保证道,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很让人放心。
张建国看了张峰两眼,总感觉这小子要耍什么猫腻,但是如今家底儿已经空了,张建国也不可能整天在家监督张峰,再三叮嘱加威胁之后,张建国还是出了门去上班。
“妈,那我也走了啊!”张峰一看亲爹去上班了,立刻把数学书扔的远远的,穿了衣服就要跑。
“你上哪儿去啊?”刑华颇为头疼的看着儿子:“你爸让你在家学习你没听到?”
“妈,现在家里不缺我的学习成绩,缺钱!”张峰诚恳的说道:“妈,你信我的,我出去赚点钱回来。”
“你还能赚钱?”刑华没憋住扑哧一笑:“让你刷个碗你都不会,别找借口,老老实实在家学习,小心晚上我向你爸告状,我去买点菜,你可不许偷跑了!”
“哦,好的!”张峰看着母亲出了门,没等到三分钟就穿了鞋溜了出去,开玩笑,你们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
这段记忆是黑暗的记忆,张峰的印象尤为深刻,自从请了那顿酒之后,张家的生活就紧缩的不像样,几乎半个高一张峰家里面的餐桌上都只有青菜,不是逢年过节连顿肉都吃不上,身为国企的小领导,张家的生活什么时候这样拮据过?
曾经的张峰甚至在心中暗暗怨念父亲没有能耐,而现在的张峰太懂得,不光是酒桌上给出去的一大笔通融费,之后纷至沓来的择校费、学费、后续每年都要去看望陈树生而表示谢意的礼品费,这让已经被掏干的张家雪上加霜,大有翻不过身来的架势。
张峰溜下了楼径直往东走,如果一切都不差错,张峰应该是被分配在了三高中的分校——钱宁市最垃圾的高中;而唯一的好处就是三高分校距离张家不远,只有五站地,张峰为了省钱索性走过去。
要搞钱,张峰现在心中就有不止一个途径,重生前一直坚持在写网络小说,虽然不断的扑街,但是不可否定的是文笔一直在精进,从一零年开始提笔,正是小说界风起云涌的时代,成千上万本小说同时发布,张峰自然要被淹死;而如果是现在,时值二零零二年,正是某点书站崛起的一年,时机不可谓不好。
但是现在发书,不可能马上拿到钱,将重生前的小说写下去,肯定是张峰的计划之一,但是张峰如今要解家中的燃眉之急,恐怕得寻找点能够赚快钱的途径才行。
张峰一路快要走到三高分校的附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记忆中三高附近有一个很火很火的小饭馆,似乎叫做福来家常菜,张峰记得刚刚开学去吃饭,听到那里的老板提到过如何开除了好吃懒做的小帮工,这一会儿张峰已经走到了三高分校的大门前,眼看着那破旧的漆红招牌,张峰的嘴角露出一丁点微笑,就是这里了!
早晨八点多正是饭馆清闲的时候,四点开始忙活早餐,到七点基本也就卖的差不多,十点开始准备中午的热菜绰绰有余,这一会儿,福来家常菜的老板贺平正拽了把椅子在门口悠闲的抽着烟,小饭馆的生意红火,贺老板最愁的事情就是天天爆满,明明还有多余的客源,但是饭馆里面坐不下,三高附近寸土寸金,让贺老板再开一家店面,一没精力二心疼钱,贺老板也就在心中劝慰自己,这样红火就不错,贪多了总是不好。
“您是店老板,是吧?”张峰看到抽烟晒太阳的贺平,带着满脸的笑容问道。
“吃饭啊?”贺平支起眼皮看看张峰:“早点还是炒菜?油条没有了,小笼包还有两屉!”
“老板,我不吃饭。”张峰直接道明了来意:“我看您这饭馆挺火,天天都忙不过来,我就想问问您这需不需要帮工?”
“嗯?”贺平挑了眉毛,说实话,福来家常菜需要帮工,一直都需要,再来两个帮工都不嫌多!但是贺老板如今是打心眼里信不过这群年轻人,贺老板今年五十多岁,这个年岁上的人都不信招聘,只信亲戚托亲戚,而之前来过两个小帮工,都是沾亲带故:一个偷奸耍滑,一个好吃懒做,没过两个月都被贺老板一气之下给赶跑了,如今饭馆红火,贺老板和厨师老康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说实话,真心缺个小跑堂的,但是之前吃了不止一次的亏,贺老板也真心信不过,亲戚尚且如此,外人还能给你实心踏地干活不成?
“你之前干过饭店的活儿吗?”贺老板有心拒绝,而开口问道。
“干过三年,前厅后厨都熟悉。”张峰眯眯眼笑了笑,这话不假,重生前张峰打了两份工,一份工是卖保险,另一份就是饭店帮工。
“手拿出来我看看。”贺老板可是老江湖,吐出一个烟圈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张峰伸了手,贺老板捏着看了看,奶油一般嫩滑的小手,八成连块砖都没搬过,贺老板的脸色变得难看:“你这双手根本没干过任何粗活,拿出来唬谁?快走快走,我这里不招帮工!”
“哦!”张峰也不气恼,就走出三五步,捡了个马路边儿上坐了下来,根据自己的记忆和重生前的经验,这样一家红火的饭馆不可能不需要帮工,这要是换了从前,被这样狠狠的拒绝一次,张峰一定心灰意冷惨兮兮的赶紧逃走,而今非昔比,张峰铁了心要赚点快钱,今儿就算是贺老板说出再难听的话,都别想赶张峰走。
“咦?”贺平重新倒回椅子上,半口烟还没享受完,却瞧见那小孩坐在马路边儿上没走远,贺老板心说你这小家伙是要唱哪一出?而马路牙子毕竟不是贺家地盘,贺老板也不可能起身去赶张峰,贺老板隔空剜了张峰一眼,张峰看到了,对着贺老板露出诚挚的笑容和八颗好看的牙齿。
过了十一点,饭馆陆续开始上客,贺平逐渐忙活起来,后厨的老康大勺也逐渐掂出了韵律感,贺平隔上一会儿要出门去取材料,小饭馆正门挂着腌肉和整鸡,贺老板出来提了一只鸡,发现那小孩还在马路牙子上坐得四平八稳,贺老板出来取一挂肉,发现那小孩依然做着,好一副淡定的模样,就挂着笑容,不骄不躁。
贺老板想叫这小子过来,但是拉不下脸面,早上才放了死口说不招帮工,放屁功夫就改口,未免太假。贺老板心中一狠,你要坐一天,我就让你坐一天,就不信天黑了你还不走!
忙活到十二点,小店已然爆满,还有那么五七个常客没有位置,都围在店面外抽烟笑谈,好一副宁肯等你家半小时,也不去别人家就餐的架势,贺老板忙得昏头转向,却感觉肚子一阵阵的咕咕叫。
“老康,你照应一下,我去方便方便!”贺老板拽了纸跑茅厕,后厨的老康可不干了。
“老贺,你让我一个人怎么照应?一边炒菜一边端菜?”老康在后厨喊,半个饭馆的人都跟着哄堂大笑。
“康师傅别怒啊。”相熟的食客都连忙安慰:“咱们自己个去后厨拿好了!”
就是现在!稳稳当当坐了四个小时的张峰蹭的窜起来,跑进了小饭馆而大声喊道:“我是新来的小跑堂,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老贺怎么没跟我提?”康师傅忙得满眼都是煤气蓝火的颜色:“赶紧进来端菜!”
“来喽!”张峰的笑容异常的灿烂:“鱼香茄子哪桌的?”
“这边这边!”食客们本就懒得起身,一看来了小跑堂,顿时任意指使:“给我来个小瓶五粮液。”
“哎,您的酒!”饭馆格局大同小异,张峰从收银台后面的酒架取了酒递过去,然后出门问外面等待的几位食客:“您几位吃什么?位子马上腾出来,我让康师傅先给你们把菜炒上!”
“来个老汤干豆腐、干煸肥肠、一斤饺子,三两猪肉白菜,三两猪肉酸菜,三两三鲜,一两猪肉芹菜!”外面食客七嘴八舌的报菜名,张峰眼睛骨碌碌乱转,一会儿全都记下来。张峰手脚麻利,片刻功夫已经里里外外的忙开来,连吆喝带喊,小店的气氛都瞬间被张峰炒热起来,全店食客看着张峰表演似地喊菜传菜,等着张峰把菜端上桌,都感觉这小子挺欢乐;而说句实话,店里因为自己才掀起来的热烈气氛和殷切目光,让张峰感到特别的享受!
贺老板在茅厕蹲了七分多钟,提了裤子火急火燎的往出赶,最怕高峰期人不在,现在饭馆前面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贺老板大步冲回了小饭馆,看着眼前的景象却有些发愣。刚刚走的时候门口站了七个人,这一会儿已经有三个人坐在里面吃上了,自己不在谁帮着点的菜传的菜?老康什么德行贺老板太知道,就他一个肯定照应不过来。
“哎你个臭小子!”贺老板突然瞧见张峰端了两盘菜从后厨钻出来,不由得张口就要骂。
“老板您回来啦!”张峰却熟练的给两桌上了菜,而带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说道:“三桌结账了一共三十二块钱,五桌多要了两个小瓶五粮液,外面那四位客人要的饺子我已经给煮上了,马上就能好!”
“外面那四个客人要的什么饺子?”贺老板打眼看看,都是熟客,外面那四个每次都要得五花八门异常刁钻,就不信这小子能记得住!
“一共一斤饺子,三两猪肉白菜,三两猪肉酸菜,三两三鲜,一两猪肉芹菜,蘸料要蒜酱加辣椒油加香油,就是不放醋!”张峰简直流利的脱口而出,听得贺老板眼眉直跳。
人才啊…贺老板没吭声,回到了收银台抄了把椅子坐下来:“手脚轻快一些,看你笨手笨脚的别碰到了客人,把帐本给我拿过来!”
“知道了,老板!”张峰给客人开了瓶酒,收了三号桌的盘子,回手又把账本递给了贺平,张峰一脸笑容的抱着盘子进了后厨,他知道,贺老板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这个饭馆的小跑堂职位,贺老板已经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