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了起来,暮霭沉沉中那一抹晚霞如同炊烟般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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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候府,晴薇院——
安姨娘正坐到桌前写着什么东西,春儿守在她身边等着。
过了片刻,安姨娘便写好了信,将信交给春儿,道:“你亲自送去莫府,交给那个蠢女人。”
“蠢女人?”春儿一阵疑惑。
“就是那个何姨娘。”安姨娘起了身,有些不郁的道,要不是看她还有用处,她可不会给她那么贵重的香料。
“哦…是,春儿立即就去办。”
安姨娘点点头,又嘱咐道:“别让别人发现了,去罢。”
春儿又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屋,偷偷摸摸的出了永定候府。
暗中,一个人影微微一闪,便跟着春儿而去了。
太师府,清雪院——
莫静怡正倚在榻上看书,桌上放着一盏明亮的烛灯。
“小姐,上官小姐来了。”小荷走进屋里,笑着朝莫静怡说道。
跟在小荷身后的正是上官子玉,莫静怡放下书,看向上官子玉,上官子玉穿着身穿宝蓝色衣裙,腰间缠绕着白色红宝石绸缎。乌黑柔亮的长长秀发盘于后脑,随意插上了几只簪子,脸上虽只是略施粉黛,亦掩盖不住由内之外的温婉气质,正笑着朝莫静怡走来。
莫静怡却是眉头微皱,她未忽略子玉略显苍白的脸色,而且她虽是笑着,只是嘴角的笑容却似透着些许哀伤与无力。
站起身,走到上官子玉面前,拉着她走至榻边,坐下,朝着小荷吩咐道:“小荷,去把前些日子唐夫人送来的雨青碧茶泡了来。”
“是,小姐。”小荷笑着应道,便退了出去。
莫静怡见小荷走出去了,便拉起上官子玉的手,脸色有些担忧的瞧着她,问道:“子玉,是出何事了吗?”
上官子玉微微一愣,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怡儿为何如此问?子玉能出何事?”
莫静怡也是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上官子玉的眼睛道:“子玉,你定是有事,瞒不了我。”
上官子玉眼光微微一闪,却是稍稍低下了头,不说话。
莫静怡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愈发肯定了,便又说道:“子玉,若是你拿我当好姐妹,那你便与我说说,到底出何事了。”
上官子玉看向莫静怡,心中顿生一阵酸楚,声音带着些许无助的道:“怡儿,我该如何是好?”
“小姐,茶泡好了。”小荷端着二杯茶,走了进来,将茶放到了桌上。
莫静怡点了点头:“小荷,我与子玉有话要说,你先出去罢,有事便唤你。”
“是,小姐。”小荷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待小荷走出了屋,莫静怡又瞧向上官子玉,道:“子玉与怡儿说说,到底是何事,即使怡儿不能为你排忧,也能与你一同分担。”
上官子玉低下头,与莫静怡握着的手十分冰凉,朱唇轻启,道:“怡儿,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只是他…”
莫静怡眼眸一抬,望向上官子玉,想了想,便道:“子玉喜欢的人是司徒玄吗?”
上官子玉亦是抬头,与莫静怡对视,点了点头,缓缓道起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正是景亦枫,莫静怡一行人离京二日后,上官子玉呆在家中甚是无趣,便与她的丫环小青二人去了梨梦园。
梨梦园如往常一般十分热闹,却也万分雅致与闲和。
上官子玉原是约了与她父亲一样同为翰林院学士叶学士的女儿叶小姐前来的。
只是她刚到梨梦园门口,叶小姐的丫环便迎了上前,朝着上官子玉行了一礼,道:“上官小姐,我家小姐让奴婢代她至歉,今日夫人要去寺庙上香,小姐要陪同夫人一块前去,因此不能前来赴约了。”
上官子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道:“无妨,自是陪同叶夫人去寺庙上香重要。”
那丫环一笑,又屈了屈身,道:“多谢上官小姐体谅,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上官子玉点点头,目送了那丫环走远,然后朝着小青道:“我们进去罢。”即已来了,便进去坐罢罢。
小青点点头,上前扶着上官子玉进了梨梦园,侍女迎着两人往二楼而去。
刚走至二楼,侍女却是停了下来,朝着面对的来人行了一礼:“少主。”
来人点点头,往前望去,见到上官子玉时露出一个笑容,笑着道:“是上官小姐啊。”
上官子玉抬眸,司徒玄,方才那个侍女唤他为少主,他是这梨梦园…
司徒玄今日仍就身穿一身红色玄衣,手中执着一把象牙的折扇,姿态闲雅,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明媚动人。
上官子玉直直的瞧着此时的司徒玄,似被他的笑容所迷惑般,眼中露出一丝惊艳,只是为何她却从他明媚的笑颜中看出丝丝悲哀。
司徒玄见上官子玉愣神,眼角微微挑起,用手中的折扇在她眼前摇晃了几下。
上官子玉回神,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不寻常的红晕,朝着司徒玄屈了屈身道:“司徒公子。”
司徒又是一笑,有些轻佻的道:“上官小姐,怎么走神了,是我太好看了吗?”
上官子玉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道:“司徒公子长得确实好看。”
司徒玄嘴角一阵抽搐,一挥手便把扇子合了,问道:“上官小姐可有约人?”
上官子玉摇摇头:“子玉原是约了叶小姐,只是叶小姐有事,无法前来赴约了。”
“哦,即如此,上官小姐若不嫌弃,便与玄一同坐坐罢。”司徒玄望着上官子玉。
上官子玉想了片刻,便点了点头:“也好,子玉正想与司徒公子请教一下琴艺。”
“那便请罢。”司徒玄又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一挥。
上官子玉点头,便与司徒玄一起去了去过,那侍女很是自觉的站到了一边,小青自是跟在了上官子玉身后。
司徒玄与上官子玉到了一间雅阁,雅阁的格局都是相同的,颜色也如大厅里一般,偏暖黄色。
一进门,入眼的仍是是一片小空间,放着二瓶盆景,盆景背后有一块较大的帷幕,进入帷幕内,便是一张偏为简洁的圆形檀木香桌,桌上放着茶壶与茶杯,桌子四周放着四张软椅。桌子的左边放着一张青黄色屏幕,屏幕后隐约能见放着一把淡紫色的紫玄琴,而这间雅阁靠近街道,因此有一扇窗户,窗户上悬挂着淡黄色的窗帘,帘下角串着一袭一袭的流苏,正微微摇晃着。
“上官小姐坐罢。”司徒玄指了指对面的软椅道,自己已是十分随意的坐下了身。
上官子玉点点头,坐到了司徒玄对面,看向司徒玄,道:“司徒公子学琴有多久时日了?”
司徒玄似想了想,便道:“大约是从七岁时开始学的罢。”
上官子玉微微点头,看着司徒玄,又问道:“那司徒公子是师承何处?”
司徒玄嘴角的笑容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情绪,微微低下了头,复又抬头,望向一边,屏幕内的那把紫玄琴,思绪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
“玄哥哥,玄哥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随之一个垂着辫子,身穿鹅黄衫子的小女孩跑进了屋,小女孩的粉脸如蜜桃一般,漾着笑意的眉眼虽还带着稚气,却已是如画的模样。
小女孩手中抱着一把十分小巧的琴,兴冲冲的朝着屋内正在习字的男孩跑近。
男孩穿着一件浅蓝锦袍,简洁略带华美,虽只有七八岁年纪,瞧着却已是十分俊郎了,淡雅如雾的眼眸,细致如美瓷的肌肤。
男孩便是年纪时的司徒玄,听了那悦耳的声音,便扬起了头,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温和的道:“紫儿,何事如此高兴?”
小女孩踮起脚尖,将手中的檀木琴放到了桌子上,扬着笑颜道:“紫儿今天拜了最有名的月梨琴师为师,还学会了一首曲子,紫儿弹给玄哥哥听哦。”
司徒玄点点头,嘴角仍是挂着温柔的笑容,站起身,便道:“紫儿做玄哥哥的位子上弹罢。”
唤为紫儿的小女孩是司徒玄的远房表妹慕容紫,因父母皆亡,便寄住在了司徒府中。
慕容紫听了司徒玄的话,点点头,十分高兴的坐到了位置上,然后摆正了那把檀木琴,小脸蛋变得一本正经,将小手抚上小巧的檀木琴上,便抚了起来。
小小的玉手轻轻抚动,琴声便随之泄出,虽是有些不连贯,听着却十分悠扬动听。
司徒玄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紫儿弹奏,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柔和。
一曲完毕,慕容紫便站起了身,扬起头朝向司徒玄,笑着问道:“玄哥哥,紫儿弹的如何?”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带着浓浓的期盼与紧张。
司徒玄抚了抚她的头顶,淡笑道:“紫儿弹得很好听,玄哥哥都听入迷了。”
“真得吗?”紫儿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让人看了不自觉跟着微笑。
司徒玄点点头,瞧着她的笑颜道:“真的。”
慕容紫眼光一闪,“咯咯”一笑,看向司徒玄,便道:“玄哥哥,紫儿教你弹琴吧。”
司徒玄一愣,疑惑的看向慕容紫。
慕容紫站起身,拉着司徒玄坐下了身,便教起了他。
“司徒公子?司徒公子”上官子玉朝着司徒玄一连喊了几声。
“啊。”司徒玄回了神,歉意的瞧了眼上官子玉,道:“玄的琴艺是表妹所教。”
表妹?上官子玉眼中浮起一丝波澜,司徒公子方才是想到她的表妹了吗,方才他闪神时,眼中洋溢着让人沉溺的柔情与温馨,司徒公子是喜欢他表妹吗?想着,心中却是掠过一丝难过,又是一惊,她如何会有那样的感觉,竟会为司徒公子喜欢别的女子而感到难过。
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是消失了,又扯出一丝笑容,朝着司徒玄道:“司徒公子都弹得如此好琴,想来司徒公子的表妹的琴艺更是精湛了。”
司徒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却是未让人发现,也是扯出了一丝笑容,回道:“表妹的琴艺天下无双。”
上官子玉听了,心中又是闪过难受,却是微微一笑。
二人之间顿时有些沉默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便各自告辞了。
只是自从那天之后,上官子玉的脑海中便时常浮出了那一袭红衣,那略带忧伤的神情。
莫静怡听了上官子玉的讲述之后,眼光微微敛下,看向她,见她眼光有些悠扬而涣散,叹了一口气,便道:“子玉可是确定喜欢上司徒公子了?”
上官子玉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她确是喜欢上了司徒玄,她无法隐瞒心中的感觉。
莫静怡拍拍她的手,便道:“你可有问过司徒公子与他表妹的关系?”
上官子玉摇摇头,那日她并无问司徒玄与他表妹的关系,大概是害怕听到答案吧。
莫静怡见她如此模样,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拥住了她,无声的安慰她;待见到枫便问问他,关于司徒玄的事。
二位少女在屋子里,静静的,不言语,却是传递了浓浓的友谊。
莫府,语院——
何姨娘正舒适的坐在软椅上,手中端着一碗燕窝粥,缓缓的用着,她身后站着二个丫环,是莫正宇派来服侍她的。
“夫人,安姨娘使人送了信来。”苏嬷嬷手中拿着一封信,走进了屋内。
何姨娘放下碗,吩咐道:“你们二个都下去罢,去门口守着。”
“是,夫人。”二个丫环点头,都退出了屋。
苏嬷嬷将信递给何姨娘,何姨娘接过信,便拆了开来。
何姨娘看完信,眼光微闪,冷哼一声:“贱女人。”
“夫人,她在信中写了些什么?”苏嬷嬷站在一边问道。
何姨娘又是一哼,却是道:“去吩咐厨房将晚膳端了上来,再去请了老爷来。”
“是。”苏嬷嬷瞧了那封信一眼,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何姨娘走至烛灯面前,掀了盖子,将那封信烧了,便又坐到了软椅上。
不一会儿,厨房里的丫环婆子便端了晚膳上来,个个神情恭敬,不敢怠慢,这何姨娘不知用了什么招数,竟是又将老爷迷住了,以前但凡对她嘲讽过的人,都被她修理了一顿。
下人们将饭菜放好后,就安静的退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待下人们刚出去不久,莫正宇便来了。
苏嬷嬷待莫正宇进了屋后,便关上了门,守在了屋外。
何姨娘站起了身,上前迎了莫正宇,扶着他,唤道:“老爷。”
莫正宇亲了她一口,搂着她走到了桌子边上,坐了下去。
“老爷也是饿了,这些是柔儿特地让厨房的人为老爷做的,都是老爷最爱吃的。”何姨娘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
莫正宇一笑,闻了闻何姨娘身上的香味,道:“还是柔儿最贴心。”
何姨娘柔媚的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糖醋鲫鱼,且细心的挑了刺,送至莫正宇嘴边。
莫正宇张嘴,一口便吃了,看向何姨娘,道:“柔儿,为夫已是用过晚膳了,柔儿便自己用罢。”
“老爷,柔儿也是用过了。”何姨娘靠进莫正宇的怀中,抬起头,一双泛着柔光的媚眼瞧向他。
莫正宇低头,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亲上她的红唇,声音低沉的道:“既然我们都用过了,那便走罢…”
说着,一把抱起何姨娘,往床边走去,将何姨娘放在了床上,自己便随之压了上去。
“老爷…你别这么猴急嘛…”何姨娘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媚笑着道。
莫正宇却是不管她,一把扯了她的手,低头,亲上她的胸口。
何姨娘呻吟一声,双手环上他的肩膀,不断的在他背上抚过。
莫正宇一把扯了何姨娘的衣裙,放下了床帘。
床内娇羞连连,呻吟声不断传出。
良久以后,莫正宇与何姨娘二人都是累得不行,全身都是出了汗。
何姨娘躺在莫正宇身边,声音带着情欲过后暗沉,转身,抱住莫正宇,唤道:“老爷…”
莫正宇亦是转身,抱住他,亲了她一口,问道:“柔儿,何事?”
“老爷,思儿这些日子表现如何?”何姨娘睁着美眸,看着他,问道。
莫正宇微微想了想,便道:“思儿这些日子倒为乖巧。”
“是啊,老爷,思儿这些日子都是在自己的院中,安心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而且思儿还亲自为老爷做了衣服与鞋子,柔儿白日里去瞧她,瞧见她手上都被针扎了许多洞,柔儿心疼不过,便让她不要做了,她却是坚持,定要亲手为老爷做…老爷…思儿…”说着,似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了。
莫正宇瞧着她,眼光微微敛下,问道:“柔儿如此说,到底所为何事?”
“老爷…那安家…到底是配不上思儿…老爷,我想怡儿即是给了景世子做世子妃,不如让思儿一起嫁了过去,给景世子做个平妻罢。”何姨娘一双媚眼直直瞧着莫正宇,眼中还似含着汪汪泪水。
莫正宇脸色一变,转了身,瞧着床顶便道:“你应该也知,思儿并非是清白之身了,如何能给景世子做平妻,而且景世子与怡儿是当今圣上赐婚,平妻定是不能有的。”
何姨娘心中暗恨,脸上却是一片委屈,眼中的泪水已是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声音也是无尽的委屈道:“我可怜的思儿…为何她的姐姐便能嫁给世子,而她却只能嫁给一个无官无碌的无名小辈…都怪我这做娘的…不争气…呜呜呜…思儿…娘对不起你啊…”说着,便是大哭起来了。
莫正宇急忙又转了身,伸手为她抚去眼泪,叹一口气,道:“柔儿,让思儿做景世子的平妻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我答应,景世子也是不会答应的,更何况还有景帝师与皇上。”
“那…那…让思儿做景世子的姨娘总行了罢。”何姨娘想了想,便道,她虽不想思儿就只做一个小小的姨娘,只是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而且待思儿做了姨娘之后,她便有办法让思儿娶代了莫静怡那个贱丫头的地位。
想着,又见莫正宇犹豫着,双手便又环上他的后背,娇躯微微扭动,委屈的道:“老爷…求求你了…思儿做姨娘已经够委屈了。”
莫正宇眼光暗沉,身子一紧,一个转身便又压上了何姨娘的娇躯。
何姨娘头一撇,死死抵着他的胸膛,道:“老爷,你答不答应柔儿?”
莫正宇已是按奈不住了,只得道:“好,好,为夫什么都答应柔儿。”
“真的?”何姨娘眼光一闪,问道。
“真的,当然是真的,柔儿乖,松开。”莫正宇似诱哄的说道。
何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放了抵着他的手,嘴中顿时便溢出一声呻吟。
一张檀木床又是“吱呀吱呀”的响了起来,不停的摇动着。
屋外,苏嬷嬷直直的站着,似完全没有听见屋内的声音。
不远处,织姨娘带着一个小丫环走了过来,瞧了一眼苏嬷嬷,问道:“老爷在不在?”
“织姨娘问的是何话,织姨娘仔细听一下,不就知道了老爷在不在。”苏嬷嬷也不正眼瞧她一眼。
织姨娘听到屋内的呻吟声,脸色一僵,狠狠的跺了一脚,可恶,老爷这些日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是天天住在这语院里,她想尽了办法,也未能留住老爷在她院子里过夜。
苏嬷嬷讽刺的瞧了她一眼,道:“织姨娘,你是要在这里听声音,还是要回去呢?”
织姨娘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一转身,便走了开去,那丫环也是瞪了苏嬷嬷一眼,跟着织姨娘而去了。
苏嬷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家伙,看你还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