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有点大。
染染坐到素素旁边,风吹动两人的头发。
素素不等她开口,就自动坦白:“薛珽飞大概是来找我的。”
“大概?”染染怀疑地看看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我不记得我有安排过你们俩接触呀。”作为一个很称职的经纪人,她受到打击了。
“在美国认识的。”素素捋了捋头发,整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美得像一幅画。
染染没有追问下去,她是素素的朋友,但是不代表她有权过问素素的一切,素素愿意倾诉,她愿意聆听。素素微垂的眼帘隐去淡淡的惆怅,被人喜欢的心情怎么会那么压抑,因为给不了相应的回应。受过伤的心没有这么勇敢再奋不顾身地去喜欢。
他也受过伤害,他怎么可以做到再去爱?还是说,他其实没有喜欢她,只是单纯的作为朋友想帮忙?素素只想做鸵鸟把自己埋在沙坑中,假装看不到接近。
远远走来的人,浅灰色的马甲,白色的衬衫,一手随意挂着同色的西装,一派明朗。她迷惑不解彷徨,问不出口。他向染染打招呼地点点头,递给素素一本本子。
“这是什么?”素素接过,也不急着打开,她看着薛珽飞的脸。他脸上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她有点委屈,太坏了,凭什么就在导演面前搞的自己和他有暧昧一样呀。
薛珽飞露出笑容:“这是下一场的剧本,你先看看吧,导演让编剧改了些东西。”
“这么快就改好了?”素素听到是正事,便打开剧本,看着看着,眉不自觉地蹙起:“你让导演改的?”
“当然不是,”薛珽飞失笑,“我还没有这么伟大,让导演改剧本。”
素素罕见地刻薄了一句:“是啊,连台词都改了。”
染染在旁边拿着八卦杂志遮住脸,好脾气的素素难得这么尖锐,那温良平和的表面居然被打破了?
薛珽飞收敛笑意,默默地看着她,然后坐到她身边。
素素低头看剧本,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就收起剧本,打算回休息室在看。
“喂,您好,我是江樱染,”染染的声音打破沉默,她拿起电话,跑到旁边去接电话了。
薛珽飞说:“好莱坞再次邀请我去发展了,经纪人和我说这是第六次了,如果我迟迟不愿意去,他们可能不会再邀请我了。”
素素诧异地回过头,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我没有想对你的事业造成什么影响,”他认真地凝视她,“就向之前说的,你不想要我帮你,我就不帮你。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你也不要觉得难以开口,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就会帮你。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开心的事,我也没有逼过你,你说是不是?”
素素愣愣的,只觉得一张柔情绵绵的网,轻轻地落下,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把她网住了。他认真的眼眸,有让人深陷的魔力。素素紧张起来,手足无措地翻弄着剧本。理性又认真的男人,侵略性不强,但怎么忍心辜负。
半天,素素憋出一句谢谢。
“不用谢我,晚上请我吃饭就可以了。”薛珽飞已经在附近的泰国餐馆预定好了位置,就等稍后下戏过去了。
素素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薛珽飞淡淡一笑,温润如水:“下周回去以后,新片要开机了。你有时间的话,不妨来探班。”看到江樱染电话接好,在旁边张望,显然有话要说。
“你如果来的话,打电话给我,只要我不是在拍戏,就会接的。你知道我私人电话的。”薛珽飞最后嘱咐了一句,“你经纪人好像有事找你,我先回休息室了。”说完,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素素,”江樱染见两人已经谈完,便走了过来,她欲言又止。
“嗯?”素素睁着茫茫然的大眼睛,装纯的样子,真让染染讨厌得很。染染用力地捏了一把她的脸,看素素龇牙咧嘴的样子,乐得不得了。
“好了好了,和你说正事,”染染见好就收,尤其是素素怒瞪她的样子,真怀疑是不是会把眼睛瞪出眼眶。
“好吧好吧,”素素咕哝着,她的死穴就是工作工作,属于典型的有工作就会忘记一切的类型。
染染脸一板,问:“问你件事,你有没有看过昆剧那种,如果没有看过,赶紧去学。刚刚人家打电话给我,说让你去参加《桃花扇》的试镜。你要不要去?”
要不要去倒是不容得素素来挑的,她只是一个小明星,有角色能够演,还是主角,真的要是谢天谢地了。要不是《神雕侠侣》中她的表现够好,又多亏了染染能干,现在的这个女二号角色确实是轮不到她的。
“什么时候试镜?”素素听到昆剧就有些心动了,这个不是老本行么,闭着眼都能哼上两句,但艺人忌讳轧戏,她又是新人一枚。
“过两个礼拜,放心吧,开拍的时间还早了,够你把这部拍完了。对了,那部是电影,不是连续剧,我要帮你安排昆剧强化班么,就算用不上,接触接触总是好的。”染染不愧为优秀经纪人,习惯未雨先绸缪。
电影?素素忽的激动起来,电影和电视不同,电影的节奏更加快,对演技的考验是很大的。电视剧相对来说可以更加放松点,一是节奏慢,二是观众在整部电视剧的注意不会这么集中,即使演技差点也可以遮掩过去。除了老戏骨老前辈,在年轻的一代中,更加注重于容貌和服饰,时尚度,很少有人像素素一样,对电视剧的每一个镜头都私下再三演练,追求效果完美。
她的态度很得导演喜欢,因为不用浪费太多胶卷,不用浪费太多时间,NG少,拍的也舒畅,这是全身经脉通络的感觉。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的表演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纯看山纯,媚看水媚的感觉,怎么看怎么舒服。这私下花的功夫,导演心知肚明。像这样的演员,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当然是优先进行合作的。
“我知道了,不过培训班的话,帮我安排一个礼拜一节课就可以了,不用太麻烦,我会昆剧的。”素素对现代的昆剧曾经通过电视,网络观看过,与古时有差异,但并不多。
“你会昆剧,我怎么不知道?”染染斜睨着她,她是素素从小的至交,就是说,素素会的她都应该知道,连两个人读小学时考几分,她只要回去翻翻年幼的成绩簿也就回忆的出来了。
“哦,”素素打着哈哈:“我住院的时候和旁边的奶奶学的,她很厉害,是昆剧艺术家。”
“这么就学会了?”染染秉持怀疑的态度,昆剧这么好学,早就人人都会了。
“我天资优秀么,”素素为了打消她的怀疑,不遗余力地自我吹嘘。
染染下了结论:“你从来不这样,心虚!”
素素汗都要滴下来了,果然不善于说谎的人就是不善于说谎。一两句话就会让人发觉与平时不同。
“好啦,”素素使出了最后一招,拉着染染的手,开始晃:“我说会就是会的啦,你说我骗过你没有?”
染染下意识地看向休息室那扇紧闭的门,薛珽飞,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地咽下去了。看看还在晃着她的手的傻丫头,她蓦地心里生出悲凉,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荷花半绽被人折的感觉,让她差点就抱着素素失声痛哭起来。
素素被染染突然变脸的表情吓了一跳,哇,变得这么快,比我还适合当演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