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寒笑容略略灰暗了些，“我难得来北齐一次，当然是要多住些日子，顺便也看看北齐的风土人情。另外，也要和皇帝商议些关于两国扩大通商的事。怎么，公主不愿意看到本皇子吗？”
事实上，莫雨寒住在京都的别院里，他也是拿着商议通商的借口，三天两头的往皇宫里跑，每次都停留很长时间，不时遇见别的妃嫔们。但他能见到方楚雁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怎么会呢，莫三皇子你想太多了。”方楚雁轻描淡写的说道，一面绕过莫雨寒，继续朝着灵华殿而去。
莫雨寒紧紧跟上，与她并肩隔着一步的距离走着，“公主，我送你的紫龙卧雪，你喜欢吗？那是今年开的最早的一株，我特意派人从京都外找来的，京都之中还没有这个品种的菊花呢。”
方楚雁淡淡道：“我不喜欢菊花。”心想这花原来是他送的。
莫雨寒俊脸上写满疑问，语气却是轻轻的，如春风拂面，其中又带有三分伤感，“我记得，公主以前是很喜爱菊花的啊。我和公主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南月国京城的秋菊园游会上。那时，公主乔装成富家小姐，出宫游玩。你穿着雪白的衣裙，慢慢走在满园鲜花中，就像是天上飘下的云朵，落在了万紫千红之中。那景象，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说着，莫雨寒像是想起了当日的情景，俊美的面上泛出一片温柔之色，“那时，我看着你缓缓走过，竟然不自觉的跟着你走。却忘了看脚下的路，被一个花盆绊倒，咚的一声好不尴尬。你转过头，看我狼狈的样子，笑着跟丫鬟说“看，这有个呆子。”雁儿，这些，难道你都忘了？”
方楚雁停住脚步，抬头注视着莫雨寒，只见他俊脸上满是爱恋之色，夹着些许希望，目光殷殷，深深的望着自己。
方楚雁心中微微一动：这人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未能忘情？若说他是演戏，那简直演得太真了，而且用心
险恶；若说他是真情流露，那当初欺瞒身份，后来又失约，又是为了什么？
静默片刻之后，她轻轻说道：“莫三皇子，我曾经跟你说过，物是人非。无论是我本身，还是我们最初的情义，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样。你追忆往事也好，送我礼物也好，都是于事无补，根本不会对现在的局面有任何改变。”
莫雨寒面色遽变，白皙之中隐隐透出青色，似乎是不能相信方楚雁会如此无情。半晌，他才苦涩的开口道：“物是人非吗……可是事情不过刚刚过去一年，公主就能把我忘得如此彻底？难道公主心里，对雨寒一点眷恋都没有？往日的情分，在公主眼里什么都不是吗？”
方楚雁觉得，不管莫雨寒是真心还是假意，彻底断了他的念头，才是明智的做法，“三皇子，我老实的告诉你一件事：早在我嫁到北齐之前，还在南月国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次失足掉进了荷花池里，那一次，我差点淹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掉进池子的时候磕碰到了脑袋，或者是当时我太害怕，以致损伤了记忆。我被救上来之后，有那么几日，几乎脑中都是空白一片。虽然后来渐渐好了很多，但许多事情许多人，我却是全忘记了。”
停了下，方楚雁才道：“这其中，就包括你。不但你刚才所说的我们初次见面的事我记不得，其实与你有关的一切，我全都遗忘了。”
莫雨寒简直不敢置信，他狭长的凤目不自觉的睁大，“你是说，你失忆了？”
方楚雁摇了摇头，发间的琉璃步摇在阳光下闪闪生辉，“我并没有完全失忆，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至少，我记得我皇兄，记得彩儿。”她又注视着莫雨寒，语气淡漠如水，“你看，我连彩儿都记得，却忘记了你。这是不是说明，原本在我心里，你就不是那么重要，所以我才不记得你。”
莫雨寒脸色雪白，雕像一般完全呆住，一动不动的盯着方楚雁的脸，眼
里除了震惊，亦渐渐的泛出悲伤，凤目仿佛染上了一层水光。
他的面目本来极其俊美，此刻竟然让人有一种不忍细看的感伤。
“我并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你的心。只是，三皇子，且不论我以前是怎样的，如今的我，确实对你没有记忆，更没有任何情义留存。对我来说，你真的就是个陌路人了。因此，请你以后也忘记我。”方楚雁无视莫雨寒的悲哀，决定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拖拖拉拉不是她的作风，干脆利落的了断，才是对两人都好的做法。
莫雨寒眸中的悲伤渐渐敛去，他咬牙问道：“那么，公主是要与我一刀两断？”
方楚雁皱起秀眉，心道：难道不是早就一刀两断了吗，口中应道：“是。”
莫雨寒突然行前一步，与方楚雁的距离几乎是呼吸相闻，“若是我不想放手呢？”
方楚雁后退一步，不禁有点厌烦起来：这人怎么就听不懂呢？简直是对牛弹琴！
“三皇子不想放手，又能怎么样？我早已是北齐的雁妃，尹哲浩才是我的丈夫。你想不想放手，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莫雨寒冷笑着，“不要口口声声说你是北齐雁妃。我知道你和尹哲浩不过是挂名的夫妻。若是你们真的感情要好，为何你还是处子之身！”说着，他一手执住方楚雁的右手臂，动作极快的拉起了她的衣袖。
阳光下，方楚雁露出白玉一般的小臂上，有一颗朱砂般鲜红耀目的守宫砂。
方楚雁沉下俏脸，眼色转为极致的冷淡，“我和尹哲浩无论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关。我再说一次，我对你，一点情意都没有，更不可能与你重修旧好。你如果再来打扰我，旧话重提，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挣了两下，想要把手臂抽回，但莫雨寒牢牢抓住不放，反而更逼近一步，附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就是不放手，总有一日，你会属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