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驹和黄天大到水家的时候,蛤蟆镜和电子表已经准备好了。
林驹打开箱子,开始验货,看看小包装,抽查了几件,见没什么问题,就交了钱。
水桂给林驹一张发票,公章是三里桥物资采购站,抬头填写的是马家堡子供销社。
林驹也不知道这张发票的真假,但至少从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
其实,现在辨别发票真伪的手段也很有限,估计到时候车站也没有办法鉴别。更不会到实地去调查验证。
跟水木棉告别后,水桂用一辆板车,把货物送到街里。
这里也没有客运站,一辆比较破旧的客车停在供销社前面。
三人把货物送到车顶的货架上固定,下来上车,不一会儿就开车。
一个来小时候,就到了南头县城客运站。
黄天大去买了票,三人就在客运站里坐着,等候检票。
过了二十来分钟,开始检票。
水桂在前面,跟检票和检查货物的嘀咕了一阵,检票的招呼来一个人,开了小门儿,那人就领着水桂、林驹、黄天大带着箱子,从小门出去,到了车场。
然后就把箱子装到车顶上,用塑料布蒙上,再用绳子固定住。
南方多雨,现在是晴天,车走在路上,就可能下雨。防雨是非常必要的措施。
领着三人的,就是从南头到羊州这趟长途客车的售票员。
“林兄弟,我就送你到这里。你们放心,司机和售票员都是自己人,一路上保证没事儿。不过,到了羊州,就靠你们自己啦”。
“谢谢水兄,这样就不错了”。
“下回什么时候来”?
“过了正月吧,不过我家里有些事情走不开,到时候可能是天大和我姐姐来”。
“也好,黄老弟也是实在人,只是开始的时候装盲人,倒是把我们都给骗过去了”。
“这也是没招儿的事儿,一回生,两回熟,以后就好了”。
旅客陆续上车,开车了,水桂才离去。
现在的路况不好,从南头县出来,还是土路,走了大约三十来公里远,才上了柏油路。
不仅路况不好,车况也不好。客车噪音很大,遇到坡路,爬坡都困难,以至于林驹都有些怀疑,这辆破车能否趴爬到半道退下来。
无论是车况还是路况,都要比绿江差得多。
一路上不时有上车下车的,有的人还挑着箩筐,里面装着鸡鸭。还有一个人扛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仔猪。仔猪在麻袋里面还不老实,不是乱窜,就是吱吱叫着。
走走停停,林驹估计平均时速也就在二十五公里左右。
过了将近五个小时,车子就要到高湾县城。
这里距离羊州还有五六十里左右,是距离羊州最大的县城。
从羊州通往京城的火车,有不少就在这里停靠。
“天大,准备下车”。
“驹子,不是在羊州下车么”?
“我们在这里发货”。
“在这里发货”?
“走,到时候我再跟你解释”。
林驹找到售票员,偷偷地塞给他五块钱。
“阿哥,我们在高湾下车”。
“不是到羊州吗”?
“到这里还要办些事情,你把车直接开到火车站停一下,我们在那里卸货”。
“好”。
售票员答应了,就去跟司机嘀咕。
高湾客运站和火车站紧挨着,车先到了火车站货场前面,林驹和黄天大把货卸下来。
货运室里面有一个人正在办货运,两人等了一会儿,见那人办完业务走了,才把蛤蟆镜搬进了货运室。
“发什么货”?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不耐烦地问道。
“劳保用品,办个零担”。
“打开检查一下”。
女人从柜台里面出来,就开始检查箱子。
“这不是蛤蟆镜么?哪里是什么劳保用品?你们这是倒买倒卖,这个不给运”。
“阿姐,我们不是私人倒买倒卖,是给公家办事,你看,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女人疑惑地结果介绍信。
“马家堡子供销社”?
“对,我们那里有铜羊铁矿,天南煤矿,溪水钢铁公司,绿江你知道吧”?
“绿江倒是知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马家堡子就在绿江,绿江靠海,我们那里有大型造船厂,船厂最多的就是焊工,用墨镜保护眼睛”。
“铁矿、煤矿、钢铁公司都有大量的电焊工,墨镜就是焊工必备的劳保用品,一个人一年就发三副。我们的货物,都是从公家渠道采购来的,跟那些私人倒买倒卖的可不一样,你看,这是我们的正规发票”。
林驹这个时候才把卷着的发票,递了过去。
女人打开发票,就见里面卷着三章大团结,三十块钱。
略微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了笑脸。
“有发票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介绍信和发票都有,手续齐全就行。那边有草绳,把箱子好好捆扎,你这个路途远,别把货物损毁”。
女人进了柜台,拿出单子。
林驹填单子,黄天大就包装蛤蟆镜。一共四个箱子,用草绳梱得结结实实的。
林驹填完货运单,交了运费,拿了自己一联和收费发票。又拿着毛笔在箱子上写上到站。
然后黄天大把四个箱子搬进柜台里面。
至此,货物运输事宜,办理完毕。
女人从柜台出来。把两人送到门口。
“我叫宋薇,下回再发货的时候,就来找我”。
“谢谢阿姐,下回一定还来找你,阿姐再见”。
林驹往售票处走去,黄天大从后面追了上来。
“驹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羊州,坐咱们来的那趟车回家”。
“为什么在这里发货,直接到羊州发货不就行了”?
“天大,你先去买票,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为什么在这里发货”。
“靠,你简直把我弄糊涂了”。
售票厅里人不多,黄天大很快买了到羊州的火车票回来,顺便带了两瓶汽水儿,两人坐在长椅上,一口气儿喝了一半儿。
“驹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发货了吧?难道你是担心水桂他们黑吃黑”?
“不是担心他们,水桂和他姐姐,还是诚心跟咱们做生意的。这事跟他们无关,而是另外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简直把我急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