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的门边看着因为卢芳的话语而笑眯了眼睛的马娉婷,帝鸿懿轩心底不禁暗暗吐出一口气,能看见丫头甜美的笑颜,真好!然后他疾步走到床边,将那快要笑瘫了的小妮子一个公主抱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卢芳面前上演一幕绿巨人与小公主的戏码。
马娉婷虽然嘴上随着卢芳的话说道着,可是身体确实乖乖地随着帝鸿懿轩的动作依偎进他的怀里,有个人形抱枕,可是比自己躺在硬邦邦的床头上舒服多了不是。
抱紧马娉婷,勾过她的下巴,凝视住她的眼睛,帝鸿懿轩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道:“我是登徒子,摁?”
看着眼前那两汪深深的黑潭,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微嘟小嘴,俏皮道:“是啊,你就是登徒子,不过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其他的无论女人男人,你都不准登上去!”
帝鸿懿轩闻言微微一笑,“真是个小醋坛子!”
马娉婷则是向他吐出了粉嫩的舌尖,看得帝鸿懿轩眼神一暗。
而这无比自然的动作和语言,看在卢芳眼里那叫一个扎眼,但她良好的修养和眼前让她陡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场景却没让她像个疯女人一般扑过去追拉帝鸿懿轩。见着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抱得那么亲密自然,说话又尤有暧昧的样子,卢芳修长的眉微微皱起,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确定,却还是忍不住怀疑道:“婷婷,你和这位言先生,现在是什么情况?应该不是老师想的那样吧。”
对于卢芳,马娉婷并不想要有任何隐瞒,如果说以前。她并没有做好这么快和帝鸿懿轩在一起的准备,可是这些天来,在古蜀国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却突然让她豁然开朗,也比之前对帝鸿懿轩更有了一份放不下,所以她想要试一试。
冲卢芳点了点头,马娉婷眼里眉间都是认真,“老师想的又是哪一样呢?如果是要问我和帝鸿懿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那么婷婷可以很正紧地回答你,是。我们在一起了。”
帝鸿懿轩听见马娉婷亲口想卢芳承认他们的关系的那一刻,整颗心都飞扬起来,是啊。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喜爱的人承认她也喜欢自己,她想和自己在一起更加幸福的事情呢?虽然努力压抑着,可是不断扬起的嘴角却是没办法掩饰住他高昂的心情。
卢芳却没有产生什么愉悦或赞同的情绪,瞥了眼看起来十分高兴的帝鸿懿轩,她?反而忧心忡忡。半分钟后。卢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婷婷,老师知道老师没有这个权利阻止你喜欢上一个人,可是站在老师的立场上,该说的还是要说。老师并不看好你和言先生的这段情感,老师不认为他能够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地喜欢你。
就算言先生再年轻,看这模样,也有二十多了。可婷婷你呢?满打满算,也还差四五年才能成年,你们的年纪相差了太多;而且言先生,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过感情经历的人。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实力也雄厚。但是这并不是你随便玩弄一个女孩子的感情的借口;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上,我真的希望婷婷你可以不要受伤害,而言先生也能够理智一点,而不是凭借一时的猎奇而造成一个无辜少女的创伤。”
当着帝鸿懿轩的面子,卢芳这一席话就只戳戳地说了出来,没有半丝因为当事人在场所有的犹豫和尴尬。即使,帝鸿懿轩的部属这近二十多天来帮她守护住了卢家,可是恩情归恩情,感激归感激。
马娉婷终归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最关心的弟子,从A市的相识了解到如今,一路上给了她太多的安慰与温暖,比之亲人过而无不及。这样一个贴心早熟的女孩,卢芳想要看到她幸福,而她觉得帝鸿懿轩太不易掌握,她真怕马娉婷和他在一起会受到伤害。
所以,即使帝鸿懿轩觉得她有些忘恩负义,她也不得不为马娉婷多做打算。这是身为一个师长,一个亲人,该做的事情。
令卢芳赞赏的是,帝鸿懿轩听完她这一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优雅地微笑起来,大家风范尽显。
“卢芳女士,你能为了丫头说出这些话,我首先要对你表示真挚的谢意,因为从你的言语中,我听出了你对丫头的关怀和疼爱,也让我觉得丫头时刻对你的挂心得到了她应有的回报。”
柔和的话语没有一丝威压的成分,只是淡淡的叙述着一个事实,微微瞥了眼马娉婷白嫩的脸颊,帝鸿懿轩再次抬头,看向卢芳,“卢芳女士,其实你所说的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和丫头的年纪的确差很多,但最多多不过七年,人都说七年之痒,可我和她就是在这个瘙痒的关头开始喜欢。
是,我是有过几个女性朋友,但是,除了必要的礼仪需要,我从来没有对她们其中任何一人做过越界的事情,因为我心底从没有对哪一个女人产生过如同丫头这般的认同感、熟悉感和命运感。
不怕你笑话,我可以这样说,在认识丫头之前直到现在,我的身心都是干干净净的,一般来说,这些话应该是女人说的多,但是我用这句话来表明我对丫头绝不掺假的一颗真心。
而且,越是实力雄厚,生活其实也越寂寞,我喜欢丫头,喜欢和她在一起的热闹生活,也许等到哪一天,当我完成了必须完成的事情,我就可以放下身上所有的重负,陪着丫头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唱歌给她听,看她美丽的舞蹈,弹琴、作画、练练书法,过平静悠闲的生活。
我也可以这样直白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丫头,包括我自己,伤害丫头的人,我必让他尝受千百倍的痛苦。如果哪一天,我伤害了丫头。那么我让丫头十倍奉还,并且绝不还手。”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着煞意和怒意以及复杂的悔意从帝鸿懿轩口中喷薄而出。
卢芳狠狠一震,越听越无法再坚持自己先前所想,虽然她仍然觉得马娉婷和帝鸿懿轩在一起并不合适,可是帝鸿懿轩这一条一句,让她也无从反驳,最重要的是帝鸿懿轩语气中的真诚和眼睛里的恳切,以及说到最后那语气中难掩的狠意,都让她有些折服。
“可是……”但即便如此。卢芳还是担心,可她话还未完,马娉婷清亮温柔的嗓音就轻轻响起。截下了她的后半段话,“老师,不用担心的,我相信他。”
“婷婷,你……”卢芳讶然地看向她。
马娉婷会以一个美丽的笑容。小小软软手抚上帝鸿懿轩为她挡下枪口的左胸膛,隔着薄薄的病号服,那一处陡然鼓起的皮肤上凹凸不平的肉质让她语音有些微颤,“我相信一个为了我可以豁出命的男人;我相信一个就连我不说我想要的生活,他依然理解我想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的男人;我相信一个不顾自己伤势,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却第一时间敲开我的房门,把我搂在怀里,不住道歉安抚的男人。
老师。你知道么?在帝鸿懿轩怀里,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这个胸怀,可以让我放声哭,大声笑。可以忍受我无厘头的笑话,也可以容忍我百无聊赖时的乱发脾气。年龄的差距其实并不算什么,老师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感情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地多得多。
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即使到最后,命运告诉我,这是它给我开的有一场玩笑,现在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想要再下一次注,赢了,便是一生欢喜,输了,我也无怨无悔。重要的是,我想面对,而不是逃避。”
就如同,在古蜀国,和帝鸿懿轩的约定一样,马娉婷决定直面。
到了这时候,卢芳还能说些什么呢?一个是郎有情,一个是妾有意,她再多言只会让人觉得厌烦罢,但是,她是真的想要婷婷幸福,可是既然自己所想的和婷婷所要的并不一致,那么自己学生的选择,她应该支持不是么?
就算到最后,婷婷会受伤,可是,她依然会是婷婷的老师,会是她避风的港湾,她还是可以去向帝鸿懿轩讨公道,想通了这一点,卢芳淡淡释然,眸眼温柔地看向马娉婷,轻声道:“婷婷,你是个成熟懂事的孩子,对于你的决定老师表示尊重,也衷心的想要看着你幸福,老师永远都是你的坚实后盾,如果这个男人以后敢给你委屈受,老师一定会为你要个说法的。”
“老师……”听到卢芳的温柔理解,马娉婷眼眶不禁再次泛起一阵湿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容易流泪了,她一向都自诩为坚强的女汉子,怎么如今却是动不动就掉金豆子,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和自己的师长面前,她却是再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住了,从帝鸿懿轩怀里轻轻挣脱出来,马娉婷站在床沿,向着卢芳展开小小的胸膛,孩子似的道:“老师,来,抱抱!”
卢芳几乎是立刻就冲到床边,把马娉婷软软的身子搂入怀中,长久的担忧因为刚刚想要解决眼前两人感情事的插曲而被压抑了,此时却猛地爆发出来,化作一滴滴泪水,直直落进马娉婷的脖颈,哽咽道:“婷婷,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久,老师真的好怕,好怕你再也不会醒来。”
“老师,我也好想你,婷婷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好悲伤好悲伤,可是怎样都挣脱不了,我也好怕是不是永远呆在那个梦里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见不到老师,见不到若若,见不到我熟悉的大家了。”到此时,到了如同母亲怀抱一般温暖柔软的卢芳的怀抱,那些害怕和伤心马娉婷才敢一一抒发出来。
听着马娉婷的言说,帝鸿懿轩温柔带痛的眼光紧紧看了马娉婷一会儿,眼中划过几道暗暗的光芒,然后轻轻起身,阖上病房的大门,把这一方小小天地留给了久别重逢的师生两个。
不过刚刚出门,门外就闪现出一道暗影,来到帝鸿懿轩面前。低低唤了声,“少爷!”那一身的纯黑,不是一向少言寡语的螟是谁?
帝鸿懿轩微微点头,朝自己的病房走去,房间内,贝铭,翼,驰,冀都已经到齐了,一件帝鸿懿轩进房。迅速都围了过来,驰的情绪波动最大,急冲冲地贴近帝鸿懿轩。怒道:“少爷,是那个傅家伤了你,不可饶恕。我请求少爷下令,剿灭傅家军队。”
帝鸿懿轩摇了摇头,拍了拍驰的肩膀。知道这二十多天来,他让自己这些部署也都捏了一大把汗,因为他们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能否醒过来,暴怒的情绪应该已经处于顶点了,特别是对于一向粗狂的驰而言。
“知道你生气,但是还不急;再说了。这一枪,是我自愿挨的。”
“可是少爷……”驰还想再说什么,帝鸿懿轩那锐利的双眸却已经淡淡扫了过来。让他立刻噤声,但心地却是松了一口气,果然,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并没有因为隔壁那个小女孩改变什么。
静静地走到病床边坐下。即使是穿着浅蓝色的普通病号服,帝鸿懿轩那一身的威严和气势却没有丝毫减损。看着立在床前的五个笔挺的部属,他淡淡开口道:“虽然,名义上,我们几人是主仆,但是你们要知道,从你们第一次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们就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好兄弟。
所以我要为我这次的不计代价,向你们道歉。”说着,帝鸿懿轩起身,向眼前的五人微微低头。
“少爷!”异口同声的五个喊声充满了不知名的激动与隐藏的很深沉的感动。就连一向冰山般的贝铭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着自己这些铁血手下难得的感情流露,帝鸿懿轩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容,“这是我向丫头学到的。不仅仅是能力要让人信服,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心要彼此相通,彼此理解,这样力量才能发挥到最大。”
“少爷,你永远是我们的少爷,我们效忠的人!”房间内方才站着的五个人同时单膝下跪,左手握拳于胸,表达着自己最忠诚的敬意。
“好!那我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次的昏迷让我对于古蜀国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了解,对于我们来华国所要寻找的那件东西也有了更大的把握。”帝鸿懿轩眼神微沉,静静道。
跪地的五人听见这话无不惊讶,急脾气的驰最先出声,“少爷,你这个话的意思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明白?”
“驰啊,我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少爷的意思是他这次昏迷,有了奇遇,这叫因祸得福,懂不!”五人中智囊型、身材较之其他人比较纤长的翼懒洋洋的开口,语气却十分欠扁,一句话点着了驰的火气,“人妖翼,你说谁傻?想尝尝我的拳头?”
“胖头驰,除了拳头,你敢不敢动动脑子,还有,我不是人妖,如果你想做人妖,我想少爷肯定会很乐意为你飞一趟泰国埋单。”翼狭长的双眼陡然盯向大块头的驰,瞥了他的下边一眼,目光闪闪,颇有意味。
这两人只要是在一起,就没有不吵起来的,可偏偏,这两个对头冤家帝鸿懿轩又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完成任务,不过效果也真是好,这两人一较劲儿,任务倒是完成的又好又快,不得不说,帝鸿懿轩安排有方。
可是,这说事情的时候,每每来这么一会,还是让人头疼的,虽然,看戏很舒服,但是也要看场合,少爷可是在呢。
“驰,翼,”等两人吵了半会儿,帝鸿懿轩才淡淡开口,“看来我给你们的任务还是太轻了,的确,你们上次任务完成还挺快,丫头的父母已经有了可靠的专人保护,这让我很满意。可是,瞧你们这精力充沛的劲头,本来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完美完成任务的休假,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刚刚听你们说,你们好像都对人妖感兴趣是不是,那少爷我也不能忽视了你们的美好愿望,就这样吧,听说最近傅家的老爷子七十大寿快到了,你们两就一个扮成妩媚女郎,一个扮成粗野大汉去探听探听消息吧。”
什么叫从天堂道地狱,此时的驰和翼是深深地感受到了,“少爷!”想要求帝鸿懿轩手下留情,可是帝鸿懿轩话罢后却完全不看他俩,直接把视线投转到一身浅蓝,看上去十分温润的冀身上,“丫头的爷爷奶奶,有消息了么?”
“少爷,很抱歉,关于娉婷小姐的爷爷和奶奶,我们只知道他们往南方去出游了,并且在川贵一带发现过他们的踪迹,可后来却是突然间断了线索,如今具体在哪里,还是没能查到。”冀温雅的面容微蹙,眉间歉意深浓。
“看来,这的确是个麻烦。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丫头的爷爷奶奶到底是遇到危险了还是怎样了,不论如何,探查的人不能断,继续往断掉线索的地方深挖,知道人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还有,这件事情,你们谁都不许在丫头面前提到。这段日子,她承受的太多了,我不能让她再有什么精神负担。”帝鸿懿轩闻言也是心中一凉,却也迅速地作出了决定。
“是,少爷!”连同冀在内的五人迅速地点头,有两只大脑袋点得尤其用力,驰和翼努力想要让帝鸿懿轩注意到自己,扭转那个非人的任务。
但是,帝鸿懿轩却仿若没看到一般,很淡定的收回了视线。这下,驰和翼两人就知道运命已定,只有努力让自己不成为扮女人的那一个了。瞬间,两人之间就开始了暗中的激烈交流。
只要这两人不吵吵嚷嚷,大家对他俩可以是相当的无视。
“少爷,翼说你在昏迷中有奇遇,是怎么回事?”一直沉默的螟反而是把事情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也是他再度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帝鸿懿轩看了眼螟,眼中闪过一道流光,然后笑着颔首,“不错,螟,你的专注力又上升了。”
“因为我不想再让少爷受伤,也不想少爷再为娉婷小姐受伤。”螟的言语很静,很朴实,对马娉婷也并非没有责备的。
帝鸿懿轩却没有斥责他,仍旧是挂着那道浅浅的笑,眸子扫过眼前此时再次全部看向自己的眼睛,轻叹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和丫头,生死相系,命运不会让我们独自存活,你们相信么?”
五人齐齐一震,而最快出声最无法不淡定的是冰山医生贝铭,“这怎么可能?”
“那你们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世事无绝对。古蜀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在那里,占星一族本就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我这一次,是真的去到了过去,亲眼看见了关于古蜀国,关于占星一族的很多事情,我可以确定,丫头就是占星圣女的后人,而我和她的命运早已相连,谁都无法离开谁。已经不是单纯的守护和被守护了。
保护她,就是保护我!”仿佛是在回忆着那个古老的国度所发生的一切,帝鸿懿轩的眼神有些飘渺。
“那她也的确是咱们找到古蜀国密宝的关键一环。”智囊翼从打击中恢复的很快,瞬间就拿捏住了关键点。
“这样的话,少爷既然和那小丫头在一起了,把那小丫头哄着带着,找到秘宝,咱就可以快点回去了。”粗狂驰皱着粗眉插嘴。
“事情真这么简单的话,少爷也不会专程告诉我们了。”温雅的冀轻声道。
“少爷的心里,恐怕不是那么好下定论的,那个小丫头虽然是关键,可是你们难道还看不清,少爷现在是一刻都放不下了。”冰山贝铭做了结语。
然后,五人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帝鸿懿轩的,等着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