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初生牛犊不怕虎

国师向身后一扬手,台上上来一个干瘦的中年人。

一梅道:“那就是钱坤。”

如故‘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钱坤手中的盒子上。

一梅接着道:“钱坤熟悉人体脉络神经,他知道人体哪些部位最痛,用金针刺下,那痛不输过凌迟涮肉,能把人活活痛死,受刑的人真是生不如死。”

如故飞快地瞟了一梅一眼,“钱坤这人,平时为人怎么样?”

“我们私下都叫钱坤为活阎王。”一梅皱眉,“不过他是国师身边的红人,恨他的人虽多,但没人敢随便动他。”

如故冷笑,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最是可恶。

说话间,钱坤果然把一根金针扎刺进少年胸口上的一个位置,少年痛得身体猛地一抽搐,狠狠地瞪着钱坤,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钱坤见他忍下了那痛,又取了另一支针,刺向他身体别处,接边下了几十只根,少年痛得浑身不住颤抖,身上湿汗淋淋,却仍只是咬紧牙关,没有任何变化。

一梅看到这里,眼里闪过惊讶,“以前我探钱坤的底的时候,看过他对人施针,还没有谁受下这么多针。”

二兰把话接了过去,“这些招不行,就只剩下头顶施针了,不过那招是死招,被施针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三菊道:“如果他把这孩子扎死了,也不见他现什么魔形,国师的谎话可以穿帮了。”

四竹叹气,“这么硬气的孩子被他们这么弄死了,真是可惜又可怜。”

三顺瞪了一二三四一眼,“你们就不能少说几句?”她怕如故经不住一二三四的煽动,又跳出去多管闲事。

如故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只看着台上身体不住颤抖的少年。

那少年拉拽得铁链哗哗作响。

如果如故不知道他被金针刺穴,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但他被金针刺穴,还能有这爆发力,可见这少年真不一般。

钱坤连下了十几针,也不见动静,开始沉不住气,回头向国师看去,国师脸色也开始有些难堪,示意钱坤继续。

钱坤这才叫人搬来高凳,踩上高凳,捏着金针往少年头上扎去。

少年像是忍痛不住用力挣扎,把铁链绷得笔直,像是随时都会断去。

钱坤被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被左右护卫架住,只得壮着胆子,飞快地又向少年头顶刺下几针。

一直咬着牙不出声的少年在这一刹那间像发狂的雄狮,咆哮出声,声嘶力竭,似压抑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这时,他清秀白皙的脸庞侧面浮现出赤红图纹,图纹很快向下蔓延,穿过脖子,直到胸脯。

那图纹和殇王肩膀上的图纹有些类似。

如故眸子蓦地黯了下去,轻抿了唇。

台下一片哗然,有人惊叫道:“妖怪,不……是魔……他真的是魔……”

国师松了口气,示意钱坤退下,含笑起身,走到台上,“大家亲眼看见了,本国师不会冤枉好人,他就是魔族人,他奸—淫了养母妹妹,杀害了养父以及他们全村的人。”

台下立刻有人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国师却没立刻动手,而是看向四周,像是在等什么人。

如故念头闪过,国师是以这少年为饵,诱人上钩。

心脏猛地一紧,直觉国师要引诱的人是殇王。

看着国师慢条斯理地叫刽子手上台,忽地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原来不过是个纹身。”

三顺见如故又再出声,脸色微微一变,后悔让如故来看什么斩魔大会,小声叫道:“郡主,我们回去吧。”

如故不理三顺,走出人群,慢慢上了台,一二三四立刻跟上。

三顺无奈,也只得跟着上了台。

官兵上来阻拦如故,一二三四把如故护在中间,三顺脸色一沉,喝道:“这是临安郡主,谁敢对郡主无礼?”

那些官兵是国师临时去官衙调派来的,官衙的人谁不知道越皇出游到这里,而越皇的义女从云秀坊赶来见母亲。

临安郡主背后是越皇撑腰,就算有国师在,他们也不敢对如故无礼,哪里还敢上前来拿如故。

国师再怒,但只要如故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也不能公然捉拿如故,更别说伤了她。

不过今天的斩魔大会,他并不是非要立刻杀了这个少年,而是引那人出面。

但到了这时候,还不见那人露出,国师也不由暗暗着急,现在有如故出来闹事,拖延时间,也是好的,也就压着怒气,看如故要玩什么花样。

如故走到少年面前,仔细看他身上图纹。

他身上图纹虽然和殇王肩膀上的图纹不同,但风格却是一样。

她想起殇王说起过的魔君的故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国师阴阳怪气地道:“这是魔纹,可不是纹身。”

如故笑道:“明明就是纹身嘛。”

她不等国师反驳,抢先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训教官就强迫我看了很多书,并给我讲了很多各族各部落的习俗,其中不少边远的少数部落,贡奉神明,所以在男孩出生的时候,就在孩子身上纹下图纹,以此来向神明表示忠诚。”

台下的人虽然并不见得相信如故,但一来碍着她的身份,二来对如故的说法也有些好奇,也就没有人反驳如故。

国师见如故鬼扯,冷笑了一声。

钱坤为了讨好国师,哼了一声,道:“如果是纹身,为什么刚才没有,现在才浮现出来?”

“那就要问你们了。”

“什么?”

“自然是你们先用了什么易容之术,掩去他身上图纹,然后对他施以酷刑,他受不了痛,身上汗水洗去易容,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照如故的说法,那么就是国师他们在用手段欺骗百姓。

如故这样当众暗示他欺骗百姓,等于公然和国师作对。

三顺是越皇的人,自然也恨国师,但连越皇都顾忌国师,不与他正面冲突,见如故竟不理不顾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国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偷偷向一二三四递眼神,让她们走一个去向越皇报告求救,偏偏一二三四却只当看不见她的暗示。

愁得三顺脸色发苦,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悄悄后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故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小丫头,她下了台,挤进人群,一溜烟地去了。

事情闹了,只有越皇能保如故。

国师向来张狂,在如故出来挑事的时候,就恨不得立刻让人把如故乱刀砍死。

不过如果在大众广庭之下把如故杀了,在越皇和靖王那里就找不到借口搪塞。

对内,越皇会和他公然反面。

他虽然不怕越皇,可以用各种方法打压越皇,但太上皇那只老狐狸,不会允许他当真动越皇一根头发。

而对外,靖王一定把这件事上报北皇,北朝虽然不会为了一个寻常丫头毁去两国盟约,向越国发兵。

然因为萧宸的过失,让和越皇健康紧密关联的如故差点死在北朝宫里,如果处理不好,就会让北朝和越国的关系恶化。

北皇为了安抚越皇,才向越皇求亲,让北朝太子迎娶如故。

如故臭名远扬,北皇未必真心希望太子娶如故,他为了两国关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果如故真嫁了萧越,以后北皇同样会再给萧越结纳个像样的侧妃,那么如故这个太子妃,不过是空有其名。

越皇不蠢,当然能看穿北皇的心思,所以才会想方设法与明王结亲。

这样一来,等于拒绝了北皇的提亲,北皇在面子上有些损伤,实际上却合了北皇的心意,所以不会影响两国的盟约关系。

但国师在这时候杀了如故,和越皇拒婚就不同了,等于向北朝挑衅。

那么两国解约,再次发动战争就再所难免。

国师固然不在乎两国盟约,但如果因为他,两国毁约,太上皇再怎么看重他,也不能容忍。

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敢当众把如故怎么样,加上想利用如故拖延时间,才由着如故胡闹。

没想到如故居然胆大妄为到公然揭穿他欺骗百姓的意图。

再压不下心头怒火,喝骂道:“一派胡言。”

国师杀人如麻,眨眼间就是人命,越国谁不怕他?

但如故却像无知无觉一样,接着道:“我这里也有一样稀奇玩意,可以改变人的容貌。”

如故话没说完,台下就开始起哄,易容这玩意,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故接着道:“我挑十个人,经我易过容的人,不说话,不做任何动暗示动作,有人认出来了,认出来一个,我输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一百两银子能让寻常百姓过上好几年的日子,台下百姓立刻响应,争着上台。

这样一来,场中次序就有些乱了,国师怕被魔君的后人乘乱救走这个魔族少年,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忙让人上前阻止。

如故冷笑,“国师是害怕本姑娘证明这孩子不是魔族人?”

少年有魔纹在身,就算如故强说是纹身也是没用,国师哪里相信如故能有办法证明少年不是魔族人,不过是怕百姓骚动,难以控制,让殇王有机可乘。

哼了一声,“本国师也想看看你玩什么花样,不过不能乱。”只要不乱了次序,如故帮他拖延时间,引魔君的后人前来,他还是很乐意的。

如故在台下挑了十个男子,他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长相,没有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特征,而且身高胖瘦差不多。

又让人背对他们站成人墙,遮住所有人的视线,令他们互换了衣服,再用易容水改变他们的容貌。

经过易容的十人站在台上,台下有不少认识他们的亲戚和左邻右舍,但硬是没有人把他们认出谁是谁来,也找不出他们易过容的痕迹。

下面的人开始喧闹,说如故偷偷换了人,这十人根本不是刚才的那十人。

如果说这十个人被人偷梁换柱,那么做人墙的百姓就有和如故串通的嫌疑,那些人一清二白,绝对没有和如故串通骗人,被人污蔑,气愤得和人争吵,场中一下子又乱了起来。

这时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国师身后不远处的房顶上,借着屋脊掩去身形,他冷静地看着台上痛得身体极力倦屈的少年,漆黑的鬼面具在午后的暖阳下也没有半点暖意,如同地狱的厉鬼。

如故由着那些人台上台下的骂,走到少年身边,去拔他头上刺着的金针。

钱坤立刻跳起来,要阻止如故,国师把钱坤拦住,让少年当众现出魔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如果少年当场痛死在台上,那么磨族的后人也就不会再现身。

他费尽了心思才抓住这个魔族少年,他得好好利用,哪能在没捉到魔君后人之前,让他死掉。

所以就算如故不去拔针,他也会让钱坤把针拔了。

如故也是吃准了国师的这个心态,才敢去拨那些针。

少年的神智虽然一直保持清醒,但已经痛得无法支撑,头上的金针被拔去,痛楚立刻减轻不少,他迷惑地看着面前柔弱的人类少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他。

如故近距离看着他脸颊侧面的图纹,眸色越加的黯了下去,接着拔去他身上各处金针。

她以前苦学医术,对针灸不陌生,拔针时,尽自己之能的减轻他的痛楚。

少年安静地看着,等最后一支针被拔去,他身上固然还残留着那跗骨的痛,但这痛和刚才的痛相比,实在是大小巫见大巫。

“你叫什么名字?”他哑声开口,嗓子被酷刑折磨得干涩嘶哑。

“如故。”如故又取出丝帕,按住出血较多的针孔,帮他止血。

“我记下了。”他深看了她一眼,垂下眼,不再说任何话。

国师见魔君的后人迟迟不现身,有些烦躁,瞪着如故,冷道:“郡主,玩够了没有?”那模样倒像是容忍小辈胡闹的长者。

如故笑笑,重走到那十人面前,那十人见没有人能认出他们,甚至说他们是假冒的,又急又恼,但苦于和如故约定在先,又不能开口证明自己。

见如故走来,一个个垂气丧气地看着如故,以为十拿九稳的银子挣不上了。

如故道:“你们可以开口说话了。”

那十人立刻叫着自己认识的人,表明身份,希望他们能看出易容的痕迹,还能挣到点银子。

认识他们的人听出了声音,在他们脸上又捏又搓,差点把他们的脸搓下一层皮来,也没找出易容的痕迹。

如故把手中捏着的金针,摊出来,“给你们恢复容貌有两个办法,一是我给你们去掉易容,另一个办法就是让钱坤钱大人给你们扎上几针,痛出一身汗来,什么易容都去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声,“是不是被人称作是活阎王的钱坤?”

百姓中也有人知道钱坤,如故有些意外,立刻道:“是啊,你也知道钱大人啊?”

那人愤愤地哼了一声,“那厮以前是崇州的牢头,最喜欢给人扎针,那大牢里被他扎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我还以为最多一二百个,原来有这么多啊。”如故一脸天真,又对那十人道:“我让钱大人下手轻些,绝不伤了你们的性命,如果你们恢复了本来样子,那一百两银子,照样给你们。”

少年被扎针时的痛苦样子,台下众人是亲眼看着的,而崇州离得不远,确实有人听说过活阎王这个人,那易了容的十人即时吓白了脸。

下针的事,哪能说得准,说轻些就轻些?

万一一针重了,就能要了人的命,谁肯为了一百两银子白白受那罪,甚至搭上性命。

十人一起摇头,“不用试了,郡主让我们变回来就行了,银子我们不要。”

如故不立刻给他们恢复容貌,指了少年道:“相貌可以用药物改变,掩盖身上纹身,又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不相信的话,就算不让钱大人扎针,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只要让自己痛得欲生欲死,自然能去了这易容。”

到了这时候,众人终于明白如故的目的。

她绕了个圈子,就是为了证明少年被人易容来掩饰他身上的纹身,并不是什么魔纹浮现。

如果不是会魔纹浮现,那么这少年是魔的说法,也就不攻而破。

房顶上的黑袍人看到这里,眼里浮上一抹极浅的笑意。

坐在人群外一辆马车顶上的无颜停下手中转动着的折扇,无语失笑,低声笑骂,“真是鬼扯蛋。”

那些人就是痛死,也不可能去掉脸上易容,不过没有人会去试。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如故把从少年身上拔下来的金针塞到其中一人手中,“不信啊,那让钱大人给你扎几针。”

金针上还带着血,那人仿佛感觉这针扎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脸色瞬间白发,把针丢在地上,双手背到身后,“我信,我信。”

其他人也忙跟着附和。

不管台下人是真信,还是假信,已经不能靠着少年身上浮现的图纹证明他是魔族人了。

国师气得脸色铁青,眼里闪着杀意,就算在这里不杀了如故,等到了没人的时候,也要杀她泄愤。

如故前世做卧底的时候,哪天不是在枪口上过日子?

自然能感觉到国师身上腾起的杀气,不过对付这样的人,服软是没有用的,只能捏住他的要害,让他不能动你。

“国师为民除害心切,被人蒙骗,也可以理解。”

如故刚才的做法,把国师直接推上浪尖上,背上哄骗百姓的罪名,现在一句话,又把他哄骗百姓变成了为了除害被人蒙骗。

这算是给了国师一个台阶。

国师不知道如故手中易容药,是不是真的可以在剧痛之下失效,如果如故的易容能在疼痛下失效的话,只会让人更加相信,他们之前对少年易过容遮掩图纹,然后到了台上,给他施刑,让易容失效,以此来欺骗百姓。

他不敢试,就证明不了如故在说谎,无法否认如故说的话。

明知道这小子是魔族人,他却证明不了他们之前没给他易过容,也就没办法证明他是魔族人。

他不顺着如故的台阶承认是被人蒙骗,就是他哄骗百姓。

但承认了,虽然去了哄骗百姓的罪名,却也要背上个不辩是非,以后他说什么话,百姓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毫无怀疑地相信他,这对他以后捕捉灵兽多少会造成阻碍。

国师气得浑身发抖,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得不道:“谢谢郡主提醒,老夫一定会接着查明白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妖魔。”

他实在不想再和如故纠缠下去,只盼能尽快把她打发走,好做下一步的行动。

如故却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回头对一二三四道:“把人放下来。”

一梅立刻上前手中银光晃过,快如闪电地削断绑着少年的铁链,一切快得等国师的人反应过来,二兰和三菊已经倒下来的少年扶住。

如故脱下身上披风,披向少年肩膀,遮去他赤裸的上半身。

国师脸色骤变,挥手令人把如故等人拦下,就算他顾忌越皇,也不可能让如故在他手上,把人抢走。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带人走啊。”如故说的理所当然。

“什么?”国师愕然。

“他既然不魔,却被无故施加这样的酷刑,实在有违我西越国仁慈爱民的宗旨,我得带他回去好好医治,不能让坏了我们西越国的声誉。”

“事情没查明之前,谁也不许带人走。”还没有人敢在国师手上抢人,国师气得脑门子发晕。

如故不理,示意一二三四走人。

国师怒了,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官兵即时涌了上来,一梅和四竹拔了剑护在如故等人身前,眼见就要刀光相见。

少年扫了眼把他们团团围住的官兵,眸子里冷若寒冰,“如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走开。”他直呼如故的名字,而且口气极不客气。

如故不恼反笑,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小声道:“我偏爱管,你咬我?”

少年怔住。

国师冷哼,“我到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临安郡主有什么本事来管这闲事。”

连越皇都不敢公然与他为敌,何况是靠越皇撑腰的临安郡主。

如故收去脸上笑意,一本正经地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即便是国师也得遵守国法。”

国师不屑地瞥视如故,神情傲慢,“倒要讨教郡主,本国师哪里不遵守国法了?”

“他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怎么可能以一人之力杀死全村数百人?可见这件事另有蹊跷。既然案子有这么大的漏洞,怎么可以对他滥用私刑?滥用私刑,就是违法。”

“万事皆有可能,你也没证据说不是他杀的。”

“既然证据不足,那么这个人应该交给官衙,查明真相,再由官衙处置。如果每个人都只是靠着怀疑就私设刑堂,把人刮了杀了,那还有王法吗?”

国师眸子半眯,“本国师自然有证据。”

“数百口的血案,何等可怕,身为国君,断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人,我带回去交给我娘,让我娘亲审此案。既然国师有证据,劳烦国师送去给我娘。”

国师从来就没把越皇看在眼里过,冷笑了一下,“人,你不能带走,皇上要审,就劳烦皇上到鄙人下榻之处来审。”

居然让皇上到他的地方听审,这人真是狂得没了谱。

如故忽地能体会到母亲这些年的艰难,心里微痛,更铁了总有一天要灭了国师的心思。

不再和国师做什么口头之争,只道:“走。”

“想走,没门。”国师阴沉着脸,一挥手,他的亲兵立刻把如故几人团团围住。

如故眸色一寒,“一梅,四竹,谁敢拦我,杀。”

一二三四是母亲暗里私下训练出来的,身手如故是见识过的,绝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对付的。

国师森然道:“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本国师。”

国师已经起了杀心,只要如故的人敢动手,他就敢杀了如故,到时就算越皇找上头,他也可以说是如故先动手,他为了自卫,误杀了如故。

他先动手杀人,跟对方要杀他,而他自卫伤人,意义就不同了。

越皇和靖王就算恨他,也奈何不了他。

如故无畏的笑笑,“对了,有件事,可能国师还不知道。”

“什么事?”在国师看来,如故已经下了令动手,他已经有恃无恐。

“本郡主才和明王定下了婚事,我未来的夫君正在那儿看着呢,刀剑无眼,国师的人万一不小心伤了我,明王恐怕不会袖手不理。”

如故朝坐在人群外马车顶上看热闹的无颜抛了一个媚眼。

无颜直接喷笑出声,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之前口口声声跟他划清界线,现在有麻烦了,却直接拿他们的婚事说事,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

有她这句话,除非他当众否认他们的婚事,否则的话,他在旁边看着,还真不能不管她。

无颜在人群外看热闹,国师也是看见的,不过直到他和如故快动上了手,无颜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国师虽然知道越皇想促成如故和明王的婚事,但见无颜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他怎么也没想到无颜和如故的婚事这么快就已经定了下来。

如故先说出了她和明王的关系,如果他再动手伤了如故,而且还是在明王的眼皮底下,那就是直接与明王为敌。

一个傀儡越皇,他可以不看在眼里,但再加一个明王,他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就算他可以力拼,但为了个临安郡主,与明王和越皇同时结下死仇,把他多年布下局打破,实在不值得。

如故得意地笑了笑,领头走向拦在他们前面的亲兵。

那些亲兵没有国师的命令,哪里敢伤她。

见她走来,纷纷把刀剑挪开,唯恐刀尖划伤了如故那身细皮嫩肉。

越皇奈何不了国师,但要弄死他们,可以有上千个理由。

如故不走向自己的马车,大摇大摆地走到无颜的马车前,仰头看着仍坐在车顶上,眼里带着玩味笑意的无颜,“热闹看完了,该回去了。”

无颜歪着头,把玩着手中折扇,瞟了眼如故身后的寒香。

寒香与他目光一对,心脏莫名地紧了一下,无颜已经移开视线,看向如故,她仍紧紧看着无颜的眼,看不去别处。

无颜感觉到寒香一直盯着他在看,却不再看她一眼,有些嗔怪地睨视着如故,“你带着别的男人,坐我的车,是不是不像话了些?”

如故看了虚弱的少年一眼,“他还是个孩子,你吃哪门子的醋?”

他和如故之间与吃醋沾不上半点关系,但他如果不让这少年上车,就是‘吃醋’……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这门亲事?”无颜撇脸笑了,眼角轻挑,向少年略抬了抬眼,这孩子可比如故小不了什么,她却一口一个孩子,叫得半点不拗口。

“我能不同意吗?”如故心不甘情不愿地哼哼。

“不能。”无颜挑眉,皇家亲事,可由不得个人同意与不同意。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要做我的未婚夫,总得为我做些事情。”

未婚夫哪能让他白当?

不管以后怎么把这桩婚事退了,但现在既然顶着明王未婚妻的身份,这身份能起的作用,不用白不用。

如故不管无颜同不同意,让二兰和三菊把少年扶上无颜的马车,又让她们坐上她的马车,跟在无颜的马车后面,然后伸手把无颜从车顶上拽了下来,拉着他一头钻进马车,不等无颜吩咐,自己对车夫道:“走。”

如故如果坐自己的马车,国师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把她们拦下来,但明王的马车,国师未必敢拦。

车夫看了眼无颜,见无颜不表态,显然是默认,驾了车前行。

明王护短是出了名的,国师见无颜没有否认如故的关系,而且进了车厢就没再出来,可见是护着如故的。

国师恨得咬牙,明王插手,他不可能上明王的车抢人,愤愤地重哼了一声,只得放他们离开,另想办法。

屋顶上的黑袍人目视无颜的马车缓缓启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欣慰笑意,如鬼魅一般从房顶上离去。

无颜的马车上,少年坐在车厢一角,警惕地看着被如故拉进马车的无颜。

如故把无颜推倒在车厢另一个角落,看向少年,“你别害怕,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他现在管了这件事,就是为了面子,也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无颜歪在车厢一角,拿扇子勾了如故的脸过来,“我什么时候答应管这闲事了?”

“你让我们上了车,就是答应了。”如故推开托着自己下巴的扇子。

Www¸тt kán¸℃ O 明明是她强行上的车,怎么就成了他让他们上车了?

无颜望如故那无赖的模样,无语失笑,睨了少年一眼,“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就算国师顾忌他,不追究如故,但不会放过这个少年。

他才不相信如故真会把这少年交给越皇,再查什么案子。

“跟你没关系。”如故翻开无颜的被子,也不管少年身上脏不脏,把被子给少年盖上。

无颜嘴角抽了一下,上了车就立刻过河拆桥,“你该不会想把他收在身边?”

“我府上人多,再多他一个,也不多,是不?”

“你现在可是有丈夫的人了,不比得以前,想收人就收人。”

“是未婚夫,在你没能转正前,自然是该干嘛干嘛。”一年多时间,她怎么也能找到各种理由把他踹掉。

无颜噎住,半晌才道:“你在国师手上抢了人,这事可不是这么就算了的。”

如故当然知道,国师不会这么轻易放人,而且,她招惹了国师,母亲那里也不能没有一个交待。

见少年一直僵着身体,对她保持着戒备,笑了一下,“我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国师,保得住你,你害不害怕?”

无颜眼角轻挑,‘哧’地一声笑,鄙夷地睨了如故一眼,她招惹国师,喊打喊杀救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未必有这能耐?

少年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还稚嫩的面庞上竟露出一抹超出年纪的傲然之色,“死是最容易不过,也是最轻松不过的事。如故,如果我的事让你为难了,你把我交还给那牲口就好。”

无颜扬眉,这性格,他喜欢。

“是本来就傻,还是被针扎傻了?”如故伸手摸向少年的额头,少年下意识地往旁边避让,但只是微偏了头,就不再动弹,紧盯着如故白生生的小手,任她摸了上来。

他知道,就算她现在把他交出去,国师同样会找她的麻烦,倒不如静观其变。

如故的手刚要摸上少年的额头,掌心多了一把扇子柄。

耳边传来无颜蔑视的嗓音,“女人,你乱摸男人的习惯是不是该改一改?”

少年怔了一下,迷惑地看看无颜,又看看如故。

如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摔开手中的扇子,蔑视地瞟了无颜一眼,“又不是摸你,你急什么?”

无颜瞧着她好笑,如果她摸的是他,他才不急呢。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有人传话,“明王,郡主,皇上召见。”

明王笑嘻嘻地歪在车厢里只看如故,“你的麻烦来了。”

如故满不在乎,“天塌下来有明王顶着。”揭开车帘,见三顺怯怯地站在门口,如故招手让她过来。

三顺小心道:“奴婢随皇上的人去了广场,见郡主上了明王的车,就先回来了。”

如故微微一笑,刚才她也是见三顺悄悄溜走,猜到她是去找母亲搬救兵了,万一无颜不管,还有母亲的救兵前来,她才敢肆无法忌惮冲撞国师,指了指少年,“你带他去我那里,给他打水沐浴,再换身干净衣裳。另外……找个可靠的大夫给他看看。”

如故虽然懂医,但少年是被封了血脉,这些秘术不是寻常医术可以解决的,她不会解,也不指望一般的大夫能解。

只不过国师为人阴险,如故不知道国师另外还有没有对少年做了什么,比方说下毒,或者施过一些从外表看不出来的刑法。

身为医者,深知有些毒和伤不能久拖,她本来是想回宫后,自己给少年诊断,但现在要去见母亲,所以才让三顺先找别的大夫给少年诊断。

三顺见如故没有责怪她,有些意外,不敢再惹如故不高兴,忙道:“不如让云公子看看。”

如故皱眉,有些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她不想把少年交给云末。

三顺推荐云末,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挣点表现,来弥补刚才的擅自做主张。

小声解释,“云公子虽然不像容公子那样子专心学医,但他博学多才,各方秘术都有些研究,或许能知道金针刺穴的解法,就算不能,也可以让云公子设法联系容公子……”

如故虽然存有私心,但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不顾他人性命,轻点了点头,“也好。”

三顺松了口气。

如故又吩咐一二三四,“人,我交给你们了,如果把人丢了,或者他伤了根头发,我唯你们是问。”

“是。”四姐妹一起爽声答应。

三顺走到车边,“这位小哥,请跟我们来吧。”

少年在如故为他拔针的那一瞬间,对这个少女就存了一份信任之心,但他相信的只有如故,看了三顺一眼,仍看回如故,并不下车。

如故拉住他的手,拖他下车,“去吧,我一会儿就来。”少年满手血污和泥尘,她却毫不嫌弃。

无颜视线落在如故牵着少年的手上,摇着的扇子停了下来。

少年站着不动,看着比她矮了差不多一个头的如故,“那个皇上要为难你,你不要去。”

如故她不知这个少年到底是傻的,还是真不懂人情世故,皇上召见,哪能不去?

“为难倒不会,骂上几句是难免的。”

“听他们说话,都好像很怕那个叫国师的牲口,你为了我惹恼了牲口,怎么可能只是骂上几句?”少年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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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审核改革,为了防止审核断更问题,要提前好多放章节,很难统计,所以暂时不一一感谢这些日子送道具的姑娘了。

113 玩那什么式052 要死一起死010 居然睡着了098 乱了137 出事143 将计就计166 共生死043 我不介意你为难我093 冰美人的初吻134 双栖动物151 男儿心005 无处可去114 强硬的钱小受(请月票)161 债要怎么还034114 强硬的钱小受(请月票)012 三通020 妖孽045 我还就欺负你044 你全家都是断袖101 澡堂风波060 凶悍小白兔168 死生之情120 碰一鼻子灰117 肉丸子的宠物142 容瑾的秘密084 与兽花前月下012 三通064 陌生的情愫149 越亲近越好079 不介意踩狠一点029 不知廉耻066 上辈子挖了他的祖坟116 不想一个人090 无颜妖孽159 初试牛刀(求订阅)138 灵兽022 添阳镇邪128 借尸还魂085 衣冠禽兽143 将计就计008 故人064 陌生的情愫165 风云突变087 给你铺床暖被029 不知廉耻104 孤岛相处101 澡堂风波149 越亲近越好133 有大麻烦了112 气死人不赔命108 被顺带吃掉086 让姐姐摸摸150 曼珠沙华046 欠收拾167 天地共主110 我叫你心肝052 要死一起死021 乐在其中111 当老子好欺负?145 厚脸皮进阶015 府中美少年106 怀中女人碰不得(求订阅)002 偷宝贝变偷美人167 天地共主162 玉美人的情商(一)164 谁是沙华第153章 一个比一个坏水024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010 居然睡着了115 躲了初一逃不过十五140 杀心005 无处可去140 杀心146 唐僧四儿096 刁难050 是非169 救场134 双栖动物124 小开的克星098 乱了144 姐妹相见083 她是他的041 驱寒160 两虎相斗125 谁惹的祸 (打劫月票)156 打死不承认是兽137 出事072 使坏057 生在皇家认命吧114 强硬的钱小受(请月票)038 异界空间157 沙华也有心110 我叫你心肝006 太子萧越164 谁是沙华052 要死一起死150 曼珠沙华150 曼珠沙华037 失去的记忆
113 玩那什么式052 要死一起死010 居然睡着了098 乱了137 出事143 将计就计166 共生死043 我不介意你为难我093 冰美人的初吻134 双栖动物151 男儿心005 无处可去114 强硬的钱小受(请月票)161 债要怎么还034114 强硬的钱小受(请月票)012 三通020 妖孽045 我还就欺负你044 你全家都是断袖101 澡堂风波060 凶悍小白兔168 死生之情120 碰一鼻子灰117 肉丸子的宠物142 容瑾的秘密084 与兽花前月下012 三通064 陌生的情愫149 越亲近越好079 不介意踩狠一点029 不知廉耻066 上辈子挖了他的祖坟116 不想一个人090 无颜妖孽159 初试牛刀(求订阅)138 灵兽022 添阳镇邪128 借尸还魂085 衣冠禽兽143 将计就计008 故人064 陌生的情愫165 风云突变087 给你铺床暖被029 不知廉耻104 孤岛相处101 澡堂风波149 越亲近越好133 有大麻烦了112 气死人不赔命108 被顺带吃掉086 让姐姐摸摸150 曼珠沙华046 欠收拾167 天地共主110 我叫你心肝052 要死一起死021 乐在其中111 当老子好欺负?145 厚脸皮进阶015 府中美少年106 怀中女人碰不得(求订阅)002 偷宝贝变偷美人167 天地共主162 玉美人的情商(一)164 谁是沙华第153章 一个比一个坏水024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010 居然睡着了115 躲了初一逃不过十五140 杀心005 无处可去140 杀心146 唐僧四儿096 刁难050 是非169 救场134 双栖动物124 小开的克星098 乱了144 姐妹相见083 她是他的041 驱寒160 两虎相斗125 谁惹的祸 (打劫月票)156 打死不承认是兽137 出事072 使坏057 生在皇家认命吧114 强硬的钱小受(请月票)038 异界空间157 沙华也有心110 我叫你心肝006 太子萧越164 谁是沙华052 要死一起死150 曼珠沙华150 曼珠沙华037 失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