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唐雨墨脑门出现了几根黑线。
“恩······我本来是在想,等到咱们今天回家的时候,就安排一场意外,过几天就对外说你因为今天的事情受气,所以孩子没了。如此的话,查家就要背上逼死一个孩子的骂名,他们也不好再对我们怎么样。”说到这些的时候,沈润山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笑容,清冷如冰,毕竟是生意上运筹帷幄整个家族产业的决策者,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启动狠心模式的。
唐雨墨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蛋:“哎呀,没必要如此啦,这样大家都会不高兴的。”
“恩,我刚才也是想想,也决定不用这样做。不过,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不开心,只不过是因为刚才有太多大夫在一旁罢了。”沈润山狡黠一笑。
而后的聚会,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了,而在聚会首席那边,蒋安也渐渐意识到唐雨墨的才学绝不止是想借诗讲和的可能性这样,就与在座的其他长者暗示了一下,瞄了几眼唐雨墨那边。又笑着和官钧贤说:“这位沈三少奶奶能有这样的才学和心思,难怪宋老要请她进京相助,这个女子不仅才貌双全,更通武术······”才学当然是指刚才那首诗,心思则是指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诗了。
官钧贤笑笑,简单答道:“老夫倒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才学高还是武艺方面造诣高,因为据说不久前在金陵的时候,有漠北的刺客行刺,就是她出手救下宋老的。”
“恩,可以说是救命之恩。”
官钧贤这句回答淡淡的,说完以后就不再多加开口。蒋安看了官钧贤一眼,又是觉得背脊发麻。之前蒋安是打算放弃唐雨墨,当时也并不是不知道唐雨墨和宋老认识有关系,但是当时不过以为算是宋老贬谪金陵的半个老乡这样的简单关系,那自然权衡利害,不想去得罪查嘉泽。而官钧贤既然知道唐雨墨对宋悦明有救命之恩,那么看来他本来一早就下定决心会全力相助。但是刚才这官老当时只是稍作提点却没多说,如果自己刚才真的把唐雨墨朝定罪的方向做下去,可真真是要把人给得罪了。如果得罪了现在官居左相的宋悦明,那么不管他蒋安以后的政绩做得多么漂亮,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尽管他身为杭州知州,但是他知道,这位望族老人,根本就是在给他提出警告。
现场欢乐有爱的气氛还在持续,没人可以知道这欢乐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着怎样的暗流,查嘉泽现在也已经过来了,和一些人谈笑风生。还是有人在偶尔作诗,但是这段时间却没有任何人向唐雨墨发起挑战。天际渐渐铺满夕阳的余辉,大船上的灯笼也开始点亮,而后,美味佳肴也是一盘盘地端了上来。
这样一个傍晚,暮霭沉沉楚天阔,唐雨墨望着湖面的美景,吹着此时的河风,也觉得有些陶醉。
旁边的人有和唐雨墨客套,唐雨墨秀眉微蹙,虽然没怎么注意,但是还是简单地应了一句,那人继续说时,唐雨墨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自于她的脚下。
整个夕阳终于吞没在西边的天际里,整个环境似乎都经历了沉睡的寂静,而后······
脚下陡然一动!
宴席的桌脚都“吱呀”的晃动一下,唐雨墨本能伸出手抓住身边差点要倒地的书生,这一刻,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转瞬之间,他们所在的这艘大船剧烈地晃了起来。
轰——的一声响。
湖面上的这艘大船先是往左边颠了颠,随后朝便轰然撞上那边的船舫,“砰——”“嘎吱——”是木料破开碎裂的声音,船工大概在上方点灯笼,一只灯笼轰然间化为火球,连带着“啊——”的一声叫喊的工人,在视野一侧朝湖面掉下去了。
剧烈的晃动,桌椅摇摆着,沈润山抓住了他,唐雨墨扔开那书生,抓住了丁香与沈润山的手腕,丁香又抓住紫鹃的,沈润山又抓住华安的。霹雳乓啷,是桌上碗筷摔落碎掉的声音,船上的大厅,不少人因为猝不及防狠狠地摔在船板上。此时一片喧嚣慌乱,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到脚下的船在不住地晃动。尖叫声四起,夹杂着惊慌的“怎么了”之类的质问。轰隆隆隆的声由远及近,排山倒海而来。
“怎么了——”
“稳住——”
有人在甲板上仓促大喊,有人喊了什么,听不清楚,隐约是“弟弟”但下一刻才发现是在喊“地龙……”
然后,如同闪过这黑暗天空的一道尖锐的闪电,有一个惶然的声音撕裂那片天空。
“地——龙——”
“地龙翻身——”
“翻身了——”
船只还在摇,唐雨墨朝着外面望过去,目力所及完全看不清一个稳定的画面。可那并不是因为船只晃得太快,而是因为船只上不够快的摇晃与外面更快的摇晃发生的画面差。轰隆隆隆,轰隆隆隆······湖面上的水在这片刻间像是被煮得沸腾了一般波涛翻滚,目力恍惚处远处的山岭、城市、近处的小瀛洲此时都被笼罩在一片剧烈的震动当中,可以看到有的城墙、砖瓦犹如流沙一般倒下,倒下的速度很快,仿佛这些本来并不是砖瓦,而是孩童的纸片玩具一般。
地龙,唐雨墨知道地龙在大信这个年代把地震称为地龙,虽然经历过不少大事,但是真正亲身经历这样的大地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还是头一回。
夕阳如血,在这个有着壮丽夕阳的傍晚,由地底深处吞吐出来的巨大力量化为实质的梦魇,挟着剧烈的震波吞向目力所及的鸿蒙天地乃至渺不可及的整个大陆板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