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洪清

德尔英坐在船头,默默看着夕阳慢慢的沉下去,天色渐渐青濛,再不多说一句话。

就在刚才,他表明身份之后,那尹锐志愤怒异常,德尔英坐在船头,听到舱中传出数次拔剑又摁回的响声。他知道,若不是有阿水这样的孩童在场,只怕尹锐志早已拔剑相对,二人必有一人,血溅五步。

德尔英思来只觉好笑的很,辛亥这一年,北京的紫禁城,一再下诏,表明满汉一家;而这南国各地,纷纷而起,却都是要驱逐满清,恢复中华。你说不是为了天下权,又是为了什么呢?

约法三章,毕竟话一句耳!这满汉分合,也不过是惑人耳目的口号罢了,当真驱得了满,就能兴得了汉吗?莫要忘了,那杭州城中的岳飞墓和于谦祠,那两个鼎立千秋的汉族英雄,却不是死在异族之手的。

国,从来都是亡于内祸;民族,从来也都是其中败絮的。

可这汉族,果然这汉族,是记吃不记打的,偏偏又要满清做一回替罪羔羊。可他们这么做,先要问过自己手里的剑。

夜夜龙泉壁上鸣的,可不只有汉族一家!

德尔英想到此处,便不愿继续在船上停留,他抬头望去,正好小船经过一架石桥。将宝剑插在背后,改坐为蹲,等船行到桥前的刹那,微一用力,借势弹起,手掌在桥上一搭,凌空一个翻身,便跃上了桥头。

“姑娘,我知你是革命党人。今日有缘,共乘一船。德某有一言相劝,今夜,希望姑娘莫要去巡抚衙门,早些离开苏州府!切记切记!”说完,那德尔英,于夜空下施展身法,纵跃如飞,直奔巡抚衙门而去。

听到德尔英的话,尹锐志只是“哼”了一声,根本不在意。但她仔细一想德尔英的话,却觉出不妙,这德尔英,分明便是要去江苏巡抚衙门!

尹锐志一皱眉,猫腰出舱,才要起身相追,三鱼忽然问道:“姑娘可是从东面来?那上海,果然已经被会党占了吗?”

“不错,上海已经革命成功,建立了军**。”尹锐志不知道三鱼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停住脚步,回道。

“那么,是不是革命之后,就不用交租了?”三鱼想了想,慢慢问道。

尹锐志不曾想到,三鱼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虽然是秋瑾之徒,在爱华、明道两个女学堂读书求学,但多是奔走革命,联络各地会党,于这经济之学,实在少有涉猎。其实不止是他,那时的中国,又有几人,懂得这经济之学?其实也怪不得古人,若是非要叫起真来,当今之世,又有谁,敢说洞明经济之学?

三鱼这一问,将尹锐志问的语塞,他见尹锐志许久不答话,便失望的叹了口气,继续闷头划船去了。

尹锐志被三鱼一句话,问的忽然不知所措。她这几年来,东奔西跑,都是在生死边缘打转,一心只有革命功成,倒是从未想过,功成之后的问题。在她看来,只要驱逐了满清,中华一心,兴汉只在转瞬间。至于这转瞬间,究竟是如何,却以为已经是别人的事情了。

尹锐志呆了一呆,长叹了一口气,“恐怕这等事,只有公子和徐秋二师那般的人物,才能回答。”

如此想罢,尹锐志猛甩甩头,用力将杂念驱除,猛一纵身,跃到岸上,也向书院巷江苏巡抚衙门奔去。

却说那江苏巡抚衙门,今夜也是热闹的很。马雷在九江城劝服海军中立之后,便一路荡平江西诸地,势迫徽浙闽三地;而上海光复之后,东南诸省光复会员便纷纷而起,策应新军,附义革命,一时间,江苏腹背受敌,眼看战乱将起,苏州士绅们为保住自家财产,纷纷拉帮结派,向江苏巡抚程德全请愿,希望他“顺应民心,改朝换代”。

这一夜,苏州商务总会总理尤先甲和商团绅董潘祖谦等人,正在巡抚衙门苦劝,

“程都督,这苏州城千年锦绣,物华天宝,可禁不起乱兵洗劫呀!”

“程都督,此刻民主共和乃是时代潮流,不可阻挡,您老明见万里,一定要顺应时势啊!”

“程都督,苏州城如今西有武昌汉军,东有光复会余孽,要是兵灾一起,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都督悲天悯人,要为苍生做主啊!”

“程都督,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大清朝气数已尽,民国当兴,都督若是顺应时势,不但这江苏都督非您莫属,就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未必不可;若是都督慢人一步,那山西巡抚陆钟琦,便是前车之鉴!”

之前众人的劝说,虽然也有几分道理,但程德全只是坐在太师椅中,低着头,仔细的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不出一言,直到刚才那人的话说出,程德全才猛抬起头,霍然变色。

那陆钟琦,二十几天前,还是安徽布政使,与程德全比邻而官。不料想到,这陆钟琦刚刚升作了山西巡抚,便遇到匪军忽起,造反生事,二话不说,屠尽了陆钟琦的满门,连他那个日本留学回来,口中叫喊着革命的大公子陆光熙,也被枪杀,倒是陆光熙留日的同学好友阎锡山,反坐了山西都督。

升官与灭门,忠义与性命,哪个更重要?

你说哪个最重要?程德全混迹官场多年,早已不是那个敢卧在铁轨之上,阻拦俄国火车的热血男儿了。

程德全正要开口定论,忽然前面屋顶之上,一人飞掠而来,甫一落地,便暴喝道:“尔等无知卑劣小民,劝人作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还知道世上有羞耻二字吗?”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在这种火器横行的时代,腰间居然佩着一把宝剑!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苏州商务总会总理尤先甲被来人这一骂,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厉声喝斥道。

来人却不理尤先甲,对着程德全深施一礼,“学生德尔英,满洲正白旗人,清门锐士。”

程德全听到德尔英的前两句话,只是略略一笑,忽然“清门锐士”四字入耳,他大惊之下,便站了起来,指着德尔英问道:“你是清门中人?”

“不错!”

程德全听到这肯定答复,心中叹息,知道今夜自己这忠义之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他第一次接触清门,却还是在东北。其时日俄交战,东北却为战场,真真的奇耻大辱。那时,便有清门的勇锐之士,不顾性命,向俄日进攻。可那江湖手段,如何上得了军阵,抵得住枪炮?不过眨眼间,便被屠戮干净。清门也从此不振,其后朝廷宣布中立,也多是无奈之举。

但也有一人,被他从死人堆里拣出,后来更有洪门的徐锡麟加入,三人在东北,不计阋墙,专护生民,着实做出了一番实绩。也正是因为这些实绩和清门的保荐,程德全才从一个芝麻小官,越级而升,以至后来竟做了东北第一任汉人将军。

但到了光绪三十三年,徐锡麟安庆举义事败,程德全也因此被“腿疾未愈”,开缺归乡。

想不到今日,又是在这等生死关头,清门中人再次出现,程德全心里暗暗的想:“这一次,究竟是福是祸呢?”

第七节 厉兵第十六节 螳螂第七节 养士第五节 风物第二十一节 铜炉第五十九节 斩黄第三十七节 解甲第十一节 聚议第五节 变色第十一节 踏歌第六节 烧图第二十三节 别离第二十七节 同船第十八节 匕见第四十八节 一丘第五节 承天第五十七节 司徒第六节 棉铁第二十二节 不争第四十二节 紫禁第二十一节 赴会第五节 变色第二十节 云绪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一节 聆讯第九节 云动第十八节 匕见第四节 解惑第十二节 国士第八节 功罪第十节 有晴第五十一节 项刘第十节 游说第十七节 父子第六节 烧图第六节 日侨第五十一节 项刘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十八节 匕见第十六节 雪色第十六节 雪色第二节 湛卢第十九节 报信第三十二节 争功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五节 承天第十一节 聚议第十二节 国士第二节 湛卢第七节 许诺第四节 内祸第十二节 国士第十八节 唐策第二十九节 恩仇第四十四节 殉国第三十九节 景山第五十三节 秣陵第十九节 蝼蚁第三十三节 鼎属第四节 解惑第四节 死活第二十四节 宿命第二节 祭烈第四节 内祸第二十二节 仇雠第十节 百部第一节 风起第四节 赌剑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四节 内祸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四十节 技击第三节 闷斗第三十一节 谈局第六节 烧图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二十六节 锦瑟第三十五节 救死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七节 厉兵第十七节 父子第六节 日侨第十九节 蝼蚁第七节 厉兵第十节 百部第四节 赌剑第二节 湛卢第九节 云动第六节 日侨第六十节 宪成第五十节 国史第五十节 国史第四十五节 牢狱第三节 后继第十九节 蝼蚁第二十二节 仇雠第四节 流血第六节 烧图
第七节 厉兵第十六节 螳螂第七节 养士第五节 风物第二十一节 铜炉第五十九节 斩黄第三十七节 解甲第十一节 聚议第五节 变色第十一节 踏歌第六节 烧图第二十三节 别离第二十七节 同船第十八节 匕见第四十八节 一丘第五节 承天第五十七节 司徒第六节 棉铁第二十二节 不争第四十二节 紫禁第二十一节 赴会第五节 变色第二十节 云绪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一节 聆讯第九节 云动第十八节 匕见第四节 解惑第十二节 国士第八节 功罪第十节 有晴第五十一节 项刘第十节 游说第十七节 父子第六节 烧图第六节 日侨第五十一节 项刘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十八节 匕见第十六节 雪色第十六节 雪色第二节 湛卢第十九节 报信第三十二节 争功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五节 承天第十一节 聚议第十二节 国士第二节 湛卢第七节 许诺第四节 内祸第十二节 国士第十八节 唐策第二十九节 恩仇第四十四节 殉国第三十九节 景山第五十三节 秣陵第十九节 蝼蚁第三十三节 鼎属第四节 解惑第四节 死活第二十四节 宿命第二节 祭烈第四节 内祸第二十二节 仇雠第十节 百部第一节 风起第四节 赌剑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四节 内祸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四十节 技击第三节 闷斗第三十一节 谈局第六节 烧图第二十四节 结业第二十六节 锦瑟第三十五节 救死第二十八节 洪清第七节 厉兵第十七节 父子第六节 日侨第十九节 蝼蚁第七节 厉兵第十节 百部第四节 赌剑第二节 湛卢第九节 云动第六节 日侨第六十节 宪成第五十节 国史第五十节 国史第四十五节 牢狱第三节 后继第十九节 蝼蚁第二十二节 仇雠第四节 流血第六节 烧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