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老奴心里不安呀!这是小姐一辈子的大事——”
“放心吧!我自有主张,你看你家小姐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了?嗯?”姚存慧眨了眨眼。
“小姐你真是!”容妈一笑,叹道:“既然小姐有了主意,那老奴也就放心了!小姐该做什么尽管安心去做,这府里的消息,老奴都留心着呢!”
“嗯!”姚存慧欣慰一笑,关于这一方面,容妈手里有了充足的活动经费之后,是越做越熟稔了。
同一晚上,姚家二房棠梨院中。
姚二老爷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婆子,冷着脸盯着毛氏,久久不语。
“听说前日苏妈妈出府了,是吗?”
“听谁说的?那个死丫头说的是不是?”毛氏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圆睁双目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死丫头!狗撵鸭子多管闲事!”
毛氏心里恨极,如果不是姚存慧告的状,姚老爷怎么突然加严了门禁?哼,她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会让她好过!一个姑娘家,嫁个一事无成的男人,这一辈子有的她熬的!
“你让苏妈妈出府去做什么了?”姚二老爷脸色更冷了两分。
毛氏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先前情绪太激荡了些,嗤的一声冷笑:“苏妈妈是我的人,你管我干什么!”
“说!”
“我就是叫她把我的私房拿出去了,怎么样?”毛氏下颔一扬,争锋相对。
“你——”姚二老爷心下一阵冰凉,指着她颤声道:“果然如此!我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姚二老爷暗自恼恨,今日大哥意味深长的让他多花点心思管管家务事,再联想突然加严的门禁、联想那晚毛氏的话,他一问便问出了苏妈妈前日曾出过府的事。
“我自己的私房,要怎么处置是我自己的事,与旁人不相干!”毛氏怒道。
“别忘了你也是姚家的人!”姚二老爷顿觉有力无处使。他拿哪一点来和大哥比呢?大嫂也算是个厉害的,可在大哥面前服服帖帖,什么花样也不敢耍!他呢?他的媳妇就敢跟他粗声恶气直瞪眼!
“姚家的人?”毛氏嗤笑,讥讽道:“你真以为人家把你当成姚家的人啊!在你大哥眼中,你连那个死丫头都不如!那死丫头进姚家米行才多久,你又进了多久?可结果如何?你还不明白吗?人家才是一家人!”
毛氏愤恨不已:“我这都是替你打抱不平,你反倒不识好人心!你拼死拼活,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都替你可怜!那个死丫头,早知道她是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当初就不应该帮她,活该让马氏折腾死她算了!真是喂鹰反倒叫鹰啄瞎了眼睛,阴沟里翻了船!”
姚二老爷心里不由也疙疙瘩瘩起来,皱眉道:“你别这么说慧儿!慧儿她聪明过人,能力手段更是过人,大哥信任她、重用她那是有道理的!”姚二老爷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再能干能能干到哪儿去?姚年广,你说这话我都替你臊的慌!那是她有人倾囊教授,那是她有出头的机会!人家是父女连心嘛,你拿什么去比呀!”毛氏毫不客气,字字尖利。
“别说了!”姚二老爷突然大声呵斥,双目圆睁,眸色泛红,一张脸黑得像墨汁,冷冰冰的瞪着毛氏。
“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慧儿也不是。”姚二老爷狰狞的表情一松,轻轻叹了口气:“今天,大哥将什么事情都说了,当着众掌柜的面都说了!买地的事是真的,是为了姚家米行的将来,不是什么转移财产!”
成亲这么多年,毛氏从来没有见过姚二老爷如此狰狞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吓得怔住了,见他自己先泄了气心头顿时又松了下来,嗤笑道:“你真是个傻的,他若转移财产,还会大张旗鼓的告诉你不成?哼,当着众掌柜面前什么都说了,人家那是收买人心!怎么就不肯事先告诉你偏告诉那丫头了?说明你在他心里,就跟那众掌柜是一样的!哼,我敢打赌,你大哥那个老狐狸,他肯定还有事情瞒着你!你信不信?”
“不可能!”姚二老爷毫不犹豫脱口否认,坚决道:“大哥不会这么做!”
“是么?”毛氏头一扬,嗤笑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姚年广,你肯定会输,到时候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哼!”姚二老爷最不愿意听这话,冷冷道:“好,那就拭目以待!你别岔开话题,这段时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没事带在屋子里看孩子,少给我出去搬弄是非!”
毛氏顿时气结,胸膛一起一伏,半响气道:“我倒是想不老实呢,能行吗?门禁都关闭了!哼,怕是再不老实,就该软禁了!”
说着,毛氏忍不住又咒骂起姚存慧来,骂她忘恩负义、自私冷酷。
姚二老爷头疼不已,却也管不住她,只得闭嘴自去睡觉,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次日一早,姚存慧照旧前往开元路店学习,带上了小杏和小梨。这一趟去安徽收粮,她是要带小杏和小梨一起同行的。
林掌柜抓紧这几天带着她一样样的安排打点交代,让她在实践中获取经验,又细细的告诉她出门在外购粮各种注意事项,行路安全、购粮窍门、谈价诀窍等等,搜肠刮肚恨不得一股脑儿一下子全部塞进她脑子里。
姚存慧一一的听着记着,倒是不急不躁。
“让申生跟着你去吧!”林掌柜说道:“申生经验丰富,至少在质量把关上头没人能糊弄的了他!二小姐你可别小看这里头的学问,有那一等刁民,为图省事,粮食还没晒干透便卖给人了,这样的粮食禁不住储藏,没准半路上就长芽了,还好生虫子!”
“路上打尖住店、带路问路,申生也熟悉。还有运粮这一路上,万一发生点小状况,申生都懂得怎样应付!”
林掌柜交代又交代,照他的安排,姚存慧就是一跟着打酱油的。姚存慧本也没干过这些事,听林掌柜大包大揽并不反感,反而满心感激一一的都答应了。
这日,林掌柜交代嘱咐完了各种注意事项,本欲打算将随行去的伙计们介绍给姚存慧认识。姚存慧想到今日出府前马氏特意交代要早点回去,只得同林掌柜商量明日再认人,比往常提前了一个多时辰回府。
姚存慧没想到,在去正院的路上却是碰到了马槐安。在看到马槐安的那一刻,她不由满心腻味,也明白了马氏叫她提前回来的原因。
“慧儿!”马槐安眉开眼笑挡住了姚存慧的去路,“这么巧!”
他身穿一袭湖蓝宁绸的圆领团花长衫,腰系锦带,碧翠的青玉簪高高束发,身形修长,气质昂然,看得出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姚存慧垂眸,下意识的微微蹙眉,敛容道:“您还是叫我二表妹吧,慧儿是长辈叫的,表哥如此称呼甚是不妥。”
马槐安没想到她会如此毫不客气的指出来,脸上有些微微发红,尴尬的笑了笑,轻咳道:“咳,咱们这么熟!不过既然是慧表妹的意思,表哥照做便是了!”说着又关切道:“慧表妹是去看姑姑吗?”
姚存慧忍着耐性听他说完,随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马槐安忙笑道:“我刚刚从姑姑那儿来,她正有事忙着呢!呵呵,慧表妹这会儿去怕是她也没空。不如咱们去那边亭子坐坐,我陪你等等?”
姚存慧抬头盯了马槐安一眼,神色平平没有一丝波澜,片刻点点头:“好啊,有劳表哥了!”说毕转身,先朝那芙蓉花丛后的六角凉亭走去。
红蓼深深的瞥了马槐安一眼,略一蹙眉跟上姚存慧。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马槐安心中大喜,咧嘴无声傻笑,一看姚存慧走远了,忙叫了声“慧表妹,等等我!”大步跟了上去。
刚进亭子坐下,马槐安四下望了望,便吩咐红蓼:“去给你们小姐倒杯茶来。”
那不是把小姐留下单独和表少爷在一起了?红蓼哪儿肯?当下身子微微一扭表示抗议,撇撇嘴道:“男女授受不亲,奴婢去倒茶了,岂不是光剩下表少爷和小姐在这儿了?”
马槐安顿时噎住,姚存慧咬着唇差点笑出了声,红蓼这憨丫头,谁知也能说出噎死人的话!
“表哥,你若是渴的话请便吧!我和红蓼在这儿歇一歇便去母亲那里了!”姚存慧朝马槐安笑笑。
“没、没事,不渴!”马槐安暗暗瞪了红蓼一眼,心里暗骂没眼力界的死丫头!看她鹅蛋脸,削肩膀,身材苗条,眉目也甚是清秀,不由心中微动,暗暗想道,等将来娶了慧表妹,非要把这死丫头收房不可,到时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
这么想着,心头越发火热了起来。
“二小姐!”马槐安和姚存慧闻言循声望去,却见赵纪远正微笑着翩翩行来,向马槐安亦微微点头招呼:“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