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仓村的当家男人们都被叫到四当家跟前。
村民们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上贼船容易下船难!
一百多个孩子和几个老人留在了龙盘寨当人质,又收了山匪们预支的五十两银子。
只能捏着鼻子让干啥就干啥。
四当家要求北仓村帮忙连夜运走这一万石粮。
搬运活计北仓村的村民倒是做习惯了的。
几乎每家都有大板车、小推车和独轮车这一类工具车。
随着四当家一声出发令下。
山匪们在前面开道,两千多个村民们拖着大板车满满当当的粮食跟在身后,分别从两个正门和四个侧门而去。
老寨主经常说,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山匪们还是挺听劝的。
为了报复边军枪杀了两百多个兄弟之恨,四当家留了几十人在后面搞事。
他们打算把剩下的两百多个粮仓给烧掉。
山匪们围着剩下的粮仓走了一圈,有些抓马:
“这,这,这要怎么烧啊?粮仓的地面全铺的是石板,墙体用的是青砖,只有仓房顶上用了几根木梁!”
“北仓村是漕运的仓储重地,这些粮仓在修建的时候,防火防潮肯定是重中之重。你们没瞧见仓房后面的水道,还连通了大运河么?”
“仓房不好烧,那不是还有几十仓的谷子么?带壳儿的谷子很容易着火的。”
“走,烧一仓试试看......”
几十个山匪选了一个联排谷仓,打开了最中间仓房的门。
为首几人正欲把手里的火把往里面丢。
突然,脑袋后面刮过了一阵风。
再然后,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山匪就发出了几声惨叫。
“啊......救......救......”
阿土大王快要被这些两脚兽气疯了。
偷走了那么多袋粮食不算,竟然还要烧谷子。
那可是谷子!
这一排的十间粮仓,都能养活几百万只耗子了!
那些坏东西宁愿烧掉,也不让耗子们吃一嘴!
鼠能忍,本大王不能忍!
暴怒后的阿土大王彻底把主人的叮嘱忘在了脑后,怎么痛快,怎么来。
对着几十个山匪一通钢筋铁爪与利齿输出......
且不提山匪们落入阿土大王之手后的遭遇。
却说北仓村外围的六个门口外头,正进行着一场场激烈的遭遇战。
甘明兰带领的那一小队火铳手,就守在通往运河最宽敞的正北门。
在火铳打得冒烟炸膛之前,她让众人换上了长刀。
虽然火铳队在最初的半个时辰内枪杀了数百人。
但山匪们人数众多,且无耻的推出之前那三百三十个被迷晕的边军做挡箭牌。
火铳手们怕伤到自己人,放枪的时候确实有些畏手畏脚。
到了后半段。
近身肉搏战,很是吃力。
这一场硬仗,从后半夜杀到了天色大亮。
千夫长在重伤晕倒前的还在庆幸,庆幸有玉面罗刹给他们兜底......
甘明兰却是痛得想骂娘。
她是杀完正北门后奔西侧门。
西侧门结束又得驰援正南门。
几乎绕着六个门杀了一个圈。
山匪与部分参战的村民们全都挺尸了,己方却也没有人是站着的。
死的死,伤的伤。
山匪中有几个弓箭手的准头不错,甘明兰腹背都中了箭。
她急需用木系异能修复外伤,并将这些箭头慢慢推出身体之外......
医护队队员们寻过来时,心脏都差点吓停了。
整个北仓村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通往村口的几条道上,随处可见的尸体与伤患。
今日是难得的一个晴天。
东侧门不远处。
有一人,盘膝坐在一辆板的麻布粮袋中,双眼紧闭,右手紧握木枪还保持着进攻准备状。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倏然睁眼。
金色的晨光撒在她满是血渍的脸上,竟有几分庄严肃穆。
杀气尚未从她眼神里退却。
与之对视,令人心惊。
佘氏手软发软的走到她跟前,关切的问:“瑕哥儿他师娘,你还好吗?哪儿受伤了?”
甘明兰感受了一下木系异能修复后的身体,摇摇头:
“我没事,赶紧把他们都运回驿站,分重伤和轻伤安放,去把镇上的大夫全都请来......”
佘氏等人的心情,从一开始看到满地尸体惊慌失措,再找到甘明兰后长舒一口气。
她在,她们就有主心骨!
照着甘明兰的叮嘱,迅速从满地尸体中将一千边军给找了出来。
六百二十多位已经没了生息的,摆放在一处。
不同程度重伤的三百八十几人,迅速抬上板车拉回了驿站中。
她们很小心的搬运、腾挪。
就怕给这些全身都是血的伤患们造成二次伤害。
一车四五个伤患也有六十百斤重,两人一组,拼命往驿站里拉。
忐忑不安的驿站的驿丞和马夫们看到这个情景,迎了上来。“这......这......”
甘明兰阻止了这些人的问话。
对驿丞道:
“麻烦贵驿站的马夫替我们往渔阳城跑一趟,带个信给赖肃之总兵。就说幽州的山匪与北仓村的村民勾结,想要偷走我们转卖给渔阳城的粮食。”
驿丞脸色大变,厉声痛骂:“北......北仓村的村民,他们好大的胆子!”
甘明兰面无表情道:
“谁说不是啊,这些粮食是我们赵总兵姻亲家的商户,在去年丰年的时候收购的。
收的时候明明已经是用了高出数倍市场价收的,不想后来连幽州都运不出去。
姻亲求上门来,用成本价转卖给了我们赵总兵。
咱们大西北的军田也是好土地来着,也不缺粮啊!
这不,就找上了渔阳城的赖总兵,将这些粮食又转手了。
田将军他们有其它公干,我等本是留下来与赖总兵做交接的。
谁成想,在幽州的地盘上,居然还有山匪和村民敢偷到赖总兵的头上去。
啧啧,就是不知道山匪的老巢还保不保得住哟......”
她边说,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这位驿丞的脸色。
果然,如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精彩。
也不知道这人身后代表的是何方势力。
昨晚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龟缩在驿站中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甘明兰只得用了春秋笔法,将赖肃之总兵给搬了出来。
手握十万边军的总兵,在海津镇这一亩三分地上有怎么样的震慑力,她想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