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野风吹过,松涛沙沙乱响,纷杂之中,似有悲意。
胡不归犹如一具石像般望着血泊之中的天龙道长,敞开的道袍露出一片苍白的胸膛,那胸膛上面已经没有了那条以道法纹上去的护身神龙。师兄们复仇心切,竟将天龙师叔的遗骸留在了原地。往事一幕幕在胡不归的脑海中闪回,他想起自己幼时要天龙师叔给他胸膛上也纹上一头山猪,把天龙师叔搞得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如何责骂他,反而是更加耐心的传授他道法。
天龙师叔死了,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怒目圆睁,一脸的惊愕与愤怒,这是死不瞑目啊!胡不归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全身颤抖着慢慢蹲下身子,将天龙师叔的遗骸抱入怀中,犹如当年他小的时候,天龙师叔抱他一般。愤怒、悲伤,以及各种纷乱的情绪潮水一般的涌来,将胡不归的心彻底淹没了。
小酒儿静静地站在胡不归的身旁,小脸上眉头紧锁,一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风儿扬起了他额前的柔发,在泪眼婆娑中,他似乎看到一方黑色的事物挂在不远处的松枝上,迎风飘扬。小酒儿悄然飘了过去,再出现胡不归面前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方黑色的纱巾。
胡不归接过那纱巾,只见在纱巾一角绣着一朵极小的梅花,这正是梅轻雪用来遮面的那方纱巾。胡不归默默的将那方纱巾放入怀中,又脱去自己的道袍,轻轻的盖在天龙道长的尸骸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天龙师叔抱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向天龙师叔居住地云龙峰。
小酒儿也默默地跟着胡不归,他幼小的心灵里此刻也被悲伤和愤怒所填满,但是更多的是惶恐和迷惑。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个胡大哥如此沉默。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大哥脸上总是充满着阳光一般的笑容。他更不相信,那样美丽善良的轻雪姐姐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不,这绝对不是轻雪姐姐所为!但是为什么轻雪姐姐的纱巾会出现在松林里呢?
小酒儿想要去安慰他的胡大哥,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小酒儿心想:要是富贵大哥徒弟在这儿哪就好了,他最会说话哄人了。想到这里,小酒儿不由得问:“胡大哥,怎么富贵大哥没有与你一同回来?”
原本沉默地胡不归听了这话。身子猛地又是一震,他豁然转身道:“怎么。富贵他没有回来吗?”胡不归的心又开始往下沉,他记得当时自己已经将富贵和小虎远远抛了出去,而他也亲眼见着富贵已经驾驭飞剑逃了出去啊,却怎么竟然没有回来?胡不归又问道:“小虎呢?小虎也没有回来吗?”
小酒儿点了点头,道:“富贵大哥和小虎都不曾回来,怎么?他们两个是在一起地吗?”
胡不归点了点头。继续抱着天龙道长的遗骸一步一步向云龙峰上走去。他只觉得这短短一日之中,诸般变故纷至沓来,叫人难以应对,到了这般地步,只有稳下心神来做自己要做的事,才不至于乱了分寸。他现在的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天龙师叔的遗骸送回云龙峰,好生安放。然后再去追查究竟是谁害死了天龙师叔,掠走了不悔师妹。他相信这个人绝对不是梅轻雪,但是轻雪确实是去过镇狱崖,只有找到轻雪才能问清真相。
云龙峰上空无一人。天龙师叔门下弟子尽数下山追凶去了,只留下一幢空荡荡地云龙阁。胡不归抱着天龙道长的遗体,缓步向前。劲气所致,云龙阁的门扇自动向两边打开,胡不归抬脚走了进去。
胡不归抬脚一踢。一张长条几案滑向大厅正中,稳稳得停了下来。胡不归轻轻的将天龙师叔放在上面。又从内室取出天龙师叔生前的法衣,替他穿上。他的一切动作都无比轻柔,似乎生怕将天龙师叔弄疼了一般。
小酒儿默默的端来了长明灯,递给胡不归。胡不归将长明灯依次摆在天龙师叔身周,一共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摆成了一个聚灵阵。胡不归手指轻弹。一丝光焰自他指端飞出。这是天龙道长教给他的青焰指,在他幼时拿这青焰指来做萤火虫玩。却失手烧了蚊帐,险些酿成火灾。现在,他用这青焰指给天龙师叔点灯,不由得心中一痛。
只见面前光焰一闪,第一盏长明灯被点亮了,随后自第一盏长明灯灯芯上迸出一线火星,点亮了第二盏长明灯,如此蔓延下去,顷刻间八十一长明灯被尽数点亮了,火苗攒动,摇曳不止。
胡不归缓缓退出云龙阁,跪在了云龙阁门外。小酒儿也跟着跪在了胡不归的身旁。寂静蔓延,山野无声。
也不知道胡不归他们跪了多久,只见天色越来越暗,在暮色沉沉中,只有云龙阁敞开的大门内透出一片长明灯地光亮来。突然风声骤起,却是下山去追凶的天龙道长一门的弟子回山来了。眼见得众人一脸悲愤的冲上山来,远远见到大厅之内被围在聚灵阵中师傅的遗骸不由得跪倒一片,失声痛哭起来。
刘不笑一面哭,一面跪着爬到胡不归跟前,喝道:“姓胡地,谁要你来假惺惺!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滚你娘的吧!”他越骂越生气,突然跳将起来一脚将胡不归踢飞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胡不归的身子撞在山岩上,随后又跌落到地上。刘不笑叫嚷着还要上前,却被姚不得一把拉住了,道:“刘师弟,好了!师傅又不是胡师弟害死的,你冲他发什么儿怎么说胡师弟也是咱们的同门,现在该是同仇敌忾,想办法替师傅报仇才是,怎么能同门相残?”说着走过去扶起了胡不归,问道:“胡师弟,你不要紧吧?”他看得出,方才胡不归并未施展任何防御法诀,刘不笑盛怒之下这一脚踢得可着实不轻呢。
胡不归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依旧走到云龙阁门口,对着天龙道长的遗体跪了下来。其实这刘不笑原本对胡不归这个小师弟很是照顾,只是他为人性情火爆,方才怒气难当踢了胡不归,此时被他二师兄一顿训斥,也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想要上前问问胡不归是否受伤,却又做不出来,只得闷着声,也跪在师傅遗体前。
一阵劲风吹上云龙峰,直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那风里裹挟着一条青色的人影。人未道,声音便已经穿了过来:“天龙师弟!”这来人却正是天风道长。天风道长抢步上前,身子一晃,已经进了聚灵阵中,只见青气一阵摇曳,天风道长随手一画。阵内气息顿时恢复了平衡。
天风道长望着天龙道长怒目圆睁得双眼,悲叹道:“师弟啊!是那个贼子害了你?”说着翻开天龙道长地衣襟,只见他胸膛上的护身神龙不见了,便立即明白了。原来天龙道长是将他身上这条护身神龙炼化了去修养创伤,因而尽管他伤势并未痊愈,却竟然是第一个出关的人。天风又道:“你干什么要这么着急出关呢!要提前出关御敌,那也该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啊!”
原来,天风道长出关之后,却见山上竟然空无一人,便上老霄顶寻了一圈。却也是不见人迹,正自奇怪,却见天玄真人门下弟子从山下赶了回来,这才知道青城山又出了大事,立即奔向了云龙峰。这个时候。各峰弟子也纷纷赶来凭吊天龙道长,个个面有悲愤之色,原来是众人下山却没能抓到元凶,无功而返,郁积地愤恨无以发泄。
就在此时,老霄顶上钟声大作。那钟声急促而混乱。急切之中又透着惶恐,咣咣咣的回荡在群峰之间。多少年了,却没听见这口巨钟如此敲响过。天风道长心往下沉,却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他当机立断,大声道:“青城弟子听了,各支轮值弟子去开启各峰的灵韵阵,这里留下两名弟子,其余弟子随我来!”说着当先腾身而起,向着清虚殿飞去。
在场的青城弟子纷纷照着天风道长的指示行动起来,只有胡不归一个依旧跪在天龙道长遗体前。只见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直磕得地面一阵摇动,胡不归在心里默默地道:天龙师叔,我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凶手,叫他血债血偿!
胡不归霍然起身,化为一道青光射向清虚殿。他的脚还没踏进清虚殿,就见小酒儿从里面奔出来,拉住他道:“掌教师伯虚体证道所附身的那六十四枚伏魔镜全部被盗了!”胡不归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失声道:“什么!怎会如此!”说着一闪身便来到了供奉伏魔镜的那间屋子。只看了一眼,他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天风道长沉声道:“叫所有弟子在大殿集合!”
片刻过后,青城所有弟子全部聚集在大殿之上。天风道长问道:“先前去追那妖孽时,有谁没有下山?”
青城众弟子互相看看,有几名弟子站了出来。其中有几个是轮值在最外围山峰看守灵韵阵的,还有一个是练功出了岔子,不能施展玄通地。原本还有一个是看守清虚殿的轮值弟子,现在已经身首异处,自不必提。天风道长问道:“还有谁?”
却听王不为道:“胡师弟也没跟着我们下山,而是回到了青城山吧。”
胡不归道:“正是,我与小酒儿回山收殓了天龙师叔的遗骸。”
天风道长静静地看了胡不归一眼,心中却不由得大动,只觉得这孩子跟原来不一样了,原本修道之人总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飘逸之气,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师侄却宛如寻常凡人一般,竟叫他看不出个深浅来了。这要么是胡不归在与巫神道对决过后伤势严重,竟然失却了所有修为,要么就是胡不归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做师叔的,不管是哪种都足以叫他吃惊了。
又听宋不贪道:“似乎也没见到二师兄下山吧。”他这么一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觉得当真是没见到二师兄赵不嗔。
王不为立即道:“大师兄我可也没见着啊!他又去了哪里呢?”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大殿外有人道:“烦劳王师弟挂念了。”却见孙不智一抬脚从殿外走了进来,道:“我是从后山追出去的,我想那贼子定然不肯走正道。所以从后山出去堵截。”他这一进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他的身上。天风道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只见孙不智目光之中似有忧色。
王不为立即道:“那么大师兄可有收获?”
孙不智沉吟道:“要说收获嘛,也算是有一些吧。”
“哦?大师兄有什么收获啊?可否说来听听?”清虚殿外又有一个人说道,赵不嗔随着话音一同飘了进来。
孙不智掉转头来,道:“赵师弟去了哪里?怎的此时才回来?”
赵不嗔道:“我下山去追那妖孽去了啊,我是从西边追出去的,却没遇上大师兄。哦,先听听大师兄究竟有何收获吧。”
孙不智点了点头道:“我从后山出去,一直寻到岷江边上。果然被我猜中。远远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正向着岷江下游而去。那黑衣人周身妖气弥散。绿光闪烁,低低贴着岷江江面飞行,速度极快。我驾驭飞剑追了出去,又自岷江追到长江之上。眼见与那妖孽越来越近,却不料他突然沉入长江之中,我紧随其后。钻入长江江底,却哪里还有着妖人的影踪。我不甘心,又在高空巡游数周,却再也看不到他了。我虽然没能抓到他,却也有个收获。你们道这害死天龙师叔的妖孽是谁?这妖孽正是数年前在巫山炼制灭神灯的妖人!”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天风道长终于道:“不智,你可看清楚了?”
孙不智道:“回师叔,我虽没瞧见那妖人的脸,但是他的身形和那一身绿莹莹的妖气却瞒不过我。定是那妖孽没错!”
却听赵不嗔道:“这倒奇了。怎么我从西面追出去也遇到了那偷偷上山的妖孽呢?并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王不为道:“对!对对!就是两个妖人,我与韦不垢都看见了的!”
天风道长喝道:“不为,你且等不嗔把话说完!”
赵不嗔瞧了一眼孙不智道:“弟子从西面出山,追出去一百余里之后。终于在兰溪山的竹林里发现了那两个妖人的踪迹。他们正挟持着小师妹向西而行。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穿着一身魔教巫冥宫的服饰,那人身形犹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不悔师妹便是被这人挟持着,在他手中丝毫也动弹不得。”听到这里天风道长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问道:“此人可是带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赵不嗔道:“正是。怎么,师叔知道此人是谁吗?”
天风道长道:“只凭这些却也难说是他。你接着讲吧。”
赵不嗔点头道:“而另一个人却是……”说到此处,他故意听了下来,眼睛却望向了胡不归。
天风道长问道:“另一个是谁?”
赵不嗔道:“另一个人却是胡师弟上次带回山来的那个叫梅轻雪的女子。”
此言一出,天风道长又忍不住皱眉道:“梅姑娘怎会与他在一起?不嗔,你没看错吧?”
赵不嗔道:“决计错不了。弟子当时大喝:放下我师妹!那老妖嘿嘿一笑道:梅姑娘,本宫先走一步。说着挟持着小师妹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竹林里。而那梅轻雪却挡住了我的去路,与我动起手来。我问她为何要杀害天龙师叔,挟持我小师妹,她只是冷笑不止,却不答话。我施展出降魔手,想要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山来仔细盘问,却见她骤然爆成一团白雾遁去了。我又向西追了七十余里,却再也见不到她的踪迹,这才回山来了。我虽没抓住那妖女,却在竹林里捡到了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纯白丝帕,只见那丝帕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正是梅轻雪随身之物。
赵不嗔说完,众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胡不归的身上。从前他便因为误交妖孽而引发了一场正道纷争,甚至连身下这老霄顶也被牵连得裂为两半。这次更是害死了天龙师叔,掠走小师妹,事情却比上一次大得多了。
胡不归只觉得众人目光望向自己。便如有无数钢针插在心上一般,他转向天风道长道:“天风师叔,弟子以性命担保,轻雪她绝不会伤害天龙师叔和不悔师妹!此事定有蹊跷,弟子定当查个水落石出,叫真凶伏法,以祭天龙师叔亡灵!”
孙不智也道:“弟子也以为此事定然别有内情,梅姑娘又怎么会与魔教勾结来我青城山作恶呢?”
赵不嗔却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却还要怎么证明?”
孙不智道:“赵师弟,所谓眼见未必是实。我们修道的连这点也看不穿吗?韦师弟,你可曾瞧清楚了梅姑娘的相貌?”
韦不垢道:“这个……我与王师兄赶到时。他们已经远遁了,只瞧见一个背影。但是梅姑娘那一身水红衣衫和背影却瞧得很是清楚。
孙不智道:“这便是了。咱们青城山除了天雨师叔门下众位师妹之外,甚少有女客上山。便是有同道女客前来,衣着也非玄既白,像梅姑娘那样一身妖娆的红色却是极少见地,因而一见之下,便再难忘。韦师弟你便敢说不是有人穿这同样水红衣衫假扮梅姑娘吗?”
韦不垢沉吟半晌,道:“这个……我也不是十分肯定,只是看起来极像就是了。”
赵不嗔却扬起了手中的丝帕道:“师兄,那这个又怎么解释?”
孙不智道:“倘若我去你房中偷走你的逍遥巾丢在镇狱崖下,那你是否也脱不开干系呢?一块不会说话的手帕而已,却哪里做得了证据。倒是你与梅姑娘动手之际却没发觉什么异样吗?”
赵不嗔道:“她有什么异样倒是没有发觉,我奇怪的是大师兄怎么会又发现一个妖人,难道说竟然有三个不速之客闯入了青城山?”他言语之中颇含质疑,似是并不相信孙不智的言语。
天风道长道:“这也未必不可能!就在大家追赶妖孽时,有人趁虚而入。杀害了职守清虚殿的不攻,盗走了附着着掌教真人精气魂魄的伏魔镜!”
孙不智和赵不嗔大惊,孙不智急道:“此事当真?!”话音未落,两人一起冲进了供奉伏魔镜的房间,一转眼功夫又旋风一般的冲了出来。孙不智脸色苍白,而赵不嗔则红了双眼喊道:“这贼人是谁?我非将他剐了不可!”
孙不智道:“师弟,你冷静点儿!眼下最要紧地是查找线索,尽快找出这贼人来。”
天风道长到:“不智说得不错
,这盗镜之人若不是那两个妖孽便是另有其人。但即便是有三个妖孽作怪,这青城山若是没有内奸。在青城灵韵阵的护持下。他们又怎可随意出入呢?”
却听赵不嗔道:“内奸一定是有地,否则怎么这么巧。才有妖孽袭击天龙师叔,掠走小师妹,紧跟着这清虚殿就出事儿了。”说着一双眼睛望向了胡不归。赵不嗔又道:“此事说来说去总是胡师弟滥交妖孽引起的祸端,若不是你任性胡为,天龙师叔又怎么会死?我师尊的魂魄精气又怎么会被盗?胡师弟,你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又与什么人在一起?”
胡不归冷冷得看着赵不嗔道:“赵师兄是说我是内奸了?”
赵不嗔道:“是不是内奸你自己清楚,那梅轻雪不是你引来的吗?咱这青城山上众多弟子中只有你一个终日在外面游荡,却谁知道你究竟在外面做了些什么?那梅轻雪上青城行凶难道你当真半点也不知道?”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胡不归大有可能在外面勾结奸邪回青城山作乱。
胡不归只觉得一团无名怒火翻涌上来,不由得冷笑道:“我下山去做什么别人不知道,赵师兄岂有不知道的?连成都的小巷子你赵师兄都悄悄跟去背后捅刀子了,却还来问我做甚?”
赵不嗔脸色一变,他下山偷袭胡不归一事原本以为胡不归并不知晓,却不料在此时被抖搂出来,他怒道:“你少含血喷人!青城遭此大祸,你敢说不是由你而起?那梅轻雪上山行凶也不是我一人所见,这你也能抵赖得掉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目光霍霍望向胡不归,至少有一半人都觉得这胡师弟就算没有勾结妖孽行凶,至少也与此事脱不开干系。众多质疑地目光投射在胡不归的身上。
胡不归大踏步走到三清天尊金身前扑通跪倒,挥手割破右手中指,昂然道:“三清天尊在上,弟子胡不归今日起誓,若是今日之事是弟子和弟子的朋友梅轻雪所为,便叫弟子神形尽毁,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弟子以血起誓,穷此一生也要诛灭元凶,为师叔报仇!”说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道:“我这便去找轻雪问个清楚!”身子一虚,向殿外蹿去。
孙不智伸手想要拉住胡不归,却抓了个空,胡不归的人已经在大殿之外了,只见青光一闪,便冲下了山去。孙不智道:“胡师弟莫着急走!你且先回来。”而胡不归却已经去得远了。
赵不嗔冷笑道:“他还敢在这里久留吗?只怕是做贼心虚了吧!”
孙不智怒道:“赵师弟!你要将胡师弟逼死不成?”
赵不嗔正要反唇相讥,却见天风道长一摆手道:“都别说了!不归虽然顽皮些,却决计不会作出为害青城的事来!这点我可以保证。眼下青城正值多事之秋,变故纷杂,最忌人心分散,别又叫奸邪趁虚而入了。今日之事有诸多疑点,却难说真相如何,在没有查清之前,谁也不许再说不归半句不是,否则严惩不贷!”天风道长是看着胡不归长大的,前不久胡不归还冒死在巫神道手中救出了他与天韵等人,他自然是对胡不归深信不疑。即使是那梅姑娘,他也觉得未必便是害死自己师弟的妖邪,只怕是其中多有隐情。
天风道长又道:“各支弟子自今日起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好了,都先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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