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待宰羔羊
三杯，只要三杯，就已经足够……唐思甜笑了笑，看着她手中的杯子到了唇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阴毒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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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喝了三杯，可以走了吗？”苏伊一放下杯子，看着唐思甜略有醉意的眼，她总是给人歇斯底里的感觉，而且，她的心情看起来那样糟糕，让她隐隐地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们才来，就说要走？姐姐，你真是的……我的心愿，还没有实现呢！”唐思甜嘟了嘟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端起了酒杯，这次，却是浅浅地啜了一口。
“姐姐……”她的眼睛眯了眯，眼神悠远，“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吗？”
她径自一笑，端着的酒杯放下，像是掉进了回忆的漩涡，忧伤，茫然而无措。
“还记得那年我12岁，爸爸带着我第一次到顾家，我在车窗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只是第一眼……我想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他了。”
“……后来，我就常常跑到顾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可以见到他。他总是冷冷冰冰，不常笑，可是天知道，我爱死了他这样的感觉！我这样爱他，爱得可以为他去死，可是……我不敢说，什么都不敢说，因为他的身后，永远都有林佳凝的存在，大家都公认他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而我，永远只是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
“……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她笑了笑，端起酒杯，满满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比被人捅了一刀，还要更痛！比掉进冰窟窿里，还要更冷！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那个女人，不过就是身世可怜罢了，不过就是仗着她是林家的女儿……她算什么东西！算什么东西！”
那该是仇恨的眼神，她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可怕的情绪，手攥紧成拳，颤抖了几秒，“哗”地一声，酒杯酒瓶全数被她推到地上，碎成一片晶莹。
她恨林佳凝？苏伊一怔了怔，眼前便是闪过那张苍白而秀丽的脸，那应该是个明媚温婉的女子，独独得了顾墨寒的垂青……而唐思甜又那样爱顾墨寒，嫉恨是难免的事。这样的三角恋，还真是累人……
“……呵呵……哈哈……”她低低笑出了声，眼神凄厉，“姐姐，其实我还真的应该感谢你，你把她推下楼，摔成了植物人，哈哈……那么美丽那么骄傲的林佳凝竟然成了植物人，哈哈……”
她笑得浑身颤抖起来，不可自制的，那眼神……也那样让人悚然。苏伊一站起身子，低声道：“唐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怎么？你不想听我的故事吗？”她斜睨了她一眼，唇角勾笑，“你说，林佳凝如果知道你竟然会是顾太太，她会是什么感觉呢？一定也是心如刀割，痛得要死，哈哈……”
“他只是为了报复才娶我的，与恨有关，顾墨寒，他只是恨我……”
恨……唐思甜的目光可怕地望向了苏伊一，恨她，所以给她买了一大堆衣服？跟她在雪地里拥吻？跟她*？给她无止尽的关心？……苏伊一，是在狠狠地嘲笑她，一个这样的女人都可以得到顾墨寒不一样的对待，而只有她，她唐思甜，他才正眼都不看一眼！
“不管因为什么，现在你已经是顾太太了，苏伊一……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为顾太太，去死，我都甘愿。”她说得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她，好像她是一个恬不知耻的第三者。
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唐思甜动不动就是用上死这个字眼，她叹了口气：“唐小姐，这个世界上，死并不是最困难的事情，活着……或许更艰难……”
“你说得很对。”唐思甜打断她的话，“死确实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生不如死。”
“姐姐，听你的意思，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会选择去死的，是不是？”她的脸上莫名地又挂上了笑容，“你真是坚强，希望你遇到再大的波折，都可以……挺过去。”
她的笑容似乎是别有深意的，不过，苏伊一并看不懂，她动了动身子，却觉得脑袋猛地一阵晕眩，强烈得她几乎站不稳。
“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我知道这里附近有一个小山丘，雪景很美，我们去看看，也散散酒气。”
她笑，转身之际，对着角落里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去。
***
天色已经黑了，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早，只是六七点钟的时间，天空已是墨黑。
“唐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有点晕……”
“姐姐，我晚上的飞机就要走了，你就连陪我走走都不行吗？我只是留恋这里，过半个小时就回去，好不好？”唐思甜拉住她的身子，目光几分恳切，“走走就会散酒气的……我们都已经到山脚了，上去吧！”
她的话中情中理，无法推脱，唐思甜挽住她的胳膊，笑道：“走吧，走到山顶，我送你一份礼物。”
跟着她上山，山路并不好走，平滑雪白的雪下，是崎岖的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头越来越晕眩，身体却是发热的感觉，这样的温度，她竟然想把外套脱了散散热。
“姐姐，你觉得这里美吗？”她的声音在山顶飘忽，幽灵一样散开。
“嗯……”苏伊一只是点头，她的眼前已经开始重重叠叠，是那三杯酒后劲太足？她明明感觉自己没有什么事的，而且，只是三杯，那酒入口的感觉并不浓烈，她应该不会醉到感觉人都站不稳吧？
“是啊，这里真的挺美的……”她的声音忽地压低，凑近了她，眼神也阴霾得可怕，嘴角却勾着甜美的微笑，“姐姐，你知道吗……我选了很久，才选了这个地方，作为你的……墓地……”
苏伊一浑身一个激灵，她是听错了吗？幻听？她说的是……墓地？
已经来不及细细分析，她的声音又在耳侧响起，那样轻，却让人恐惧到骨髓里：“你放心，姐姐，在这之前，我还会送你一份礼物的……一份大礼哦！”
她可爱地眨了眨眼，苏伊一的视线却不甚清晰，她只听见她“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掌，模糊的视线之中，竟恍恍惚惚地像是出现了几个男人的身影。
这是干什么？苏伊一错愕地看着眼前晃来荡去的脸，感觉那几个男人渐渐地逼近了，她甩了甩头，片刻的清醒，她看到了有三四个男人正对着她狞笑，而唐思甜，则是一脸甜美的笑容，她的手臂在胸前环绕，眼底已有了狰狞的目光。
巨大的不祥感笼罩了全身，心下一凉，她的身子瞬间僵住。大致地，苏伊一已经猜到了唐思甜想要做什么。那酒，一定是下了药的。她的身子已是灼热难当，头也晕沉得厉害，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什么劲道，喉间干涩焦渴，从未有过的难受。
“姐姐……我给你选的墓地，你还喜欢吗？你看这里，是不是风景很美？”她的声音轻轻的，声线柔美，笑容甜腻，“你不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死了比活着更容易吗？那我倒是真想看看，姐姐你是不是有那么坚强？……经过了这个夜晚，你是要继续活着，在顾墨寒身边生存下去？还是……从这座山峰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不过，不管你活着或是死了，这里是你的墓地，那是错不了的了。呵呵……”
她轻轻地笑出声来，仿佛那般愉悦，苏伊一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药物还有愤怒恐慌，都在心头一并炸开，她攥着手心，咬牙切齿地看着唐思甜：“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说过，顾墨寒娶我只是为了报复！……顾墨寒不喜欢你，不爱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怎么没关系！你抢了顾太太的位置，你是顾墨寒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女人，他给你买衣服，他给你吃药，他吻你，睡你！什么报复！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柔情蜜意得很！……当初是林佳凝，现在是你……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要给我抢顾墨寒！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歇斯底里的吼叫，在雪山回荡，她阴阴地笑了笑，声音又轻了几分，“姐姐，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输，绝不会输……”
真是荒唐，真是可笑！这算什么！苏伊一强忍住胸口翻腾的焦灼感，冷笑道：“如果不会输，何必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唐思甜，你根本就是害怕吧？就连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女人，你也害怕到这种地步吗？……就算我以后都不会出现在顾墨寒的视线范围里，就算我今天在这里死了，你以为你就赢了吗？他的身边不会再有女人了？你难道一个一个地都要毁灭！”
“那就是我的事了……”她冷哼了一声，“姐姐，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享受这么多男人吧……你知道吧？这些人都是经过我精挑细选的，你看看……个个精壮，功夫一流，保准你欲仙欲死，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你这个疯子！”也许，她真是个疯子，她的眼神，她的行为……从很早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劲，情绪总是起落得厉害，再想想白妈说的话，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跟疯子确实无异。
“……”唐思甜的眼神转为阴厉，她正要开口，却听得手机铃声响起，在空旷的雪地上格外清晰。
唐思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又勾起了微笑：“姐姐，你看，是墨寒哥哥打来的哦……”
“是吗？……”苏伊一看着她的脸，忽地心头一亮，她笑了笑，道，“我不信。他应该是避着你吧？还会给你打电话？”
“这不是他的电话号码吗！”唐思甜失控地吼道，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他避着我，他怎么可能避着我！我告诉你苏伊一……”
“啊！”一声尖叫，苏伊一张口狠狠地咬住她都是手臂，用了猛劲的，在她松手的当儿，便拿过她的手机，她想要寻求一个机会，一个可能获救的机会，只是……
眼前晃荡得厉害，她胡乱地按着键盘，还没有找准接听键的位置，便被一个巴掌甩落在地，脸上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手机也被甩落了出去，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直响：“妈的！还敢不老实，信不信老子马上上了你！”
“不用慌……”唐思甜捡起手机，小心地吹了吹，又拿出纸巾擦了擦，“用强的多没意思，是不是？……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你们根本就等着她乖乖地来求你们要她……”
唐思甜看着苏伊一蜡白的脸，又笑了笑：“姐姐，我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的样子……只可惜，我要先离开这里了。洛城，我暂时是不会离开了，这里有一个摄像机，会自动拍下那些精彩的画面。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呢？……”
她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忽地，又止住笑声，蹲下身子低声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如果你还用勇气回到墨寒哥哥身边，那么我保证，这些精彩的视频马上就会传到网络，到时候，你这个精彩的夜晚，会有很多很多人可以共享，哈哈，哈哈哈……”
苏伊一面如死灰，那悚然的笑声在山谷之中回荡，空旷的余音，更让人毛骨悚然。绝望的滋味像爬山虎一样，渐渐缠绕，裹紧，她无法呼吸，无法想象，更……无法逃脱。现在的她，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她甚至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心头那样的焦躁，那样的空渴，陌生的热浪一波一波地侵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原来她的生命之中，还有那样多的考验，她一直以为顾墨寒已经是尽头，可是，过了今夜之后，她是真的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