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张澄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总觉得有团火在烧,她起身,跳着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房间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吹来一股冷风,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顺着冷风刮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客厅的飘窗大开着,一股股冷风往里灌,站在窗口迎着冷风的男人跟没有感觉似的,燃烧的红色烟头被他夹在指尖,一闪一闪的煞是吓人。
张澄澄正想出声提醒一下,却又想到几个小时前男人恶劣的态度,恨恨的闭上了嘴,单脚跳着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张澄澄睡到下午才起来,期间医院里打来一个电话,对她不言不语就跑了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控诉,张澄澄好声好气一再承诺这个星期内一定会去办好出院手续医院才放过她。
她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小心的下床,客厅里的飘窗还是没有关。冷风呼呼的刮着,她跳过去把窗户关紧,低头看到地板上一地的烟头,又想起昨天深夜男人迎着冷风抽烟的背影,恨恨的踩上去。
哼,烟瘾这么大抽不死你。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是慕言打过来的。
“喂,你好,我是张澄澄。”她用客气而疏离的语气打着招呼。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张澄澄拿开手机看了看,是慕言没错啊,怎么不说话?
“慕言师兄?”
“是我。”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了回应,语气几分落寞:“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出院在家休养了?”
“是啊。”张澄澄说。
电话那头说道:“蒋总今天没有来上班,手机也联系不到,你帮忙看看他是不是在家里。”
不会吧,他这种劳模还有不去上班的时候?张澄澄心里吐槽,嘴里却答应道:“好,我过去看看。”
说完拿着电话一跳一跳的走到蒋东升房门口,抬手敲门。
诶,没锁?
门被她一推就开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室内光线昏暗,蒋东升房间的窗帘永远都是拉得严严实实,他也不喜欢开灯,即使是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这个房间还都是一副阴冷黑暗的模样。
昨天吹了半夜冷风是有代价的,昏暗的室内,赤裸着结实上半身的男人不耐烦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客厅透过来的光线照在床上,男人卖色的皮肤被镀上一层朦胧的色彩,照耀在没有一丝赘肉完美紧绷的皮肤之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层细细的薄汗——一滴滴汗珠顺着男人的脊梁骨滑入裤腰边缘,异常性感,室内气温仿佛都因此变得炎热起来。
突如其来的发烧对蒋东升来说似乎有些意外——上次还是护着评职称成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被风吹雨打了一夜发的烧也不过睡一觉就好了,这次却来势汹汹,整个人都好像要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
此时口干舌燥,喉咙沙哑得说话都变得非常困难。男人英挺的眉轻蹙,他闭着眼,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在又一次的翻身之后
,男人埋在枕头里低低的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他一脚踹开了盖在身上都显得特别碍事的被子。
正当蒋东升烦躁的考虑要不要把脑袋底下的枕头也一块扔出去的时候,忽然,她听见卧室门轻微的声响,接着,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跳一跳的除了受伤的张澄澄也没有别人了。
蒋东升伏在柔软的床铺中央,呼吸平缓,若不是此时男人周身的气压都整个儿陷入了紧绷的低压之中,远远看去,腹部均匀起伏,双眼紧闭的他好像安静的陷入了沉睡一般。
而事实上,蒋东升只是趴在床上,不想理这个让人心烦意乱的女人。
张澄澄用自己不太方便的腿脚挪到蒋东升床边,看到男人正背对着她趴在床上,拿起还没挂断的手机对电话那头的慕言说道:“嗯,他在家,睡了,要不要叫醒他?”
慕言说了句不用,张澄澄挂断电话,看了一眼闭眼沉睡的男人,低声叹了一口气,准备出去。
她也在气头上,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哪怕一秒。
在她转身准备扶着墙挪出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墨黑色的瞳眸——那双沉黑如墨的瞳眸之中爆发出凌厉的光芒,丝毫不见高烧病人应该有的迷茫或者含糊神情!
一片黑暗安静的卧室内,男人在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快而准确的一把扣住了眼瞧着就要离开他可控范围之内的来人的手腕。
张澄澄发出短短的一声倒抽气的声音。
带着细腻的薄汗,温度异常灼热的大手死死的扣在张澄澄白皙的手腕上,轻而易举的,将她死死的锁在了床边。
“你做什么,没睡骗着我好玩吗?”张澄澄一动不能动,等着蒋东升说道。
蒋东升掀了掀眼皮,对视上了一双哪怕是在黑暗中也显得异常清亮的眼眸。
此时这双眼眸里充满愤怒,不服输似的瞪着他。
“握我的手干什么?”
男人脸上出现了两秒钟的停顿,而后,他毫不犹豫的放开了自己的手,让面前的张澄澄脱离自己的控制。喉咙有些发痒,他低低的咳了两声,蒋东升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将那个差点儿就被他扔到床底下去的枕头拽过来,塞到自己的腰下垫好——
蒋东升懒洋洋的倚靠在床边,看上去生疏而冷漠,只是有些玩味的上下打量着单脚站在他的床头一言不发的张澄澄——就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在进食之前打量他已在囊中的猎物。
在这样令人心惊肉跳的扫视之中,张澄澄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我不是故意进你房间的,慕言打电话问你有没有——”
“来了就不要走了。”蒋东升打断她的话。
“什么?”
张澄澄条件反射的问完后,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那是一个仿佛长达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沉默,无论用什么思考姿势,两人都不会想到,在昨天吵完架后,今天蒋东升就对张澄澄发出了邀请。
他可以认为他是脑子
烧糊涂了么?
蒋东升咂咂嘴,突然对这样言不由衷的自很烦躁,,他抓过防止在床边的水杯,仰头毫不犹豫地将已经变得冰凉的凉水喝下,冰凉的无味液体划过灼热的喉咙,此时此刻,他才觉得身上那股令人烦躁的燥热稍稍有所缓解,连带着,唇角也重新拉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你走吧。”
张澄澄一下子就怒了,一会儿让她走一会儿让她留的,把她当什么了?
她索性往床边一坐:“我今天还就不走了,趁着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还要怎样?别老是阴阳怪气的膈应我。”
蒋东升刚刚平复下去的烦躁重新升上来。
阴阳怪气?膈应?
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阴阳怪气只会膈应人的男人吗?
蒋东升不动声色地,将手中已空的杯子轻轻放回床头柜上,而后,抬起那双墨黑色瞳眸扫了一眼坐在床边满脸和他赌气的女人,唇边吐出一句让张澄澄惊悚的话。
“膈应我就滚蛋。”说完烦躁的扭过头,表示拒绝和她交流,就像耍脾气的小孩子。
蒋东升世家出身,礼仪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么在人前爆粗的时候几乎没有,一时之间张澄澄感觉到的竟然不是愤怒,而是觉得好玄幻。
注意到张澄澄盯着他不说话,男人抬了抬眼皮:“看什么?”
张澄澄瞅着他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赌气的男人突然让她有点提不起脾气。
昏暗的光线下,她很神奇的竟然可以看见那双平日就纯黑如墨的瞳眸此时眼角正因为温度过高而泛着淡淡的红色,她离他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仿佛可以从凝固的空气中,听见男人的鼻腔之中,呼吸出的气息因为灼热而变得粗重异常,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听见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强力掩饰却依旧还是掩饰失败了的淡淡疲倦。
叫你昨天对着风抽烟吧,感冒了活该。
张澄澄恶狠狠的想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倚靠在床边的男人因为生病而变得异常容易暴躁地,一把将靠在背上的枕头拽出来,粗暴的扔在地上。
张澄澄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毫不意外地,在同一个地方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遭受了同样待遇的被子……
幼稚得要死的男人,张澄澄在心里嘟囔了一声,把目光移回到自己坐着的黑色大床——除却被滚得乱七八糟的床单之外,只剩下赤裸着上半身平躺在床上的男人,他抬起右手,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张澄澄看了一会儿,知道眼前的男人这是摆出了一副拒绝对话继续的任性姿态。
……
蒋东升闭上眼,脑袋昏沉,身体警钟敲响,着让他不得不休息一会儿免得一个激动爆血管而亡。
混沌之中,他感觉身边床上陷下去的那一块重新恢复原状,接着卧室里再次响起了张澄澄单脚蹦着的声音渐行渐远——
大概是离开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