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孤城遭遇宫九(十七)
没有皇帝的诏书,无论是藩王亦或是藩王世子都是不能入京的。所以,南王世子就是偷偷进京的。
为的自然就是南王的大计!可以说南王世子最值钱的,与整个大计最核心的自然就是南王世子的那一张与皇帝九分相似的脸!
偷偷进京自然就要低调,南王世子住在一个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越是这样的地方就越没人去注意一个他。大隐隐于市,就是这样的道理。
欧阳情的头很痛。因为她再次得到了九公子的命令。宫九的命令其实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找到南王世子。
可是欧阳情的头很痛,紫禁城的人不算多,可绝不算少。大海捞针一样去找一个人该有多难?并且,她还要回去陪着已经怀孕的孙秀青。
宫九吩咐的每一个任务,她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否则,她就会变得与金九龄一样。
只要能活着,谁都不会想去死。如果背叛了九公子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欧阳情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这种完全在她能力范围外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毕竟如果不去想九公子的变态和阴狠,他确实是一个很大方的主子。
陆小凤刚刚到手的罗刹牌又丢了,看着青衣楼传来的消息,叶孤城煞是好笑的扬了扬眉,他对着宫九招了招手,“那个叫做楚楚的女孩子是你的人?”
宫九把玩着一管洞箫,“为什么是她?”
叶孤城微微笑了起来,“物似主人形。”
叶孤城淡淡一笑,“可惜,她活不了多久了。”
宫九倏地眯起眼,眼底掠过一丝阴狠,“如果她没有贪心,自然会好好的活下去。”
叶孤城神色不动,只淡淡的瞧了宫九一样。
人的所有苦难和灾祸,都是由不该有的欲\望而带来的。如果没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自然不会有不该有的下场。
叶孤城的唇角微微一扬,“吹首曲子吧。”
宫九的神色又平静下来,他静静的倚在叶孤城的身边,吹起了缠绵又旖旎的曲子。
暧昧缠绵的曲声中,叶孤城的声音却依旧清清冷冷,“等过了九月十五,你想做什么?”
洞箫声停了下来,宫九眨了眨眼,他的笑容很优雅,甚至带着清澈的味道,“不知城主可愿去本公子的无名岛上做客?”
叶孤城定定的瞧着他,忽地悠悠笑起来,如同云破月明,“本座更想你能陪我回南海。”
“看海上月明,碧波浩淼。”叶孤城叹息着淡淡道。
宫九似乎被叶孤城的声音蛊惑,他缓缓的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向往的微笑。
陆小凤和花满楼正陷入了苦战之中,围着他们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楚楚站在包围圈外面嫣然的笑着,“小凤凰,你若是不这么爱管闲事该多好。我肯定愿意跟你好。”
陆小凤笑着叹口气,“我却不愿意跟你好。你这样的女孩子虽然很可爱,可是却想要我的命。”
“如果我想要命,哪还敢与你好。”
花满楼袖子一拂卷落了数十点寒星,陆小凤的身子一转,叮的一声。后面白发老人的长剑就钉在了另一个人的兵器上。
世间最艰难的是什么,是如何死里求生。
楚楚和与她同来的高手们都倒了下去,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快要没有力气的瘫下去。他们都已经受了伤,可是他们依旧活着,而要杀他们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他们相对着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相互扶持的站起来。
然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门外,还有人!
三个糟老头子走了进来,他们当然就是西方罗刹教的护法长老,昆仑绝顶,大光明境,小天龙洞的“岁寒三友”。
孤松、枯竹和寒梅!
陆小凤苦笑起来,虽然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可是这个时候除了笑还能做什么呢?
他用叹息的语气对花满楼道,“七童,想不到我们居然会死在这里。”
花满楼没有说话,他们恶战连场,又已经受了伤。如果有奇迹,也许他们会活下去。
岁寒三友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本没有必要说什么。只要杀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拿到了罗刹牌,剩下的就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
陆小凤突然将罗刹牌扔了出来,“我知道我逃不掉了,不过有件事你们得知道。”
“这罗刹牌是假的。”陆小凤笑着道,“而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真的罗刹牌。”
岁寒三友的脸色变了,孤松先生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罗刹牌是假的,你见过真正的罗刹牌?”
陆小凤笑道,“我当然没见过,但是我却认得朱大老板的手艺。他仿造的赝品总会故意留一点点瑕疵。”
“而这一块罗刹牌上,有一个和老板娘一模一样的散花天女。”
枯竹先生板着的脸忽然笑了起来,“这么说,只有你们才知道罗刹牌是假的?”
陆小凤叹息着点头,“自然,所以我才说我们逃不掉了。”
“不过,你们也不会得到你们想要的。”陆小凤微笑,道,“因为,有假的,自然就会有真的。”
“等到明年正月初七‘人日’那一天,真正的罗刹牌一定会出现。”
“你们只不过是白白辛苦一场而已。”陆小凤的脸上已经带了怜悯。
孤松、枯竹和寒梅相互的看了一眼,陆小凤说的是没有错,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陆小凤和花满楼依旧必须要死!
寒梅先生冷冷道,“先杀了他们,再去找真正的罗刹牌。”
一声清吟,枯竹已经拔出了剑。可是门外又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只是很轻很淡很快就消散的笑,孤松、枯竹和寒梅的脸色就全都变了。他们的眼里甚至带上了明显的骇然。
陆小凤只看见一个灰白色的影子站在门外。那是一条淡淡的人影,仿佛比雾更淡,比雾更虚幻。
孤松、枯竹和寒梅不约而同的向后掠去,他们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生死关头。
可是,那个影子竟然快如鬼魅一般,孤松、枯竹和寒梅的身形几乎是同时停顿下坠。然后,他们的身体竟然在地上扭了几扭就再没了气息。
陆小凤骇然的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武功?这个影子还是人吗?
那个人影却没有走,他只站在门外面。陆小凤能看见他负手而立的模样。
那人忽地笑吟吟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招就杀了他们,很厉害?”
“以他们的武功,世间本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一招杀死他们。任何人都不行。”
陆小凤道,“可是你做到了。”
那人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未战先怯。”
“他们做了亏心事,看见罗刹牌的主人自然会害怕。更不用说,二十年前他们就败在了本座手上。”
陆小凤倒吸一口冷气,“你姓玉?”
“西方之玉。”那人笑道。他自然就是西方罗刹教的教主玉罗刹。
陆小凤眨眨眼,苦笑起来,“原来你没死,那玉天宝肯定不是你的儿子。”
玉罗刹笑了,“本座当然不会有那么没用的儿子。”
“本座有一个儿子,一个外甥。”玉罗刹扬了扬唇角,竟然带起一丝诡秘,“本座的外甥想要你们死,而本座的儿子却应该希望你们活。”
陆小凤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似乎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惊天迷雾之中。
玉罗刹的身影渐渐消失了,可是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的传进陆小凤和花满楼的耳中。
“你们应该感谢你们的两个朋友,一个可能会为你们的死动摇心神,一个又完全不希望你们死。”
“你们的命是他们救的,与本座没有关系。”
陆小凤轻轻的将一口气吐出来,他与花满楼面面相觑,“我们的两个朋友?我真的想不出来哪两个朋友能说动玉罗刹。”
花满楼木然的摇了摇头,“天下有面子能让玉罗刹出面的,你说能有谁?”
陆小凤揪着头发蹲在地上,“也许……就是我们想的那两个人?可玉罗刹是外甥又是谁?他为什么想让我们死?”
陆小凤猛的跳起来,“回京!”
“既然是朋友,那我们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们?”陆小凤拽着花满楼的手,“如果真的是他们,那我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九公子的消息一向很快,所以他的人全军覆没而陆小凤却安然无恙,他很快就知道了。
宫九甚至愤怒的捏碎了一个茶盏。那只阴魂不散永远都爱缠着白云城主的臭凤凰,为什么还没有死!
单只叶孤城对他的一份特别照顾,陆小凤就该死!
宫九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等再次从房间内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笑容又如平常一样优雅。
宫九笑着对白云城的侍女问道,“你们城主还在静室吗?”
那个女孩子微微笑着回话,“城主刚刚出门了,他留了话给公子,他去见南王世子。”
宫九的眼霎时间再次阴狠起来,然而这样的目光一闪而逝,他又笑着对那女孩子道,“我刚才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你去收拾了吧。”
女孩子红着脸就招呼了两个姐妹一起走了进去。
叶孤城回来的时候并不晚,宫九一直站在院落里等。
低调又华丽的马车刚刚停在门口,宫九就迎了上去。他笑着对叶孤城伸出手,一点都看不出任何异样,“城主,你终于回来了。”
白云城的女孩子们都抿着唇,相互间兴致盎然的用眼神交流着大家都懂的事情。
白衣广袖的白云城主已经在袖子上拖着宫九走了进去。
这一晚的月色很亮,星辰很美。
宫九喃喃的捉着叶孤城的发,“你要陪着我,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叶孤城始终带着纵容的笑,“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小凤和花满楼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完全是两个灰扑扑的人影。即使是重视仪表的花满楼这一回也没有在乎他自己的灰头土脸。
因为,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二,还有三天就是九月十五。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就要在紫禁之巅进行决战。
无论是为了他们心里的谜团,还是为了看他们两个朋友的决战,他们都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京城。
京城的赌坊已经开了赌盘。赌的就是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胜负。
陆小凤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的两个既无怨又无仇的朋友要拼命,他一个都拖不住也就罢了。可竟然还敢有人用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胜负来赌?
刚刚才进京城的陆小凤很快就碰见了一个熟人。他在春华楼下遇到了欧阳情。
欧阳情提着一个热乎乎的篮子,她含笑的瞧了陆小凤一眼,然后从篮子里抓了一把栗子递了过去,“怎么两个月没见你,你又是这么脏啦?那时候你不是去追美人了吗?难道你被她给抛弃了?”
陆小凤苦笑着接过栗子,他现在巴不得没有去追过那个女人,惹来了罗刹牌的麻烦不说,还让自己陷入了天大的谜团里。可是他却也很庆幸能再遇到欧阳情。因为,欧阳情现在正在陪着孙秀青待产。
陆小凤拨了一颗栗子,然后问道,“西门吹雪住在哪儿?” щшш_тт kдn_c○
欧阳情带着陆小凤走进了一家糕饼店,四开间的门面,门上雕着极精致的花纹,金字招牌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合芳斋”。
陆小凤的眼睛都要直了,尤其是在他穿过店面走进花园看见一身白衣的西门吹雪之后。
西门吹雪的脸上带了一点点的得意,这让他整个人显出难得的人气,“你有没有想到我会做糕饼店的老板?”
陆小凤摸着鼻子承认,“我确实没有想过。江湖中也绝对不会有人想到。”
西门吹雪淡淡一笑,“所以,没有人能在京城里找到我。”
陆小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左瞧瞧右看看,终于一咬牙坐在西门吹雪对面,“我们是不是朋友?”
西门吹雪点点头,“我的朋友不多,你确实是一个。”
陆小凤缓缓道,“在我和七童快要死了的时候,玉罗刹出现救了我。他说我有一个朋友完全不希望我死。”
西门吹雪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突然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放在了石桌上。
陆小凤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甚至差一点瞪了出来。因为,这一块玉牌他很熟悉,正是罗刹牌。
陆小凤把它抓在手上,翻来覆去仔细地看。
西门吹雪淡淡道,“这是真的。”
“但是,如果他亲口说你的一个朋友完全不希望你死,那么一定不会是我。”
“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
陆小凤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西门吹雪,喃喃道,“原来你才是玉罗刹的儿子。”
然后,下一个瞬间,陆小凤就猛然跳了起来,“那你一定知道,玉教主的外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