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芊芊的母亲去世当天醉春楼的老鸨就来了,她扭着浑圆的腰肢摇摇晃晃的走到芊芊面前,穿着花红柳绿,每走一步仿佛都能抖落千金。
在灵堂里跪着的芊芊面前站定,突然哇的一生哭到“芊儿,你娘这么年轻就去了,想当年她在我们醉春楼可是风光无限,如今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个心里疼啊。”说完假装擦了擦眼泪。
芊芊心里冷笑“辛苦赵大娘过来一趟了,请去前厅歇息吧”
老鸨一听哭得越渐狠了“芊儿,如今只剩下你一人怎么办啊,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不如你跟我回醉春楼吧”
说完她斜着眼看着芊芊,咧嘴笑,那摸着艳红的嘴唇仿佛森林里的食人花,眼睛里露出狡黠的光,仿佛势在必得。
“赵大娘的好意芊芊心领了,只是我娘再三叮嘱我不能走她的老路,还请回吧”
老鸨瞬间站起身,轻蔑的笑道“我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她发红的眼睛瞪着老鸨“赵大娘在我娘的灵堂前说这些话不怕遭雷劈吗?”
她跟着母亲在醉春楼长大,当年娘亲在醉春楼过得什么日子她一清二楚,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有个达官贵人满脸横肉一脸油腻肥大的手在娘的身上流转,那是她无意之间从后堂穿过去撞上的,那一次她吓得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她想了很久才明白原来娘是靠这种方式把她拉扯大,一股无力感在心里蔓延,只这一次就撞见了这种事情,那其他看不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去想,蒙着被子哭到天亮,从那以后,娘每次有客的时候便把她锁在了屋里。
她强忍住泪水掐断了回忆的念头。
“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别可惜了你的好脸蛋”,赵大娘说完便摇着腰肢走了。
芊芊没再理她只不停的烧着钱纸。
许氏也就是芊芊的娘亲,曾是醉春楼的头牌,她的琴技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候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和富甲商人,给醉春楼带来了不少生意,老板赵大娘更是赚得盆满钵满。烟花场所本就是消息流转的地方,很多人来这里不仅只是玩乐,因此许氏认识的人不少,但有交情的却不多。
芊芊在醉春楼长大的这些年,楼里的姑姑们都对她百般疼爱,不仅教琴棋书画,还教女红刺绣,加上芊芊姣好的面容,从十岁开始便有人开始觊觎。因此许氏在她十岁那年便带着她离开了醉春楼独自在城西租了一处住所,靠着一手刺绣功夫生活也算过得不错,许氏这些年还有些积蓄,芊芊的琴棋书画每一样都没落下,她说女子不仅要有聪明的头脑还要有技艺傍身,才不会被男人轻易骗了去。
从小没有爹的日子她们娘俩过得有些辛苦,倒不是说生活上面,只是当别人家父母牵着小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许芊芊心里才会有些落寞。每次问娘爹是什么人,她都闭口不谈。她以为那是娘亲的痛处不愿多说。久而久之便也不问了。
后来渐渐地许氏的身体日渐困乏,加上多年的心疾,便一病不起,许氏有想过回到家乡江南,那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但她的身体也不允许长途奔波。京城的大夫和草药远比其他地方更好更多,在这里治愈的可能性更大。她说等娘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可就在今日凌晨,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许氏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怎么喊都没有回应,只在她手上发现一块玉佩,通体圆润,上面刻着她看不懂的图案。
一阵紊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抬头就看柳娘眼底乌青面容憔悴,她顿时忍不住哭泣,柳娘也没忍住抱着她摸着她的头说“你娘这些年可太辛苦了,可是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留下你可怎么办”。
柳娘是许氏在醉春楼最好闺中密友,从小不仅对她们娘俩照顾有佳,还教许芊芊跳舞,她的舞跳得很好,吸引了很多人来醉春楼,放眼整个京城可以说没有人能匹敌。
芊芊只埋头哭没有说话,柳娘说“好孩子,不哭了,你娘那么好的人定是去了天堂,老天爷不忍心她遭受病痛的折磨让她当仙女去了”
果然芊芊哭声渐渐小了,柳娘见有效果便又说“你要好好地,你娘在天堂才不会为你担忧,她才会快乐”
芊芊听了才慢慢止住了哭泣,她知道哭泣也改变不了什么,接下来还要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送娘走好最后一程。
好在有柳娘的帮忙,转眼就到了送葬的日子,道士先生让她看最后一眼,她走上前,看见许氏消瘦的身体,以前的衣衫大剌剌的耷拢在身旁,手指的骨头深深凹陷,整张脸泛着青色。她退了出来,捂住眼睛止不住地泪流。
柳娘忙抱着她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要打起精神送你娘最后一程”
送完葬回来芊芊看着空旷的屋子,没了往日的身影心里被针扎似的,这几日她早已把眼泪哭干了,此刻眼神空空,她把那枚玉佩摸出来,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个娘亲的随身物品,她回忆中好像母亲从来没有带过,上面的图案好像是一种动物但却不是她见过的。她把玉佩收了起来放在胸前。
今日之后她要思考怎么在这京城立足了。虽然柳娘让她去她那里帮助她打理生意,她被遣散了之后用攒了银两做起了生意,虽然不说致富,只是不再看他人脸色,能吃饱饭。所以这才让芊芊跟着她,说我有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可芊芊却不愿再次成为别人的累赘。
芊芊捏紧的拳头又紧了紧,心里暗下决心。从小芊芊便在刺绣方面就有天赋,加上许氏的教导,做出来的绣品更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假如遇到有眼光好的老板还可以拿更高的银钱。
晚上,她备了热水,浴房里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褪去衣衫,慢慢躺进浴桶,胸前的红痣若隐若现,随着热水逐渐包裹身体,这几天的疲劳也被驱散开来,温热的触感慢慢渗透到四肢百骸。
她又想起了娘亲眼睛止不住的落泪,哭着哭着仿若看见一圈白色光晕,被吸了进去,那里有个模糊人影,可是任她怎么走都看不见摸不着,等走进了却不见人影,杌地一转,来到了醉春楼的门口,仿佛有婴儿的啼哭,寻着声音,拐过弯竟看见有个熟悉的背影抱起了婴儿逗玩,婴儿也没有再哭,等再走进想要看清楚面容的时候,感觉口鼻里水咕咕往里灌,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呼”她大口的喘着气,竟然在浴桶里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幸好及时醒来。她穿好里衣便坐在桌前,这些年她一直反复在做这样的梦,梦里却始终看不清抱婴儿那位姑娘的脸。
做了梦之后身体反倒更乏了,加上这几日的疲惫,躺下便睡着了。
第二日,芊芊带着期盼的心情来到秀坊,老板看着她两眼放光,让她绣了自己最擅长的刺绣,老板看了看忙说可以,工钱是一个月2两银子,同意的话就去后院签契约,芊芊没想到如此轻松,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多想便跟着老板来到了后院。穿过一道门之后这里便没什么人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芊芊带着疑惑地问“老板,还没到吗?”那老板心虚的擦了擦汗回到“快了。”芊芊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正准备拔腿跑,“抓住她”一时之间就有七八个身前体壮的男子挡在她身前,忽地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醉春楼里,一个阴森幽暗的声音说道“这次可是好货啊”。
“好久都没送人过来了,能有什么好货,解开来看看”,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些许轻蔑。
那个人解开麻袋绳索,露出那女子的脸来,“你看看”
赵大娘转过头看了之后嘴上勾着邪魅的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去那边领银子吧”
第二日,芊芊是被一个叫翠儿的丫鬟叫醒的,一醒就看见赵大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芊芊只瞪着她。
赵大娘忽然笑了“哟,这是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呢,现在的你呀,是惊弓之鸟”她那双眼里泛着精光,吃人不吐骨头。
芊芊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肉,便没有挣扎,节省点力气想着怎么逃出去才重要,她一脸轻蔑地看着老鸨,。
赵大娘变了脸色,恨恨地说道“翠儿,帮她洗漱,过了今晚,我看你骨头还这么硬。”
芊芊对这里自然很熟悉,她在这里度过了十年,那些日子有令她伤心的也有开心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飘过,可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后院里有个狗洞,小时候她经常从那里溜出去玩。有了主意芊芊便十分顺从。
她跟着翠儿来到浴房,没有让翠儿跟着,理由是她不喜欢洗澡的时候有陌生人,推开浴房的门窗,这里是二楼,往下是屋顶,一楼便是厨房,过了厨房就是后院,狗洞就在那里,她一边弄出洗澡的动静,一边用浴帘衣服打成结做成绳索,用一头绑住门窗,深吸了口气,翻身拉着绳索就下去了。
她眯着眼睛想,只剩最后一步了,她寻着记忆来到后院,一眼便看见那里堆着的木柴,后面便是狗洞,她左右看了看没人,便一步步走去,虽说这里和记忆中没有多少变化,但这么多年过去不知有没有被堵,心提到了嗓子眼,咚咚直跳,她走进扒开木柴一看,瞬间僵化在了原地。
狗洞被堵了。
她无力得跌坐在原地。
不一会儿老鸨便带着几个人不紧不慢地过来,她明白了,老鸨是故意的,知道她想要逃跑故意让翠儿没有戒备。
她走过来站定说“早知道你会来这一出,我劝你啊,还是省省心”。
芊芊咬着牙眼里喷火,说道“你会遭报应的”
老鸨摆弄着手指“报应,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你看我遭到过报应吗?”
“来人,把她给我送回房间好好梳洗打扮”
芊芊心里绝望无比,拳头紧攥,怒目死瞪着老鸨。
“你若不乖乖地听话,我就让两个大汉来帮你洗”她身旁的几个粗使摸着下巴淫荡的看着芊芊。
翠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明白只要自己在想逃跑老鸨肯定说到做到,便不再挣扎,随着翠儿上了楼,又回到了这里,她没有灰心,心想肯定还有机会。
这次翠儿全程跟着,沐浴完之后,出来看见多了一位丫鬟,旁边摆放着一套衣裙,那面生的丫鬟说“姑娘,这套衣服是赵大娘吩咐我带来的,说要看着您穿上”。说罢也不等芊芊回答,直接把芊芊塞进了衣裙里。翠儿负责香妆。
片刻之后,定眼一看,雪白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带边丝丝金线若隐若现,裙幅褶褶如阳光流沙轻泻于地,优美的颈项显露无疑,头上梳着流花簪,一小束青丝顺在背后,黑白相应间更添一抹妩媚。
再看面容,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娥眉淡扫弯如柳叶,鼻梁微挺恰到好处,樱唇玉齿。
两位的姑娘都看呆了,却抿着嘴不说话。
她们带着她来到二楼过道,说等会便要从这里跳下去,屋的两侧便是桌椅板凳,围着一圈舞台,舞台周围用粉红色的丝花作装饰。再看上面,果然已经做好了制动绳索,看来老鸨是铁了心要在她身上狠狠捞一笔,这样的布置让人心惊胆战,可是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时赵大娘迎面走来,带着狡黠的笑“这衣服果然适合你,当年穿这衣服的人可是让京城都名震一时”
芊芊身子一震,心里泛着一股苦涩,难道今后她也要像娘一样在这醉春楼过一生吗?她不愿,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她握紧拳头。
可时间一点点流逝,楼里不断的有客人到来,没过一会儿便听见有人吵闹,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板娘不会是骗人的吧
“就是就是,咱们今日可都是专门过来的”
“我看啊估计也就姿色平平不敢出来了吧”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光看这排场也是可以和当年那位名震京城的惠美人相比的了,且不说能请动这些个财阀世家的名贵公子前来,看来定是一位美人儿!”说完他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身紫金色的束腰长袍,金色的发冠将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衬托出更加矜贵的气质。
惠美人的名头谁人不知,当年名震一时,却不畏权贵,多少王公贵族追求她,可她却放言“我要做正妻,且不准纳妾”
多少人就此罢手,背后怒骂“不知好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谁愿意取一位青楼女子回家当正妻,给你一个妾的身份便是你高攀了,竟还有其他非分之想。
“呵,若当真有能与惠美人媲美,那便也是值得的”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想不到当年娘的姿色竟令如此多人惦记,芊芊勾起嘴角,心里怒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正在这时,赵大娘的声音响起“准备好了没?外面的人可都等不及了,”
听起来不但没有丝毫焦急,反而带着一丝兴奋。
芊芊面无表情看着她,“赵大娘也太心急了吧,我也要装扮好了才能下去不是,若是这样就下去岂不是丢了大娘的面子。”
赵大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你说的是,到了这种地步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随后又吩咐道“翠儿凝儿你们俩快点,若是耽误了时辰,扣你们俩一个月的银钱”
说完便走了。
外面的开场舞已经开始了,十来个身着青衣的舞女随着琴声舞动,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这时从天而降一袭白衣,金光闪闪,衣裙翩飞,无数花瓣飘飘荡荡凌空而下,飘摇曳曳,落在白衣上,舞台上,仿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扭转的腰身盈盈一握,一颦一笑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人心。
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那曼妙的舞姿,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世间竟有如此仙女般的人物。
一曲舞毕,众人皆忘记了呼吸,等到老鸨开口说话才反应过来”
“各位可还满意?”
这时众人才缓过神来,掌声喧天。
“一袭白裙柳如烟,一举一动似天仙”
“老鸨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那人手臂一摆,折扇应声而出,好一副翩翩公子。
芊芊面色不动瞧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他旁边的那位负手而立正瞧着她的男子。
他身着白色衣袍,龙纹青色发冠把黑丝高高束起,高高的鼻梁,薄唇微抿,棱角分明的下颚,只是肤色白得几乎透明,唇色恰如血色,倒显得有几分病娇。就负手站在那里,盯着她一动不动。
芊芊还从未被这样的男子如此直视,不由得心跳慢了一拍。急忙撇向了另一边。
“咱们芊芊第一次出来表演,大家伙可得多多捧场啊,若有人想独自一人欣赏芊芊美姿,那便可按照老规矩,谁出的银钱多便是谁的人。”
这时候人群里异常兴奋“我出500两”
“呵,在你眼中芊芊姑娘只值500两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谢家落魄了呢,我出2000两”
“你……,我出3000两”
一群人你来我往竟将价加到了1万两,这时那位穿紫金色的公子举起折扇
“我出一千两黄金”
话一落地,人群里便再也没有声音,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这时赵大娘也目瞪口呆的盯着他,还从未见人如此阔绰,竟忘了回答。
他又说“怎么,赵大娘不愿意?”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 ……不是,那芊儿是公子的人了,真是郎才女貌!”
“不不,我是替我身边这位公子出价的,愿不愿意还要看他的意思。”
他用折扇捅了捅对方的腰身,潇景仁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你都开口了,岂有反悔的道理。只是这位姑娘以后便是我的人了,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你可愿意”。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许芊芊,她心里泛着冷意,伺候一个人好歹比伺候一群人好,冷冷地说道说“这位公子出的钱这样多,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当然也是。”
潇景仁嘴角向上勾起说“那便好,今晚.……。”
没等他说完,人群里便有一个突兀的声音说“哟,这不是尚书大人的嫡子明大人吗,怎么?您这种大人物也来烟花场所啊”
众人议论纷纷,
“这人竟然是尚书大人的儿子,那他身边的那位是何人,看起来对他唯唯诺诺的,想来是那里头的人”
“皇室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开玩笑吧你”他一脸轻蔑的看着说话的那人。
那人又说“我听说宫里有位皇子小时候外出游玩被人行刺,在床上躺了两年才好,但留下了病根.....”。
“放肆,我看你们脑袋不想要了,敢议论皇室中人”明灏收起折扇,双手背在后面。
“那您倒是介绍介绍,这位公子是谁啊。”
“笑话,我的朋友还用着范将军来过问吗?”
他微眯着眼睛“倒是范将军您,竟然纵容这些平头百姓随口污蔑天子的子嗣,怎么?范老将军在边关呆腻了?”
那人脸上立刻没了笑容,看着明灏恨恨的说道“算你狠,咱们来日方长。”说完便挥衣走了。
从始至终,潇景仁脸上都带着微笑。好像那些人说的不是他。
夜里,芊芊坐在床边发呆,这时房门吱嘎一声。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我略微一愣,虽心里知晓他会来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慌张,眼睛不敢直视,只用余光看到他慢慢靠近。
潇景仁不紧不慢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往嘴里送,这才看向芊芊。他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些,清瘦的身子看起来异常羸弱,一袭白衣衬得他越发病弱无力,但遮不住他矜贵的气质。
“怎么,后悔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带着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没有”,她面色如常的回答道,她只想着等会要怎么逃跑。
他站起身看向许芊芊不带任何情绪地说“过来更衣”。他双手举平等待人伺候。
这下许芊芊倒有些慌了,心想果然贵人都是惯会折磨人的,这么点小事还用的着她吗,心里这么想但却不敢不去,她慢吞吞地挪步到潇景仁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能隐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她不敢抬头看,在他身上摸索着衣服的结节处,他的腰很细,很快便摸到了,正在许芊芊高兴之时,面前的人抓住了她的手,一抬头便看见眼前的人已经面红耳赤。
“别乱摸”,他发出沙哑的声音。
潇景仁也不知为何,他从不让侍女碰他,衣服都是自己穿,刚刚让她伺候更衣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这反倒让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许芊芊心里犯嘀咕这不是你让我来更衣的吗,说道“那还让不让我更衣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松了手。正当她再次去宽衣的时候,有个声音从屋顶传来,“四皇子好惬意”,那声音似远似近,似笑非笑,似乎用内力传出来,令人心生不悦。
潇景仁嘴角勾起,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开口说道,“兄台何不到屋内说话,梁上可非君子所为”。
眨眼之间,房门便被打开了,只见来人一袭天青色衣袍,腰间系着狼头腰带,手卧一柄剑,脚下翼翼生风,和潇景仁相反,这人宽肩窄腰,身体强健,常年习武的他肤色黝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健康又自信的气质来。
“我听说四皇子花千金买来一位女子”,说到这时他顿了顿,看了许芊芊一眼。芊芊心想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不知道娘亲知不知道,万一娘知道了怎么办,她不由地皱了皱眉。
那人继续说道“今年是百年难遇的干旱,收成只有往年的五成,不少老百姓已经吃不饱饭了,四皇子还在这里逍遥快活”。
芊芊心想有救了。
潇景仁挑了挑眉说道
“夜凌风,蜀地人,出生贫困,父母在你年少时便饿死了,你独自一人到处帮人做工,被老板欺压,对朝廷的冷漠心生恨意。便独自一人偷偷习武,这期间认识了不少人,在这两年你集结了不少死了父母兄弟无依无靠之人来反抗朝廷,朝廷在明,你们在暗,自然抓不住你们,可你竟然敢只身一人来这里?”
夜凌风双手抱着剑面色严肃,慢慢走向潇景仁“你是故意引我来的。”可他又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能抓住我?”
“我引你来不是为了抓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们这样和朝廷作对一旦真正损害了朝廷的利益,朝廷会不惜一切手段抓住你们,那时候你觉得你们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这就不劳烦皇子担心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老百姓的死活,我的事自有打算”。
“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目的,你可以跟着我一展你的抱负”。
夜凌风又倚着墙,他嘴角向上勾起,“在外人眼中病弱不堪的四皇子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说完他就推开窗飞身走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还是想靠自己,自由自在。”只留下这句话在上空响起。
潇景仁坐下倒了杯茶喃喃说道“你会同意的”。
许芊芊心里疑惑,这位皇子似乎不像传说中那样,他有意拉拢江湖门派,不知是要作何,古代君王大多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为了那个位置兄弟相残的故事历史上也多有发生。这么想心里也有一丝清明。
反应过来时知道潇景仁利用了她便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
开口道“你利用了我,咱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利用?两清?你可是我拿了一千两黄金买下的,这么一点事还值不了那么多钱。”他冷冷地说道。
芊芊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她,也就平静了心态,“那你还要我做什么。”
潇景仁看着她“收拾东西跟我走”。
她也没什么东西,只默着头跟了出去。
出了醉春楼一股凉风吹了过来,芊芊不禁打了个哆嗦,外面停了一辆马车,四角向上翘起,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
潇景仁转过头对她说“上去”,芊芊有些惊讶,但也心里明了。
他是怕她跑了。
马车里,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空气都夹着尴尬的气息,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许芊芊本来摇摇欲睡被突如其来的摇晃措手不及,便向潇景仁倒去,他却是稳稳的接住了她。扑鼻而来的药草味夹杂着甘冽的气息,呼吸交织在一起,许芊芊的心跳不由地露了一拍。
“还要我抱多久”他冷冷地说道。
她立马就坐直了,还没等她说“抱歉”的时候马车又颠簸了一下,又回到了原点,她心想这马车和我作对不成。被潇景仁这么说了自然想快点离他远点,便又立即坐直了身体,不料头却撞上了车角,疼得她直咬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她跟着萧景仁下了车,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两座石狮面色凶狠坐落下府前,高大的府门上有两个比头还大的铁圈,辉煌的匾额上镶着“靖王府”。
芊芊心里一震,如果说刚刚在醉春楼听到还不敢相信,这时她心里却明了,这位就是在床上躺了两年,留下了病根,不受皇帝宠爱的四皇子。
如今天朝是潇氏的天下,曾经太上皇南征北战取下了赫赫战功,后来建国安顿百姓,逐渐稳固,但还有几个周边的国家始终没有收服。西域就是其中一个,太上皇在安邦立国之后和西域发动了无数战火,后来因为西域的皇室动荡主动退了兵,太上皇也想休养生息两国才逐渐稳固下来。
直到现在的皇帝登基,他为了完成父亲的雄图霸业,主动挑起战事,两国之间又陷入了战火纷争。直到太上皇病危让他回朝,两边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
回来之后他立志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便降低了税收,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生活越来越富足。
但当今皇上已经年迈子嗣却不多,年轻时候只有一位正妻跟随,为他生下了太子,后来登基之后才逐渐有了后宫,这位四皇子便是皇帝征战回来为了稳固朝堂,娶的太尉的女儿生下的。皇帝并没有过多宠爱姜氏,只是册封了妃位,赐了名号贤,那年四皇子出宫玩,手下护卫不力受了伤留下了病根,从此皇帝对这位皇子便轻视了些,连带着姜家也受了不少打击。可近两年又有人说那位四皇子早已痊愈,如今已在处理朝廷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