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赫忙道:“微臣毕竟初次进宫,而且对朝廷及皇宫的情况均不熟识,实在不是侦破本案最合适的人选。不过陛下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定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睿景帝闻言点点头,弯腰捡起适才被沈日鸣砸到地上的金牌,“正是因为你与朝廷和宫中诸人没有太多关系,朕,才派你来负责本案。朕乏了,送朕回寝宫吧。”
“是。”
春天的夜晚,有着它独特的神秘和伤感。对于刚刚登上皇帝的宝座还不到三年的睿景帝而言,这一天的晚上,无疑是一个极富考验的夜晚。
天乾宫近在眼前,在蒙蒙的春夜和暗红的宫灯之下,它显得既巍峨又神秘,但又无处不呈现出天家的威严和气派。这里,就是睿景帝的寝宫了。
寝宫的外面,是一个可容千万人朝着皇帝顶礼膜拜的广场。从这里进进出出不知已经多少次的睿景帝,忽然之间对它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法捕捉到的微妙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刚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发生了高句丽太子遇刺的事件。又或者,是因为他一时心血来潮,在煌煌夜宴上公开赏识了年轻才俊黄赫,还把黄赫带在了身边,现在还由黄赫陪驾回来的缘故。
一行人除了脚步声,仿佛只有呼吸声。睿景帝呼出一口白气,站在队伍前面中央的他,忽然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着前方这个巨大的建筑。
他的身后侧是年轻的俊彦黄赫,后面还跟着一行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没有人敢面对皇帝的突然止步,而发出任何的声音,包括质疑或者提醒:夜深了,陛下应该就寝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而就在几天之前,他的身后侧还站着一个年轻的新晋官员张天渐,张侍郎,可是眨眼之间,那个活生生的充满了朝气的年轻侍郎,却于自己的府邸之中死在了神秘刺客的手里!
几天过去了,捉拿刺客的事情还没有一点头绪,深宫之中却又接踵而来一个新的更加动摇他帝位的刺杀。
他的妹妹昭阳公主,于几个月前突然游山玩水回来了。一回来,就在朝中大肆任免官员,每遇有阻挠,便痛下杀手锏,即使他多次站出来劝阻,这位骄纵傲慢的公主妹妹也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半点的颜面。昭阳公主以秋风扫落叶的雷霆手段,迅速更换着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大盼朝廷。而在此之前,昭阳公主并没有露出半点想要染指朝政的迹象……
当年他能够登上这个宝座,很大一部分功劳,就来自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皇帝哥哥,你别忘了,当年我是怎么帮你的。”
那一句清晰动人的告诫语,令他一次又一次坐失良机,才导致今天朝局上的大地震。也许,身为帝王,他还不够狠。要对自己的亲兄妹下手,无论是当时年少的他,还是现在年轻有为的他,都同样的犹豫不决。以至于追随他的人给予了如此的评价:宅心仁厚,虽偶尔不能成事,但却值得追随一生,有我等全心全力辅助,帝王大业定能实现,一代明君指日可待。倘若他够狠,当年也就不会被兄弟们联合起来陷害,贬去了南疆;倘若他够狠,当初在登上皇位之时,亲手奉给昭阳公主的祝酒,就不会被举棋不定的他临时改变主意,换成了普通的美酒。
张天渐的死,给他敲了一个非常震撼的警钟。身为帝王,就应该顾全大局,替万千子民谋幸福。而不是沉湎和纠结于个人的私情之中。也许,今天晚上的刺杀,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头。扭转乾坤、改变这一切的开头。
睿景帝背着手,观摩了一下“天乾宫”这三个镶在匾额里头的大字,道:“摆驾御书房。”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他的突然变卦,但是没有人会违背他的这个决定。
为了处理政事的
方便,三年前还是皇子的睿景帝就已经将御书房设在了天乾宫附近。故此,一行人才行了一刻钟时间,就到了御书房。睿景帝挥手让所有人退去后,便在书案前落了座。案上摆满了朝中三省六部呈递上来的折子,犹如小山,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一刻也不敢放松自己。外人却是不知,总以为皇帝的宝座那么好坐,可以独揽生杀大权,叱咤风云,惟我独尊,只要登高一呼,天下万民莫有不从。倘若知道要当一个明君,需要担负这么多,也许争抢的人就会减少很多了吧……
睿景帝兀自发了一阵呆,便开始审阅奏折。然而,当他的手将要伸到案桌上的折子时,他蓦然停止了动作。
便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陛下,房泰征求见!”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陛下回复的太监同房泰征,都觉得有些纳闷。随即,就见到御书房的门被从里打开,睿景帝站在门口,深邃的目光投向了他们:“可是刺客捉到了?”
房泰征低头行礼,不敢直视帝王尊容:“启奏陛下,刺客一共三名,其中两名已经被我金吾卫在绿萝轩处追到,当场击毙了!另外一个代号叫做‘独活’的刺客……属下失职,让他给逃了!”话音落下后,四周又恢复了原有的沉静。
“嗯。”睿景帝静静的听着,脸上若有所思,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表态。
房泰征诚惶诚恐的道:“臣沿着刺客留下的血迹和其他线索,追查到天乾宫附近时,发现刺客的踪迹再次凭空消失了。”
“哦?”
睿景帝的一个“哦”字,似乎带着意味深长的意味,吓得房泰征不敢再说下去,唯恐言多必失。却听睿景帝缓缓说道:“房爱卿也辛苦了一夜,先回去歇息吧。捉拿刺客之事,也不急在一时。”
“是。”
合上了御书房的大门,睿景帝重新回到座位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