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大阶梯教室。
俞凡有四节世界通史课,第二节课课间,果然有两个高挑女人进了门,她们都长头发,戴着口罩和墨镜,把脸遮住了四分之三,并肩来到教室后排,坐在距离俞凡不远的座位上。
又上课了,两个女人都摘下口罩,年轻的自是妙希无疑,年长的那个,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瓜子脸,高鼻梁,墨镜底下一双眼眸始终注视着俞凡。
再次到了课间,年长的女人出乎意料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俞凡身边,手搭在他桌面上,毫无感情地道:“小帅哥,你好。”
俞凡抬头望了她一眼,周围的学生也都看她,她虽然没露出眼睛,但身上自有一股冰山美人的气度,一举一动都优美而又不怒自威,人们都对她很好奇。
俞凡站起身来,逸出一缕笑容:“无量天尊,请问施主,你有事吗?”
这时妙希也走了过来,中年女人瞅都不瞅女儿一眼,道:“小帅哥,我确实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方便的话,移驾到‘有间茶馆’一叙。”
“有间茶馆”是天京学院一个很有特色的小茶馆,已经开了许多年。俞凡微微一惊:“施主知道‘有间茶馆’?难道你也是这里的学生?”
中年女人点头说:“对,我1984年从这里毕业,有间茶馆最早是我一个师弟开的,由我资助。”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一节课....”
“翘了,你这个老师也是我师弟,我的话,他一向不敢不听。”
有间茶馆隐藏在图书馆顶层西北角,环境清幽高雅,三人进了门,老板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招呼,中年女人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老板讨好的一笑,马上躲出去了。
中年女人径自走到金丝楠木大茶海后面的主座前,坐了下来,俞凡和妙希则坐在了茶海前的圈椅上。
中年女人摘下墨镜,她连眼睛都跟妙希完全一样,只是更明睿,也更有霸气,就见她缓缓道:“小帅哥,你叫俞凡,俞天师,对吧?”
俞凡哈哈一笑:“阿姨,您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中年女人道:“那好,俞凡,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是慕梨的妈妈,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请直说。”
她沉吟一下:“慕梨倾心于你,但她比你大将近七岁,你可喜欢她?”
妙希有点紧张,摘下眼镜,一直还没放下。她一听母亲这么直接,手顿时一颤,墨镜掉在茶海上,脸也红到了脖根,嗔道:“妈,你....”
俞凡瞟了妙希一眼,打断了她,笑道:“如此佳人,谁不喜欢?”
妙希的脸更红了,瞪大了眼看着他,羞涩、尴尬、兴奋和激动各种心绪纷至沓来,定在座位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中年女人双肩一松,好像也松了一口气,她见茶海上有刚沏的茶,还未动,便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捧给俞凡:
“是这样就好。坦白讲,我们夫妇只有慕梨这一个女儿,她从小莫名其妙地多灾多病,我们找了个一个高僧给她算命,高僧说,她必须拜入佛门,才能保得平安。”
“我们于是送慕梨去堆蓝山拜空桑师太为师,空桑师太很喜欢她,而且通情达理,让慕梨做她的俗家弟子,不影响将来恋爱结婚。”
“妙希进了佛门后,的确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们很是欣慰。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她长大了,我们便希望她能沿着普通人的生活轨迹,恋爱、结婚、生子,过幸福的生活,也让我们晚年心里踏实。”
“不过,这丫头已经是阴阳界的人,我们一开始脑袋转不过弯,还按凡人的观念给她安排相亲,要她在我们的小圈子里找男朋友,但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也不肯告诉我们原因。”
“我和她爸爸一开始以为,她是受佛法影响太深,不打算结婚了,又生气又伤心。我用绝食来威胁她,她外刚内柔,非常孝顺,这样才不得不去跟夏备见了一面。但谁都没想到,夏备竟然遇上那种事情,丢了性命。慕梨回家后,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讲给我们听,这时,她才第一次提到你。”
“我一听她的口气,立刻就知道,她对天师你芳心暗许。得知她有心上人,我和她爸爸反而松了一口气,然后我们千方百计地打听,但这丫头对我们有戒心,过了好多天,我们才一点点得知你的大概情况。”
“俞天师,我夫妻俩虽在俗世忝居高位,但也自知,我们在法师眼里,其实跟蝼蚁没什么区别。但慕梨与我们不同,她也是法师,俞天师跟她一定有许多共同语言,如果能携手一生,那肯定再好不过.....”
俞凡边听边品茶,笑道:“阿姨你只观察了我一节课的时间,就放心把女儿托付给我?”
女子沉稳地说:“俞天师,我在政界摸爬滚打几十年,阅人无数,对于自己的眼力,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俞凡喝干茶水,大方靠在椅背上,说:“阿姨,我也对你坦白讲,妙希姐漂亮人又好,没有人不喜欢,不过,我现在要对付一个非常厉害的妖魔,胜败难料,所以我不想谈感情。”
妙希听了,脸色不觉变得苍白起来,眉毛不断颤抖,大眼睛里噙满悲伤。
女子却不动声色,她稳稳地端起茶壶,又给俞凡倒了一杯茶,忽道:“你要对付的是那个‘骨魔’吗?”
“嗯。”俞凡忽然感到很不舒服,没想到她连骨魔的名字都知道,这表明此事已经在政界高层流传很广了。
俞凡又道:“前不久,妙希姐帮助我打败了一个强敌,但骨魔远比那个敌人厉害,这次我不想带她去冒险,我有别的帮手了。”
女子默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缀了一口道:“那...如果你能凯旋而归,那时....”
俞凡不待她说完,一把抓住了妙希的手,淡淡地道:“如果真能凯旋归来,能与妙希姐携手,我再无他求。”
女子一愣,脸上浮现喜色,点了点头:“好,我和我丈夫盼望着你能给慕梨幸福。”
她说完,便拿起口罩和墨镜,匆匆离去,走时似有意似无意地关上了门。
俞凡轻声对妙希道:“这些天你受苦了。”
妙希激动的摇摇头,扑过来抱住了俞凡,俞凡也抱住她,亲她的嘴。东墙根有一张很大的椅子,几乎相当于一张床,俞凡将妙希横抱起来,放到椅子上,覆在她身上,继续亲她。
有间茶馆位置偏僻,无人打扰,两人亲了好一会儿,俞凡忍不住上下其手,妙希很快浑身发烫,喉咙一片干燥,她怕俞凡会冲动,轻轻推开他,喘着气道:“俞凡,先不要。”
俞凡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放心好了,我喜欢你不假,但不是笨蛋,在这里推倒你,万一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那就好看了。”
妙希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搂住他的脖子道:“你对我也坦白一点,你喜欢我,但也喜欢谢洵美,只是喜欢我更多一点,对不对?”
俞凡惊讶不已:“妙希姐,你竟然能搂着我说这些?”
“我当然能,这就是轻熟女人和小丫头之间的区别。”
俞凡真是哭笑不得,顿了顿,他道:“我喜欢谢洵美不假,但那主要是一种朋友间的喜欢,另外还有一些怜悯--我一想到她们孤儿寡母,就想照顾她,不想让她有一点伤心。但是我对你,完全是男女间的喜欢.....”
妙希听了,不由得心花怒放,猛地亲了上来,两人正激烈缠绵之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个女孩轻轻地“哼”了一声。
两人脸上一红,马上分开,门是圆形雕花木门,上面镶嵌着玻璃,外面站着一个白衣女孩,正是林道静,几根木条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俞凡站了起来,整整衣服,打开门,林道静却没有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有点事,去阶梯教室找你,听老朱说你来这里了,所以就跟了过来...真抱歉啊,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俞凡脸上一阵火烧:“遇到了什么事?进来说吧。”
林道静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进来,坐在了茶海前面。妙希刚刚把衣服整理好,低着头玩菩提手串,脸上红晕不绝。
俞凡坐在茶海后面,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道静似乎忘了刚才的所见,道:“跟许晓生有关,我想提醒你,他可能跟苗疆何家一脉学过蛊术,如果他请你去做客,你可千万要小心。”
俞凡蓦地一惊,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天师,我是黔省人,对苗疆的消息知道的还是比较多的。很多年前,我隐约听说过何家收了几个汉人弟子,其中有一个出身高官之家。”
“这件事我早忘了,不过昨晚见到许晓生时,我隐约闻到,他身上有一丝微弱的蛊虫的味道,但他可能随身带着鸡翅木,把那味道遮住了十分之九,我当时没有证据,不敢直接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