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是凌晨,夜静谧得不可思议。
如天亦那天的话依然冷冷飘在耳际,扰乱我原本烦闷的心。
“老大,咱们要不要趁夜闯进去救出嫂子?”阿虎问。
我摇头,一个爸爸我都对付不了,更何况再加上一个丁宁,他们的防卫系统肯定设置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阿龙,丁氏的内部秘密打探到多少?”
阿龙白天可没闲着,我要他打探丁氏的内部资料去了。
阿龙沉声道,“老大你果然猜得没错,丁氏还是伯父在掌控,丁宁只不过是他的傀儡罢了,丁宁拥有的权利很小,小到不能自己做主,一切都得乖乖听伯父的话。”
我点头,冷笑道,“难怪他要我去跟如天亦谈判,若是能处理好了这件事,爸爸肯定会放更大的权利给他,慢慢地他就能将丁氏收回己有,甚至更往更邪恶一方面想,爸爸将会被他们母子踢下台。”
阿虎道,“伯父不会是那么轻易相信他们母子吧?”
“难说,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好好去休息吧。”
阿虎他们走了,两人都很聪明没有问我关于开心的事。
夜凉如水。
不知此刻的开心在做什么,是否还屹立在窗前不肯睡觉?
泪水又想滑落,但克制住了。
我给何鑫鹏打去电话,声音止不住颤抖,“鹏,我完了,全完了——”
那头的何鑫鹏沉默,然后轻轻地问,“开心的反应如何?”
“骂都不肯骂我。”
“呃——那确实很严重啊,要是她骂骂你估计还有可能原谅你,这骂都不骂——”
“我想开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就好,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会想不开。”
“若只有她一个人她真的会想不开,但她会想到肚中的宝宝的,你放心好了,她不会寻短见,也不会发疯的,这点,我很肯定。”
我沉默,我知道开心会坚强的活下去,但是,我不想她过得那么苦,每天都生活在仇恨里。
“凡,你不用太伤心,机会还是有的,你现在让她原谅你,一时半会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时间长了,恨意自然会冲淡了,到时候她也许会原谅你,你们一家仍然可以在一起。”
何鑫鹏说得很诚恳,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看不出来这家伙还会安慰人。
我哽咽道,“谢谢你,鹏。”
“哟,跟我客气呢,这样的你吓我好几跳呢,不说了,我忙着去开会呢,时差问题啊,你那边很晚了吧?”
“嗯,再见。”
我走到窗外,外面一片漆黑,我抽出一根烟点燃,然后慢慢地送到唇边,狠狠地吸一口。
男人心烦的时候总喜欢吸烟,有时候真想像嘴里吐出的烟雾一样飞去自由的地方,慢慢散化,无忧无虑。
真的无法面对如天亦。
商业界的天之娇女已被我伤得伤痕累累,如今却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
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烟雾腾升,迷糊我的双眼。
“我知道你今晚去参加丁氏的宴会了,怎么?想清楚要加入丁氏一起来剿灭如氏么?”
一条信息冰冷的躺在手机里,发件人是如代亦,她的名字我忘记改过来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条短信很久,能想象到像无数这样的夜晚,她彻夜难眠,她终是个女人,再怎么厉害也是血肉之身,不是钢铁。
越看这条短信越觉得难受,人都有脆弱的一面,此刻的如天亦,此刻的我,此刻的开心。我们都用最坚强的一面去抵挡最脆弱的一面,诸不知,这样伤得更深,痛得更深。
很想打个电话给如天亦却发现浑身无力。
僵硬的指尖在手机小小的按键上轻轻按压,“明天可以约个时间出现见一面吗?”
好像用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等我终于把这句话给按出来了,却不敢按下发送键。此刻的心情就像很多时候,我们有勇气打了一大堆的话出来却不敢发留住,然后将辛辛苦苦敲出来的一大堆东西狠心地删掉并清空。
于是我将原话删掉了,然后又慢慢按出来,再删再按……
同样的一句话一直反反复复,最终还是清空,一切归于空白。
倒是如天亦又有一条信息挤了进来。
明天晚上七点,浪漫餐厅见个面吧。
好。
这回我回的消息特快,生怕她反悔般,按下发送键一点也没有犹豫。
信息刚发送出去电话立马响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会,终于接了起来,“丁非凡,你就是虚伪!!!”
如天亦哭泣并夹着愤怒的声音传入耳膜,然后一声长长的“嘟——”,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不曾发生过。
想说什么也来不及说。
我静静地躺到床上,如天亦哭泣的声音时刻在耳边回放,心一阵阵刺痛,她该恨我入骨的,这样的我,根本就不值得她爱。
我又想起开心冰冷的声音,“骂你——你配吗?”
我撕扯着床单,如天亦跟开心的话不断地冲击我的耳膜。
她们都是该恨我的,现在的我都恨我自己。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讨厌自己,还能期待别人来爱么?
煎熬的一夜,疼痛的一夜。
天终于亮了,仿佛经历了最漫长的一生。
布满血丝的眼睛,憔悴的面庞,找不到昔日的威风与霸气,仿佛换了一个人。
脑子里除了拼命叫着开心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呼唤,偶尔会尖锐的冒出如天亦哭泣的声音,刺痛我的脑膜。
才八点钟,还要等整整十一个小时才能行动,心,僵如冰块。
夜晚的浪漫餐厅,总撒下一抹暧昧的味道。
暧昧的灯光,暧昧的音乐,情侣们都喜欢来这里,晚晚爆满。
我16岁的设计,至今仍是成功的,虽然它被列入丁氏名下,但知情人士都知道,这是我自己设计并规划的,完全没有动用丁氏一分钱,但当时未成年,爸爸将它列于丁氏名下,占有己有,我只是一个挂名老板,仅此而已,如今,浪费餐厅的老板已经变成丁宁。当然我的专用包房也变成丁宁的。
似乎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可思议,但它确实发生了,若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种荒谬的事。
仆叶被丁宁炒掉了,可怜的家伙向来兢兢业业,处事果断凌厉,我一直都挺欣赏他。我有去找过他要他去管理开心家族,他拒绝了,他说,我的家在这里,那边太远了,谢谢老大的好意。他现在做什么我不清楚,打手机关机了。
物是人非。
看着陌生的服务员面孔,我的心剧烈地撕痛。
如天亦在二楼包了个VIP专房,我上楼的时候并未惊动任何人,放眼望去,情侣们都在愉快的用餐,情意浓浓。
尤记得第一次带开心来这里用餐的情景,那时候的她很倔,时不时要拿快乐出来压她她才肯屈服。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如天亦正盯着一杯红酒发呆,一件单薄的低胸红衣紧裹住美妙的身子,她一向穿得很正式,极少像今天这样——穿得如此暴露。
她精致漂亮的脸上染上两朵红晕,在红衣的衬托之下发出一股妖娆夺人的美,极少见她美成这个样子,美得让人心疼。
“什么也不要说,先陪我喝两杯。”她举起手来,看也没看我一眼,声音微醉。
我坐到她面前,夺走她的酒杯,心痛地看着她,“天亦,抱歉,我不能喝酒。”
“我知道,”她微醉的双眸迷离地锁住我,霸道地从我手中夺回酒杯,“为了她你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吗?怎么?喝酒你也怕?”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装醉,这样的她让我心如刀绞。
“天亦,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如天亦冷冷一笑,一口咕噜喝光手中的酒,“那在你的印象中,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我沉默。
如天亦继续倒上酒,微红的脸荡着一抹抹冷笑,微醉的双眸更是散发出妖娆的美丽。
“其实丁宁——”
“SHOP!”如天亦修长的手指敲打在酒杯上,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感,她抬起头来目光深锁着我,语气略略戏谑,“怎么?你怕酒后乱性?”
我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是不是一醉方休才是最好的解脱?
如天亦期待地看着我。
酒杯慢慢举起,若这一杯下肚估计要吐个没完没了。
我心痛地看向她,语气沉重,“其实我还是想看到以前的如代亦。”
“闭嘴。”如天亦冷眸扫过,“你喝不喝?啰嗦什么!”
看来对她用软的是行不通了。
“你明知道我不能喝,你有什么话直说行吗?”手中的酒杯重新放到桌上,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起身挺直脊背,然后绕过来,走向我。
*的双手挽过我的脖子,她的气息吐在我的耳朵里。
“这是我第二次这么大胆,大胆地诱,惑你。”
我用力地推开她,将她推至十步之外,“天亦,注意你的形象。”
“形象?”如天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在你面前,我有形象可言吗?”说完,她的右手轻轻地解开红衣第一颗扭扣,挑衅地看向我。
我忍耐已经到极点,看来对她只能来硬的了。
我脸色一沉,冰冷道,“天亦,你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