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如愿以偿的将新娘子接上了马车,平日里极是憨直的他,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童旭是被扶上马的,看着令狐北的眼睛欲哭无泪。他一身玄功自然受不了伤,但不代表不痛。被几十个人围打一顿,这滋味谁也不想受。
好在令狐北说晚上请他吃酒,算是赔罪。童旭这才罢了。可转念一想,今晚要大摆筵席,令狐北如何会单独请自己吃酒,童旭心里就愤愤不平了。
眼瞧着迎亲的马车就要到玄刀门了,一宗杂七杂八的人便撵了过来,阻挡这路子不让走,非得要看看新娘子。
这还有天理吗?童旭就要下马清理人,可是一看这一群家伙就是玄刀门里的,就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令狐北笑道:“别急。这是故意的。只许娘家人为难姑爷,不需公家人为难新娘子?放心吧,张毅能搞定的。”
话音刚落,便看见驾着马车的张毅站直了身子,扯着开心的都开始颤抖的嗓子吼道:“自古事冠人伦,世绵凤纪。庭列鼎钟,家传践履。儿郎伟峨,炳灵标秀。娘子贤和,玉秀兰芳。两家好合,千载辉光。”
话音一落,众人便潮水般的散了。童旭愣愣的不知为何,看着令狐北道:“我原本以为要撒喜钱,怎的这般简单?”
令狐北笑道:“他们拦车,新郎官就要念‘障车文’,一来表示这是大事,不能胡闹;二来说明自己心志已坚,绝不负人。”
童旭笑道:“这个讲究好。比那甚么在院子里挨打可好多了。”
令狐北道:“我看你是心疼钱了吧……其实挨打也是有讲究的,是提醒新郎官不能欺负新娘子。但是新郎官要面子,怎么能挨打,所以,你这个小师叔就多担待。”
童旭反口问道:“你怎么不去挨打?”
令狐北笑道:“我可是客人,你是半个主家,你不去谁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童旭就无言以对了。气鼓鼓的赶着马,随着迎亲的队伍继续往前走。
玄刀门里已经铺好了各种毯子。新娘下车后到走进屋子中,脚不能够沾土,所以新郎家要准备好毯子,轮流铺在新娘的脚下,直到新娘进了屋子。
房门口摆放这一个鎏金镶玉的马鞍,女方家人扶着新娘子在马鞍上面,四平八稳的坐一坐,却是玉比德,象征新娘德行端正;金显贵,家门贵气满盈;鞍通安,取平平安安之意。
童旭感觉这一日内眼界大开。心想自己若是和谢凌烟成亲,谢家人规矩更多,自己会不会累死。还有,谢家女眷都精通武艺,谁才能替自己挨打……想来想去,若是秦英还没娶亲就好了。令狐北他是直接忽略的,因为那算是谢凌烟的娘家人,而且还是个见事不好,拔腿就跑的滑头、混球。
等到新娘和新郎都进门后,就开始拜堂了。这时候,新娘用扇子遮住了芳容,不让张毅看见。旁厢里有人喊道:“快吟‘却扇诗’啊!”张毅这才笑呵呵的吟诵道:“青春新夜正芳新,鸿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
骆璎宁将手腕微展,露出了半张明眸皓齿的俊脸,看着张毅缓缓微笑。
旁厢里有人又喊道:“新郎官,新娘子不愿见你,还不再吟一首?”
张毅清了清嗓子,缓言又吟诵了一首:“莫将画扇出幄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新娘这才将扇子移开。原本骆璎宁就是生得极其标致的美人儿,今日盛妆铺点,更是绚丽娇媚。
其后便是揖让交拜。因此时婚礼不成,故而此次交拜,两人犹是主宾关系,行相见礼,与主人迎宾,并无二致。
继而对席盥洗,净手表示静心,表示婚礼极为纯净,不掺杂余。
最后一场便是同牢合卺了。同牢是指新婚夫妇共食同一牲畜之肉的仪式,而合卺,则指破匏瓜为二,分别盛酒。匏是苦的,象征夫妻永结同好,同甘共苦。
这一套礼仪,过程极为庄重,席间无半个嬉闹之声。就连平日里最闹腾的程微凉与云绾,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连呼吸,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正宾乃是朔州地界最最德高望重的长者,眼见这两个娃娃一丝不苟,相敬如宾的做完了整个婚礼流程,便捻须长笑,道:“佳儿佳妇,今日礼成。把酒同盏,夫妻同心。宠辱偕同,莫离莫失。今昔一诺,缘定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