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姿姿并没有撑到走出皇宫便已昏迷,南映庭抱着她,由南宫穆护着来到宫外,他利落地走上马车,才刚坐定,马车已经狂奔起来。
担心铁甲硌得她难受,南映庭单手扯去身上的铠甲,回手搂紧她,见她无知无觉地靠在自己胸口,脸色惨白,心中的骇怕一阵高过一阵。抬手捧住她的脸,他的手上、衣袖上都是血,这血便也沾到她脸上,衬着她的脸色,更让人觉得惊恐和绝望。
“你一定要撑住……你还没报完仇是不是?至少要捅我一刀……”南映庭低低说着,将她越搂越紧,声音已然发抖。
回到临时落脚点的时候,恰好迎面也来了一辆马车。曼声半推半扶着墨大夫从马车上下来,急匆匆地往前走。
一抬头,墨大夫最先看见了南宫穆,叫了一声“楼主”,接着老态龙钟的脸上浮现出惊恐,脚步更快,连呼吸都艰难起来,“天!郡主……怎么会这样?”
“没时间说了,先救人要紧。”南宫穆简单地说了句,示意他和曼声跟着南映庭走进内室。
楼心月果真也在这里,见到这样的情况,秀美一皱,也跟着走进了内室。
南映庭将姿姿放在床上,让开位置,墨大夫便立刻坐了过去,忙不迭地做各种基本检查。
“她这几天一直在阴暗潮湿的天牢,发着烧,然后……我不知道她还怀着身孕……”南映庭对墨大夫说着一些情况,看着姿姿惨白的脸,眼里满是懊恼和焦急担忧。
墨大夫一顿,花白的眉毛蹙得更紧,明明沉重,却又随着他的表情抖动着,直抖得众人的心也跟着抖啊抖,落不了地。
“只怕还中了毒?”墨大夫抚着胡子,转脸看南映
庭。
南映庭手蓦地握紧,脸色更白,迎着众人的目光,艰难地承认,“是的……”如果知道会这样,他宁愿自己吞了那毒也不会喂给她。
墨大夫转过身,看了看姿姿的样子,又转过身面对众人,忽然拔高了声音,“都别愣着了,该出去的出去,该留下的留下,该去烧热水的去烧热水!”
众人仿似这才找到方向,曼声和楼心月以及一个婢女留了下来,南宫穆转身走了一步,却又停下,看着楼心月,神色一如往常的冰冷淡漠,“楼姑娘,麻烦你了。”
楼心月看着他漆黑如深潭的眸子,后背忽然出了一层冷汗,身子忍不住隐隐发抖:他的眼睛里分明满是威胁,就好像警告她千万千万不可弄小动作,否则如果蒋薇雨死在这里,他必然找她陪葬一样。
她绞紧了手帕:蒋薇雨!你何德何能,让众人都如此为你!
南映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一个夜晚可以如此漫长。除了隔一会儿递一些热水进去,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满心焦急,却无能为力。
而南宫穆只是默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雕塑一般。
过了一会儿,秦楚和谢子裴回了,南映庭看他二人并无大碍,满心真诚地道了谢便不再言语。
秦楚看着姿姿的方向,并未答话,表情静默,似乎在出神,倒是谢子裴宽慰地一笑,“我们之间,不必如此。”
墨大夫终于出来了,南映庭快步走上前去,强自镇定,“她怎样?”
“孩子没保住,幸好大人救了回来,”墨大夫擦去额头的汗,“今后一定要好生养着才行。”
南映庭这才觉得心落了地,打开门进去,默默坐在了
姿姿床边,握住她的手一守就是一夜。
“楼主。”曼声走到南宫穆身边,看着他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
“接连赶路,你和墨大夫去休息吧。”南宫穆淡声吩咐。
“接下来……”她迟疑了一下,询问下一步的指示。
“一切等郡主醒了再说。”
“是。”曼声便不再言语,转身走开。
肩膀上传来融融的暖意,南映庭回神,转身。
楼心月帮他将披风披好,柔柔浅浅地一笑,眼里有担忧,“映庭,你该休息了。”
南映庭摇了摇头,又看向姿姿,“我不累,晚点再休息。”
楼心月眼里迅速地闪过一丝愤恨,很快又收敛,柔柔地叹了口气,“映庭,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南映庭说着,因为没休息好,声音有些哑。
楼心月便再叹一口气,转身出去为他熬粥。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终于得空,谢子裴问身旁的秦楚。
“嗯?”秦楚抬头看他,有些不在状态。
“我问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谢子裴无奈地重复一遍问题,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出神,样子太过反常。
“眼前的景况,我曾经有机会阻止,可是我却放弃了。”秦楚看着自己的手,放佛那上面还残留着相恋那时她手指的温度。
“我相信你一定有你放弃的理由,”谢子裴搭上他的肩,“我们都没法未卜先知。”
秦楚没说话。谢子裴便继续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等我们都脱离险境了,我请你喝酒。”
“好。”秦楚微微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