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中雪,恭王妃下葬了。
烟灰袅袅,随风飘散,间或间,雪花飘了下来。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死去何曾在手中。
金也空,银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
朝走西,暮朝东。人生犹如采花蜂。
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
想着这解签,再看着坟冢,只觉人生一场梦。
恭王妃是跟恭王葬在一起,而月华夫人的墓却在半山腰的一株松树下,成亲,过年,清明时,阿黛陪着赵昱来祭拜过。
此时,阿黛同赵昱就肩并肩的站在月华夫人的坟前。
恭王,恭王妃,月华夫人都死了,当年的恩怨具体其实后人并不是太清,而如今也不用太清了,全都一了百了。
赵昱沉着一张脸已经好一会儿了,恭王妃死了,但有些本来沉在心底的东西浮了上来,总是让人难以释怀的。
当然,这种难以释怀不是放不下,而是随着时间的沉甸会变成一种亘远的记忆。
阿黛伸出手轻轻的握住赵昱的手,赵昱用劲的握着阿黛的手,心情渐好。
“走,回去了。”赵昱侧过脸,看着阿黛眉目幽深的道,一手撑起了油纸伞,伞外,雪花飘飘。
恭王妃的过世,代表着属于赵拓的那个时代已经终结了。
“嗯。”阿黛点头。一手挽着赵昱,两人一把伞,徐徐下山。
京城,阮家事件也尘埃落定了。
回到府里,赵昱又进了宫,丧礼完毕,必须去宫里回报一下,另外,承爵之事也该提提了。
“世子进宫了?这回该是要承爵了吧?”章氏这段时间一直在帮着忙,这会儿阿黛回来,便打听着消息。
“提是要提,至于世子什么时候承爵那还不是皇帝说了算吗。”阿黛道。
“那倒是。”章氏点点头。
这时,胡二嫂进来,章氏便告辞了,阿黛送到门口后才回转了屋里。
“阮家那边怎么样?”阿黛拉着胡二嫂坐下问道。
这段时间,阿黛忙着恭王妃的丧事,便把阮家的事情交给胡二嫂盯着。
恭王妃临死前既然开了口,赵拓虽然跟恭王妃有仇,但如今活着的是赵昱,赵昱是过继在恭王妃名下的儿子,那阮家之事自然不以有坐视不理,否则,于礼不合。
这个有些做表面功夫,但赵拓既然顶了赵昱的身体,这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
所以,虽然这段时间,因为恭王妃丧礼之故,阿黛忙,但阮家之事,阿黛还是让胡二嫂去找了赵落梅出面,该打点的打点一下,总得来说是留点体面吧。
这无关仇怨,该做就去做。
当然,这种事情若是让赵昱去做,就有些勉为其难,所以阿黛就全接了下来。
当然,关于打点,阿黛其实也还有点私心。
天意有些时候是很执着顽固的,前世,阮秀落到了教坊司,最后被人送给了安修之。
而今生,阮家倒霉了,自家姐夫如今正要进京,明年就是会试,谁晓得命运会不会来抽根筋,继续走上老路。总是要防上一防的。
“夫人,阮家的事情判下来了,听说,阮家大爷以及大房的长公子阮复宗斩首,阮家二房的阮二爷阮二夫人处斩,其他阮家十五岁以上成年男子均发配边城。”胡二嫂回道。
…阿黛听着,阮大将军和阮大公子是因为两人都是军中,最后被刀疤给卖了,两人斩首之前早有预料,而至于阮二爷和阮二夫人,却是因为阮彤买凶刺杀靖王之故,这一对最冤,全是受阮彤所累,而其它阮家男流放也基本预料到了。
“那阮大夫人,三夫人和阮秀她们呢?”阿黛又问道。
“没收了全部财产,逐出了阮府。其他的下人卖的卖,散的散。”胡二嫂叹着气道。
阮秀当年在钱塘也是风云人物,谁曾想会落到如今地步。
真正是树倒猢狲散了。
“我知道了。”阿黛点头,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如今阮秀没有入教坊司,跟前世对比总是一种改变,既然在这里有了改变,那想来接下来的路应该也会有所不同。总之,只要别给自家二姐添堵就成。
“对了,她们现在住哪里?”阿黛又问道。阮家人杀头的发配的现在都在牢里,而其他的妇孺,老幼被逐出阮府只怕是无安身之地了。
“我本来准备把她们安置在成爷买下的一栋宅子里的,阮秀姑娘不领情,阮大夫人和地阮三夫人当了唯一的几件首饰,在南城窝棚那边搭了一个棚住下了。”胡二嫂有些不忿的道。
“不领情就算了,咱们做咱们该做的就成。”阿黛淡然的道。
阮秀不领情在阿黛的预料之中,毕竟她当初在自家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只怕自己这边的好意反会被当成是羞辱,自然不会接受了。
另外,阮家之事跟刀疤有关,而刀疤却是赵昱去边城时抓出来的,因此外间也有传闻说阮家之事是赵家害的,再加上恭王妃突然死亡,这似乎更多了一些证明似的。
便是阮家人中间也有人这么认为,这些人如今视恭王府为仇寇。
如此,不接收自己这边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对了,我今天还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靖王妃的人选定下了,夫人猜是谁?”这时,胡二嫂又一脸怪异着表情道。
“是谁?”阿黛下意识的一问,靖王的婚事也算是一波三折,先是定了纪家女,没想最后纪家出了事,婚事散了,然后又定了阮彤,没想一切都是阮彤的算计,而如今阮家也出事了,因此民间便有传言,说靖王命硬,一时间,竟弄得京中大家对靖王妃这个位置避之如虎。
不过,阿黛在下意识的问出“是谁”之后,那脑中灵光一闪,不由的眯着眼道:“难道是高家的云仙姑娘?”
“难怪外面人都传夫人铁口直断呢,可不正是高云仙。”胡二嫂一听阿黛一语中的,不由的笑呵呵的拍了一句马屁。
“别埋汰人了,快说,怎么突然就高云仙了?”阿黛知道结果,但过程往往是千变万化的。
“自从民间传出靖王命硬,昭妃娘娘便急了,于是求了皇上请出清泉真人为靖王算是一个卦,没想到卦象显示说靖王是应劫之龙,必须要找到化劫之凤才能龙风呈祥,于是皇帝要了朝中各大臣适龄女子的生辰,最后这化劫之凤居然就是高云仙,于是高云仙就成了靖王妃了。说起来这高家可真是命好,阮家这么大的事情,高家跟阮家关系可紧着呢,居然一点也没受到牵连,如今更成了皇亲国戚。”胡二嫂咋着舌道。
…这事,如今京城已传的沸沸扬扬,已成传奇。
听着胡二嫂说这些,阿黛不由的冷哼,高家人自然命好,都早就算计好了。
从赵昱在边城揭露出刀疤开始。
高家人就开始逐步设局了,先是把刀疤救出,然后又借高云仙鼓动阮彤,让她请出刀疤假刺杀靖王,偏偏方青案里,刀疤落网,揭露出了阮彤之事,把阮家牵涉了进去,再又有刀疤揭露出边军的事情,于是阮家一步步越阮越深,而高家却因为修建升同台一台置身事外,而只怕高云仙成为靖王妃这一步也是高家人算好的……
高家这一步一步的棋走的可真是鬼神莫测。
只怕靖王这个应劫之龙的命格也不是乱说的,等到龙凤一逞祥,应劫之龙岂不就变成真龙了?
高家的眼光可长远着呢。
只是关于刀疤,阿黛心中还有个疑惑,京城王家当年商队被劫杀之事,刀疤已经认了。
本来之前这事情阿黛就猜测过,本着最后得利者是高家的关系,阿黛曾认为刀疤劫杀王家的商队或许跟高家有关,可这回刀疤却未曾招认有谁指使,只是说为了军费便跟马贼们合伙干了一票。这事似乎于高家无关了。
阿黛觉得这刀疤背后还要再查查,当年他是犯了事的,最后又怎么进入到军中的呢?
要查这个,说不定还得去跟阮家人打听打听。
看来还得去找阮家人看看。
“对了,你去把三姑叫来。”阿黛吩咐着胡二嫂道。
胡二嫂应声出去,没一会儿,就叫来了元三姑。
“夫人,找我什么事情?”元三姑精神不太好,她陪着恭王妃几十年,名为主仆,实可算得是姐妹了。
“三姑,还是要节哀。”阿黛安慰了一下元三姑,然后又道:“对了,你把王妃的嫁妆单子整理给我一下。”
“怎么?你现在就要王妃的嫁妆单子了?”一听阿黛的话,元三姑眼中有了怒意,世子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王妃尸骨未寒,这就掂记着王妃的东西了?
“嗯。”阿黛坦然的点点头,随后道:“阮家的情形想来三姑也知道,王妃生前曾留过话让我能照顾就照顾一点,只是你也晓得,因着刀疤的关系,阮家人可恨着咱们呢,之前二嫂说帮她们安排她们没接受,想来是不愿意接受我们恭王府的好意,不过我想,若是恭王妃的嫁妆那应该会有不同。”
原来是这样,听得阿黛这一翻话,元三姑对阿黛却是另眼相看了,原来夫人要嫁妆是为这个,王妃倒是没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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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这就去整理。”元三姑应声,就匆匆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拿了恭王妃的嫁妆单子来。
阿黛看了看恭王妃的嫁妆单子,很单薄。只有一处房产,再就是一些首饰以及银钱。
“其实王妃当年嫁进恭王府那也是十里红妆的,只是这些年花费了不少,再加上当年颐世子不争气,如今只剩这么一点了。”元三姑看着阿黛有些讶然的表情道。
………
先发,再改错字。
本来今天想争取把昨天的补起来的,可转换情节,就又卡的十分销?魂了起来,所以补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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