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小区的门口,此时,白天在门边上招揽修车活的阿公,已经打样回家了,只在那靠近门的一片空地上,留有一块看不清颜色的抹布,和一些零碎的自行车零件。
路上的小摊也没了,连行人也突然变的稀少,一眼望去,是空荡荡的路面,和远处高房上,那闪烁的,等待的灯光。
我独自走在那条道上,两侧的路边上的栏杆处,已经打开了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投射出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在缓慢的挪移。
原以为,我真是一个人了,是这条道上的唯一一人,没人会注视我,也没人会感觉到我的存在。在感受到那饿的不行的肚子,我不得不加快脚步,真想来个瞬移,哪怕这个能力不能拐弯,那也能让我省下很多力气,至少我面前的直道,就让我感到漫长。
才加快了没几步,我就停下了,不是我肚子突然抱了,也不是我走不动了,而是发现了不远处的那个背景,那个被路灯所拉长开来的阴影。
那是个熟悉的背影,是在我放学回家路上,经常出现的背景,也是我自认为,这条道上,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我不禁自问,“难道今天晚上,不仅仅我们班级被拖堂?还是……”
“这个女生,就是我们班级的一员。”我做着一个大胆的假设,心里也不由的激动。
顿时,我有鼓起了那股冲上前去的勇气,想问问,是否愿意和我结伴回家。
在我停止前进2秒后,我又一次加速了。能感受到,在这条只剩下路灯和两个身影的空旷大街上,那阵阵鞋底摩擦路面的声响,是多么的清晰可听,也多么的引人注意。
很快,前面的女生就有了觉察,她依旧没有转身,自顾自的迈着小碎步,其实这时候,她也无需转身。
那路边,栏杆上的高高吊起的路灯,正立在我的身后。
那拉长的背影,已经和她的背景有了重叠,只要低下头,就能发现身后的那个人。
她在短暂停步后,脚步也变的急促起来。而我也发现了这个变化,也不由的加大了步伐,毕竟我有170多的升高,而那个女生,才160不到。对于走路,自然我比她更有优势,特别是比速度这一块,我想我此时的一大步,一定抵得上她迈出的两步了。
在我小跑式的行径下,和女生的距离也在拉近,我那背影,也拉得更长,移动的更快。
很明显,在距离拉近的过程中,我觉察到她的身体一抖,似乎心里有什么害怕。
最终,她的步伐变的凌乱,但是不口否认,速度又变快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尽管她的速度达到了极限,可那样的速度还是赶不上我追赶的速度,距离依旧在缩小,赶上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在经过好几个路灯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很快就到了该我转弯的那路口,要是再追不上,我可要走一段冤枉路了。
于是我咬咬牙,再一次加速,把速度抬到了极致。
我能感觉到风拂过脸的凉意,也感觉到了她那揣着粗气的呼吸声。
在离拐弯处不远的道上,在这片没有路灯,没有人的一片黑暗处。我追上了那个女生,手指可以触碰到那微微扬起的衣角。
随之而来的。
不是我邀请她结伴的声音,而是一声能刺破黑夜的尖叫。
“啊……别追了,别追了,要钱,我给还不行吗?千万别碰我。”
那是阵几乎发抖的声音。
只见那白皙,有点胖的手臂,在她的裤腿处,一阵挪动,手伸到裤兜里,掏着里面的东西。
在她起身要跑的时候,做天女散花状。
半空中,是那银白色圆形物体,在旋转翻滚时发出的白光。
哐当一声掉地,滴溜溜地转着。
等我回过神来,那女生已消失在没有路灯的直道上。
我无奈,又一次错失了机会,还被误会成一个打劫的人,似乎是个要财色双收的可恶家伙。
蹲下身的时候,不禁嘲笑她的思维。
在不见光的地面上,摸索了好一阵。拾起了一枚一元,一枚五角,一枚一角,居然还有一枚两分。
我叹了口气,一次打劫,就打劫了一块六角两分。怪不得她又喊又跑,一副赶着去投胎的样子,原来是怕自己身上的钱,还不够别人塞牙缝。
望着手掌里那一堆零碎的硬币,最显眼的,就是那两分钱。在我刚拾起的时候,由于看不清,就认为是某个游戏厅里的游戏币,直到我站在自己楼下的时候,才发现,那是枚2分硬币。
在我们当时的年代,虽然家乡的经济没有大步发展,但这种几分钱的货币,还是几乎绝迹了的,我很纳闷,一个女生的口袋里,怎么会带着这个硬币,那可是连一个最便宜的东西都买不起的一枚硬币。
第二天,我把那捡来的钱,一分不落的放进口袋,想的不是去归还,而是在放学的路上,用一元硬币,换来了一个盛着六个贡丸,和些许翠绿葱花漂浮着的满满纸杯。
同样在那直道上,我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可我不敢上前,因为天色还早,街上人群也多,要是我的追赶,再逼她上演一次天女散花,再重复一遍那句经典台词,那我一准就在小区的警务室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