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的青苔丝毫不因夏末初秋的季节衰败,反而越发的茂盛
来来往往的人在石桥上经过,身边的景色似乎日日一样,不足以让人留恋
满街小巷的人都热络地坐着
矗立在石桥底下的韩卿看着一块块石块架起的石桥,去臆想当初的御史大人和屈先生是如何合作将这破败的小镇一点点一点点塑造成他们心中的城
他轻提衣袍,踏上石桥。感受着脚下坚硬的触感。那稳固的石缝好似透露着当初相互扶持的生活。年轻的御史大人和饱读圣贤书的屈先生,一个英明果断,一个甚有远见,两人好似“天作之合”,也许除了这座石桥,这座城里还有许许多多他们停留的脚步。
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就连未来可能也是一个方向。
但纵使有千变万变。生活都还是要继续的。有些决定从一开始都是注定了走向的
就像他和师弟一样
就算他在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生活也总是在提醒他本来的面目。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好似听了一个来自于自己的故事,那么的悲壮凄凉,却让人没有悔恨之意
恍惚之际,他走上了石桥的最高点。身旁的人来来往往,触动不到他身上的悲感
抬头望去眺望远方,像是要看清楚自己前方的路在哪里
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是师弟
他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又或是只是恰巧路过从石桥的那一端走向这边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尤慕,看到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显然还没有转化过来自己的情绪,眸里的清澈,像是第一次两人相见时一样
韩卿站在石桥顶端,尤慕站在石桥的对岸
两人像是隔岸相望,但实际上,只差那么几步。
韩卿怯步。这几步也许是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抉择
若是当初比武之际,他能向背对着他的师弟,再往前走几步
也许他们就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但若是当初,他再走近几步。他们现在的距离亦可能还要远
那么今日他是否要再向前呢?
尤慕看着高考在上的行情。思绪有些混乱。
昨日,弟弟向他求情了许久
让他再考虑考虑父亲与屈先生的墓藏在一起。
他说,屈先生只是骸骨与父亲放在同一个墓穴里,并不另起墓碑,这番隐忍还望他能接受。他所不许的从来不是不让父亲与屈先生在一起,而是父亲操劳了一生所得到的荣耀他不许任何人去毁坏
尤蛮总是拿父亲心软的事说话
父亲当年虽然收留了尤蛮和他的母亲,但若是父亲当年当真能放下一切,便不会给屈先生说媒,他不愿意破坏不仅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但是倘若父亲真有那个私心,大可辞官归乡。父亲始终没有那么做,放不下他的子民,许是放不下他的成就
尤满总说,父亲生前未完成的事情,他必须要代父亲做好
但是他不以为然,人生在世,既不能鼓起勇气做他想做的事,那么无论何时他也必定不想为人所知,也许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韩卿踏出了第一步,尤慕依旧没有动作
他抬头看的更高,让阳光刺进自己的眼睛
他在想,若是父亲站在这里,看着躺在石头上哭喊的屈先生。他会说些什么,亦或是做些什么
“师弟?”
直到涣散的眼眸聚焦在面前的人上,尤慕才缓过神来
立刻板起脸,“你在这做什么?满香楼的去过没?”
韩卿看着师弟这般严厉的模样
竟没有多大的反应,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说道,“我正要去呢”只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去查了查屈先生和御史大人的事
尤慕见他态度软糯,更觉得气闷,意犹未尽地又骂了一句,“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日日不作为”
尤慕说了两句,察觉到韩卿的神色似乎不与常日
若是换做平常他这般指责,虽平日里也都是唯唯诺诺的,可是如今却说不出地似乎很是难过的样子
瘪着嘴,没有说话,低着头,好似在反思他指责的话
这般陌生的模样让尤慕心下一惊
难道是他口气重了吗?
可是他平日里君是这样说的,这人不也能接受,怎么今日变了模样
韩卿未察觉尤慕略显内疚的神色,点着头“那我现下便去满香楼了”
说着,他便朝着满香楼的方向走去,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
尤慕禁不住心里的担忧,抬高声响,又说了一声“总还是我陪你去吧,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方才已经送颜苏回家去,现下正好有空”
颜苏?
韩卿都忘记了在他和师弟之间,还有一个名叫颜苏的姑娘
亦或者是这样说,在师弟和颜苏之间,从未有过他的位置
“颜苏情况怎么样了?”
“身上的疤都淡了很多了”
尤幕看着韩卿转头似察觉什么地皱眉抬头,用着试探的眼神撇见了他一眼并未再说什么
只是尤幕心理却觉着异常的不舒服,只觉韩卿今日的神色让他开始捉摸不透
“师弟?”韩卿回头,看着并未跟上的尤幕还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回头喊了他一声
尤幕抬起头,也未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满香楼走去,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街楼里的人群成群结队
唯独他与师弟的距离,虽只有前后一臂之遥,却宛若隔世
两人心中彼此都藏着不能言说却明了的事实
也许
他作为大师傅,该去看看自己得意门生陈卯
于情于理,他都该去了解一下事情的
也许是自己的私欲蒙蔽了所有,他竟自私的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真的去关心自己的徒弟
满香楼同宣武馆的合作已有数年,自韩卿接任宣武管的掌事人起,宣武馆历年来的结业仪式都是在满香楼举行
满香楼的主事人承老板与与两人的师父也是旧相识
前几日掌柜为接待御史大人的连日宴席拒绝了两人的事情,承老板向两人致歉,并且已重新安排了菜目
满香楼的生意做得极大,远近闻名。仅数十里地的达官贵人都会在这里大摆宴席,若是陈老板当真婉拒了他们宣武馆的生意,也无可厚非
但此番承老板特意再做安排,想白陈老板与师父的关系匪浅
两人与承老板寒暄之余,也查看了一下承老板安排的场地
僻静在竹林小筑,远离大堂、闹市的喧嚣,环境幽静舒适,两人难得的一致赞同
只是御史大人的涟水席依旧日日开在那。,前几日是达官贵胄,有头有脸的人来,这几日御史大人便是为上任后为城中百姓设的宴席。街上的流浪汉难民都可来这,
此番命令一下大街小巷的人奔走告知,那些平日里食不果腹的人感激涕零
但满箱楼内便是日日喧闹,蛇龙混杂
承老板面色不佳,但碍于御史大人的身份也未再说些什么,只是同两人多说了一句
“近几日,因御史大人的宴席,馆内来来往往数人,还望两位师父见谅,能多担待一些”
韩卿看了一眼尤慕的脸色,许是承老板并不知道尤幕的身份,面色略带抱怨
“无妨无妨,我们也都是些粗人,多谢陈老板关照”
韩卿屡屡点头告别承老板
一旁的尤幕脸色都不是很佳,他皱眉看着满香楼进进出出的人,在沉思些什么
韩卿站在'尤幕的身侧,同样多留意了两眼
因为是免费餐食,钱来的人自是很多,门庭若市。
形形**的,有拖家带口穿上平日都不怎么舍得的新衣裳,花枝招展的似有似无地摸着发饰上的珠翠,也有素衣裹身并多打扮者酸溜的说着御史大人铺张浪费抢占位置时动作却无怠慢,也有蓬头垢面,露宿街头的争先恐后
韩卿看不出来这群人有什么异样,只是看师弟的神色,应是觉得御史大人确实有些浪费,又许是大摆宴席确实过于张扬。
毕竟摆了数日,远近也都知晓了这消息,若是传到京城去……
新官上任应多走访权贵,深入百姓,做好父母官的职责。此番大肆宣扬,若是其他人假借此事上书一封,即使御史大人无碍,名声会大大受损
师弟的担忧并非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