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八月末, 高意茹在百无聊乱中接到吕心悠的电话,在友情和利益面前她只稍微考虑了一下就作出了决定,听从吕心悠的安排, 在自己的哥哥和另外两位与他哥哥一起混日子的街头小混混的合谋下将顾丛珈带到了圣心疗养院。
整整两个月, 顾丛珈被囚禁在圣心, 被当成一个精神病患来对待。十月末的一个周末, 高意茹像往常一样回到同城的家, 一踏进那拥挤的小屋,她就听到一个男人正在跟他哥哥兴致勃勃的说着话,居然是在讨论顾丛珈是如何的漂亮。她抬头对上他的脸, 原来是那夜随同他哥哥一同将顾丛珈带去圣心的其中一位,他哥哥称呼他为大兵。
高意茹一直知道只要有顾丛珈的存在, 任何男人眼神的第一眼总是看向她的, 她只是个俗人, 难免小心眼,又确实存在不少的心思。于是当下就有点嗤之以鼻, 她对着直盯着她看的大兵如是说到: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要与一群疯子作伴,连个人身自由都没有。
这时她哥哥高意平发话了,却是对着高意茹说的:“这姑娘得罪谁了,这么整她?”
“哥, 这些你就不用过问了, 反正你照着我的意思去办就行了, 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我这不好奇嘛, 都两个月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样了,要不我们今天去看看?”高意平自从在那天晚上见到过顾丛珈, 一直对她印象深刻。
大兵颇有兴趣的站起来,“好啊,今天还真是凑巧了,我开了车来的,要不我们现在出发去圣心?”他在汽车修理部供职,难得可以开着车子出来。
在另外两个人的坚持下,高意茹实在没有推托的理由,于是三个人立即决定向着圣心出发,临出门,考虑到晚上也许天气会转凉,高意茹还特意跑到房间换上吕心悠送她那件MAX MARA的黑色风衣。
结果坐在车窗紧闭的后排座位上的高意茹楞是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内心的焦虑。她顺手将衣服脱下来随意的放在后排座位上。
车子驶出闹城区,飞驰在城郊外修理平整的柏油马路上,不消多时,“关爱生命,呵护圣心”八个红色的大字映入眼帘。
尽管顾丛珈在圣心得到过吕心悠的特别关照,但高意平和大兵作为送她入院的人,很快就取得了院方信任,可以进入圣心探视,三人走在圣心疗养院曲折的回廊上,就在要到达顾丛珈所住的那间房的时候,高意茹却退缩了,她怕她的眼睛,那眼睛曾无比清澈的看着她,她们三年同班,两年同桌,曾有近1000个日子共同度过,她实在没有勇气接受她的注视,哪怕她如今已经将心历练成刚。
于是最后的最后,她几乎是落荒而走,剩下高意平和大兵继续探视。
长长的过道将南北两边的房子隔离开来,顾丛珈住在北边最靠里的那一间。工作人员帮她们打开房间的门就离开了。拉开门,只见顾丛珈正茫然的抬起头来,白色的圣心特有的制服松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缺少阳光的照耀,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
只见她慌张的注视着来人,就是这两个人在那天晚上将她带到了这里。
“求求你们,让我打一个电话,我真的没病,我什么病都没有。”下一刻顾丛珈注视着来人,苦苦哀求。
“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实在不是本意如此。”说这话的是大兵,他正眼神犀利的盯着顾丛珈,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却要被当成精神患者待在这个封闭的空间,想来不傻也要疯掉吧。
顾丛珈听到对方这样说,马上从窗口走过来,在距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下来,“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有一点钱,都可以给你们,只求你们让我离开这里。”她一边急切的说着话一边眼神哀怨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区区下跪又有何难。
顾丛珈的表情楚楚可怜,那头长发始终披散在她肩头,高意平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竟是从未有过的悸动,他转头看身边的大兵,大兵对着他点点头,表情诡异。
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很快消失在过道上,回到车里,顾丛珈坐上车后座,却见一件黑色的风衣扔在座位上,大兵看到她只穿着圣心的专用制服,立即要求她穿上这件风衣,顾丛珈也觉得她的衣服不妥,依言披上风衣。
车子发动声里,她的手无端的插/进风衣的口袋,那里正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磕着她,她把它取出来看,水晶的立体吊坠,里面是一张大头帖的照片,制作的很是精美,顾丛珈看的仔细,根本没发现车子开到了何处。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大兵看到顾丛珈手里拿着个东西全神贯注的打量着,开口问身边的人:“高意平,这是你妹妹的吧,这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啊,刚才不是说好在身边等的吗?”
“也许刚好碰到经过的车,自己先走了呗,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知道回家的路。”他才不会傻的带个旁观者在身边,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行。
顾丛珈听着他们讲话只是沉默,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放了我,我会如约把钱给你们的,就随便找条路把我放下吧。”她多么单纯,真以为这世界上人人都是雷锋。
“不急,今天这么一天赶来赶去的,我们也累了,先找个酒店,我看你最好先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然后我们一起吃顿饭。”高意平一边说着一边打转方向盘,将车开进路边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顾丛珈突然警觉起来,她只想回家,哪里都不去,这样想着,开始拼命的拉车门,车子已经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寂静的停车场此时空无一人。
顾从珈一手紧紧捂着风衣领口,一手用力拉车门,可是车门毫无松动的迹象,前座两个男人同时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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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女人性感的内衣混合着男人黑色的衣裤扔了一地,床上肆意翻滚的两个人并未注意到房门已被粗暴的打开,有脚步声匆忙的走过来。
安非一把拉起床上正酣战的男人,拳头粗暴落下来,床上的女人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连滚带爬的扯着床单奔向房间的角落,安非顾不了这么多,已然像只发了疯的豹子,修养有什么用,风度有什么有,理智冷静有什么用,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连顾丛珈的一根头发都舍不得扯断,却是被这些人这样的践踏,拳头如雨点般此起彼伏,身后尾随过来的徐柘奋力将安非拉开,“你冷静点,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安非大口大口的喘气,紧握着双拳的手臂上青劲突起,双眼更是布满血丝,阴郁的吓人。他还想上前,硬是被徐柘狠命的拖住,高意平□□的身体已经蜷缩成虾的形状伏在地板上不停的抽/搐。
门外响起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几名穿着制服的公检人员走了进来,徐柘走上前去与他们一一握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他重又回过身来对着安非,言语平静的说道,“去喝一杯怎么样,这家酒店五楼的酒吧不错。”
安非并不回答,越过他径直向着门口走去,徐柘对着一行人关切的目光摊开双手耸耸肩大步跟了上去。
他不明白安非怎么跟高意平扯上了关系,就算高意平问题重重,可是也用不着安非这么大手笔的出动,还差点要了人的命。
一杯接着一杯烈酒倒进安非的胃里,他只想醉死在这夜里,酒吧中央的驻唱台上两名外国歌手正唱着一首英文歌,暗哑的声音颓废的调子,魅惑的交替。
Something ugly this way comes
Through my fingers sliding inside
………………….
Black black heart why would you offer more
Why would you make ti easier on me to satisfy
I’m on fire I’m rotting to the core
I’m eating all your kings and queens
All your sex and your diamonds.
All your sex and your diamonds.
All your sex and your diamonds.
All your sex and your diamonds.
All your sex and your diamonds.
Black black heart邪恶的心,一个人要有多恨,多嫉妒才可以将另一个灵魂禁锢。安非握着酒杯的手不禁微微发抖。
那日清晨,两个人唱尽了所有的歌,顾丛珈同他告别,两个人走在三楼笔直的通道上,彼此无言,过去曾有过的欢笑,恍如隔世。
在楼下一条分叉的小道上,顾丛珈依然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安非,我们从这里开始,就到这里结束吧。”不等安非有所回答,她首先迈开脚步向着与安非相反的方向走去,初升的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照在顾丛珈身上,她穿过树木林立的碎石铺就的小道,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恋人啊,她想起五轮真弓的这首歌来,我们就这样吧,再见了,我的爱人,她一直把背挺的笔直,眼泪从她平视的眼中流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再见了,我的爱人。
安非喉头发紧,他微微侧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闲散的站在路边,他看着她慢慢的走远,他始终站在那里。
安非马不停蹄的从圣心开始彻查往事,可是真相那么残忍,在五年之后,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连这份爱都已是发霉生蛆,过了效期。
他回头看来时的路,小时候的,稍微长大一些的,遇到顾丛珈那个时候的,每一步都有吕心悠的影子,错的从来都不是别人,那日当顾丛珈咆哮着说出那句“你给予了她伤害我的机会和权力”的时候,安非才感到彻骨的痛,从今以后他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爱她。
吕叔叔还在审讯当中,安非多么多么想见到吕心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