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上着班,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你是甘露吗?”
“对啊!是我。你哪位?”
“我是李剑的妈妈。”
“噢!李阿姨是你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说着哭了起来,“露露啊!是这样的,我们家李剑这两天不知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高烧不退,让他去看医生他也不去,嘴里只尽说些胡话,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
说着她哽咽了一下,竭力想控制住声带,咬清每个字句地说:“我……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你能不能来我们家一趟,帮我劝劝他。”
“噢……是这样啊!”见她哭得那么伤心,我没好意思拒绝,回道:“我……我刚好没事,我马上过去。”
“那就太感谢你了。你在哪里?我派车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那也好。不过我们又搬新家了,现在住郊外,我把新地址告诉你。”
“搬啦?”我有些惊讶。心想住得好好的房子怎么一下就搬了?
“你记一下,别走错了。地址是……”
之后我跟单位请了假,按她说给我的地址,打车赶了过去。路程很远,走了近两个钟头才到。
车停在了一座豪宅前,这是离市区很远的一个郊区,我从未来过,不知道周边还藏着这样一个风光旖旎的地方。
豪宅背靠山,前临一片湖,在湖光山色的映衬下,显得像一座童话里的城堡。
我走上前按了按门铃,李阿姨急忙迎了出来,将我拉了进去。“露露啊!总算把你盼来了,你快来看看李剑,他都成什么样了?”
李阿姨急急忙忙地将我拉到李剑的床边。
见我来,李剑忙从床上直起身来,整了整衣领,捋了捋头发,问:“你……你怎么来了?”
“哦,露露今天有空,我叫她来陪我说说话。大老远地赶来,肯定又累又饿,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说完李阿姨关上门,出去了。
我坐到床边,见李剑脸色苍白,嘴唇开裂,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我有些惊讶,“才两天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他突然凑到我眼前,睖睁着眼,惊恐地说:“我见到邓伟了!”
我愣了一下,转惊为喜道:“真的?你在哪里见到的他?”
他用诡异的眼神看了看窗边,说:“他就在窗户那里。”
我好奇着走到窗户前,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向前望去,窗户正对着湖,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金光闪闪,给人一种海景的错觉。
我返回到床边,失望地说:“你逗我吧?窗户那里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你这卧室可在二楼,离地面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那?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和我一样,练过攀爬的?”
“他晚上才会出现。”他硬生生地回了句。他表情是那么的肃穆,并不像是在跟我说笑。
“晚上才出现?”我疑惑不解地问:“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要晚上才出现?”
“我不知道,反正他晚上会出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搬家么?”他怯生生地问。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搬家啊?”
“就是因为他——邓伟。他阴魂不散,走哪跟哪。”
说着他将被子紧紧拽在手里,显得很害怕的样子,继续说:“有时他还带着钟倩,就站在窗户外面看着我。以前住在闹市,我还以为是邻居家小孩的恶作剧,或者小偷盗贼之类的。可至从上次你在我车里发现了邓伟的吊坠,我才相信,原来真是他们!”
听他越说越离谱,我辩解说:“怎么可能?钟倩早已被狼吃……”
我有些不忍,跳开说:“她已经死了,这是你亲眼见到的,随后法医也给出了鉴定结果,不会有错。至于邓伟,失踪了那么久不见音讯,我看也是……”
说着我拉住了他的手,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想曾经在一起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一起共事的好同事,转眼已不再了五年,只感人事无常,岁月无情。
我安慰他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们两人在你的心里占有重要位置,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应该向前看,让自己重新开始。”
“你不信我说的?”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问。
“我……我不是不信,我……只是觉得……”
“今晚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啊?留下来陪你?”
“是的,留下来陪我。我让你亲眼见一见他们,你就会相信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我犹豫着说:“这……这不太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
看着他哀求的眼神,我心软了下来,点了点头,说:“好吧!不过就一晚,明早你就得听你李阿姨的话,去医院接受检查。”
“好的好的……”他嘴里应承道:“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吃过晚饭后,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李阿姨明白儿子的心思后,吩咐几个佣人,在李剑的床边给我搭起了一张小床。
从窗外看去,月色很好,满湖的星辉在湖面荡漾。我兴致勃勃地说:“你真会挑地,住在这样一个人间仙境的地方,真叫人享受!”
“可我觉得是一种煎熬!”他有些沮丧地说。
“怎么会呢!生活的环境好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你能睡过来点吗?我感觉你离我好远。”
“不能再近了,七十到九十厘米,这是异性朋友间的安全距离。”
“朋友?我们仅仅是朋友?”他用怀疑的语气问。
“否则呢?”我不敢确定地说。
他一只手抚着旁边的慕斯床,说:“你知道这床为什么这么大吗?”
我假装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说:“大是为了预防你翻身的时候掉下去。”
“错,大是因为一个人显得太孤单了!”他纠正说。
我顿了顿,说:“没啊!离婚后,这么多年来,我也是一个人睡啊!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床大。”
其实于我内心说,我和他有同感。午夜梦回之际,也觉枕寒衾冷。
“你为什么离婚?”他问。
“两个人不和呗!”
“为什么不和?”他追问。
“他怀疑我不忠。”我斩钉截铁地回道。我突然发现自己勇敢了很多,这是我一直不愿提及的。
“你有了外遇?”
“没有。是他怀疑我。”
“就因为怀疑你,就跟你离婚?”
“离婚是我主动提出的。我觉得夫妻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又何必还要勉强地在一起呢?”
“我没说错的话,你今年三十五了。”
“是啊,半老徐娘喽!你也三十出头了吧?”
“嗯,三十一。”
“你也不小了,现在事业又那么成功,为什么还迟迟不结婚呢?”
“你呢?”他反问。
“我……我……”我踌躇道:“没遇到合适的,别跟我说你也没遇到合适的。”
“没有,我和你不一样,我遇到合适的了!”
“是吗?谁啊?那可要恭喜你啊!”
“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缄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突然翻过身来,贴在我的身上,看着我的眼睛,柔情似水地说:“五年来,我努力打拼,为即将到来的美好做好准备。我等她,盼她,念她,望她能知晓,可此刻,即便睡在同一张拼接的床上,她还是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我手顶着他的胸口,说:“别这样,赶快睡回去。”
他没听,而是一只手变本加厉地向我的大腿摸去。
“你再不住手,我叫了啊!”我威胁说。
“你叫吧,这是我家,所有人都会向着我。”
“你混蛋,赶快起开,否则……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露露姐,这么多年来你就是对我太客气了,一直把我当外人,我从来走不进你的心里……”
说到这里,他哭了起来,躺了回去,继续说:“你知不知我有多爱你?没有你我感觉生活好空虚。记得在单位时,有一次你的生日派对上,我花了一整天功夫,特意为你做了一个蛋糕,上面写了我想表白的话。可当我赶到门口时,发现你已收到了其他人送的蛋糕,我悄悄地离开了。回到家后,我将蛋糕捏得粉碎,就好似我那颗血淋淋的心……”
听到这里,刚才强硬着的心,好似吃了一口他给我做的那块蛋糕,含在嘴里,一下融化了。
我主动靠近了他,为他拭干眼角的泪痕,说:“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来临!”然后亲了他……